第13章 不要东西,要钱,败家子男人
“老婆,钱挣来就要花嘛!你看咱年货,碗碟桌子板凳,大米鸡蛋粉條,韭菜蒜苗……”
李娟一声喊:“我不要這些,我要我的一百块钱,你還我钱!”
李娟已经咧嘴哭开。
昨天晚上,她手裡捏着厚厚一沓,差不多三百。
心裡从沒有過的那份惊喜,让她的心情,和儿子手裡的拨浪鼓一样“咚咚当”了一天。
她满心盼着昨晚那沓钱翻一番。
今晚上,厚厚一沓,捏在手裡。
一点一点用,一分一分花。
细水长流,日子满满当当。
未来一年,再不为一毛钱发愁。
可何宁不是拿着一沓钱回来,他拉着一车东西回来了。
拨浪鼓,儿子不玩不行啊?
大米,不吃不行啊?
還买韭菜蒜苗,還這么大一捆,不吃韭菜蒜苗会死人啊?
還大红灯笼?破院子土房子,挂的什么大红灯笼?
他一股脑把钱花光了啊!
這個败家子,干么大早上把一百块钱给他。
“宁子,你答应我的,给我把钱拿回来的,你說话不算数…呜呜…”
李娟擦着脸上眼泪。
何宁有些手足无措。
“這…這,我把年货办来了你還哭?你看,你的新衣服,新棉衣,暖暖和和……”
李娟哭喊:“我不要新棉衣,你退掉,你给我钱,我的一百块,你原给我!”
搞的李红梅挺尴尬。
她转身跑进屋裡,拿出了一百块钱,赶紧塞给李娟。
嘴上哄娘家侄女儿:“别哭了别哭了,你想嘛,宁子也是为家裡好,买的东西都是家裡必须有的对不?”
李娟抹脸上眼泪:“姑,缺的东西有钱了慢慢置办嘛,哪能一下子买来,可他怎么能這么花钱?”
李红梅又劝:“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不管怎么說,宁子是买东西回来,又不是把钱输掉,這一百块你拿上。”
李娟反而不好意思了:“姑,你的钱我不要!”
梅姑硬把一百块装进李娟兜裡。
好言安慰:“姑办年货,可不得花一二百?宁子好心,帮我提前办好了,省了我力气不是?”
這么一說,李娟就不推辞了。
但他真得是气何宁。
不是說三百块钱翻番拿回家嗎?怎么就花掉了呢?
這一车东西,眼睛看過去,可不是二三百?
何宁给儿子把新帽子戴上,新手套戴上,扛在肩膀上,拽着骡子往自家门口走。
拨浪鼓“咚当咚当”。
小文文心裡那叫一個开心。
李娟心裡那叫一個失落沮丧。
李娟跟在后面,一個手抱着肚子,一個手拽着车,满嘴抱怨。
“你干么把钱花完……”
骡子车停在大门口,何宁一趟子又一趟子把东西搬进后窑库房裡。
“老婆,看你脸拉的,等一下给你惊喜!”
“惊喜個屁,我就不该让你一個人去办年货。”
“不让我去办年货,你去啊?挺着個大肚子?”
“你乱花钱,這都什么呀這都?桌子還买来一個?”
“我沒乱花钱,這些都是家裡必须要的。”
“不吃豆腐会死啊?”
何宁越看老婆气急,心裡越乐。
李娟满脑子裡,是昨晚捏在手裡的二百七十八块,還有自己身上的一百块。
她心裡,压根儿沒有何宁今天到底挣了多少钱的意识。
她满脑子想着何宁把這些钱花完了。
嘴裡又哭腔抱怨:“不吃大米会死啊你?”
何宁耍死皮赖脸:“不会死也会愁,天天吃黄米馓饭,扎嘴!”
拨浪鼓在儿子手裡“咚当咚当咚咚当”。
“粑粑,好玩好玩!”
小文文在院子裡一圈一圈跑。
何宁又嘻嘻笑:“看儿子高兴的。”
李娟又要哭:“你把大米和衣服退了,明天去退。”
“开什么玩笑,這些东西哪有买回来又退掉的?”
“我不管!”
何宁的二婶和二叔从眼前急匆匆走来。
二叔二婶身上一脸黑沉往来走,找事儿来了。
架子车上的东西已经搬完了。
王琴和何国民走到何宁跟前了。
何国民张口质问:“宁子,你去了一趟矿区?”
“对!倒手两趟鱼,挣個办年货钱!”
何国民瞪着眼,满口怨气:“你二婶抓你一把糖,你连吼带骂夺掉了?”
何宁皱眉,他是吼了,但他沒骂人。
王琴回去,添油加醋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气得何国民追過来训话。
“宁子,你眼裡有沒有长辈?你敢跟你二婶耍脾气?”
何宁心裡,二婶二叔给他脸色,给妻儿脸色,這些年来的一桩一幕幕忽突突浮上心头。
“二叔二婶,我倒要问问,你们眼裡有沒有亲侄儿?”
王琴吼骂一句:“宁子,你說什么混话?”
何宁心裡太憋了,一股脑儿倒出来。
“二叔二婶,你家前天杀了年猪,我把脸皮装到裤裆裡借两块肉,你们不借,你们眼裡有我這個亲侄儿么?”
“对,我混,我不是人,可我老婆儿子也混么?我老婆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快生了,想吃一口肉,可你们…你让我心裡怎么有你们這样的长辈?”
“我何宁清醒了,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
“我梅姑拿一個猪尾巴给我妻儿吃,我拿二十斤大米,两條鱼报答她。”
“二婶,你不借给我两块肉,我的一颗糖你也别想吃,我就這样,怎么着吧你们。”
何宁說完這些话,心裡那叫一個爽。
何国民被亲侄儿一顿喷,气得肩膀颤,嘴裡你你你說不完整。
他跑来是跟何宁要一笔钱来了。
“你…你…你爸死的时候,棺材是我给你钱买的,五百块,你還我!”
何宁呵呵冷笑。
二叔又拿老爸的棺材說事儿。
三年前那一幕,何宁实在不愿回想。
李娟拽着何宁衣服,让他克制。
“宁子,少說两句,二叔…好歹帮過咱!”
何宁咬紧呀,把几句话咽回肚子裡。
是啊,二叔帮過何宁。
当时,何宁跪在二叔二婶跟前,磕了十几個响头,把额头磕得血红一片,求二叔借钱给父亲买棺材。
二叔是借了五百块,但自己父亲,难道不是二叔的亲大哥?
跪地磕头借五百块给父亲买棺木,這件事,成了何宁心裡抹不去的痛楚和耻辱。
“二叔,翻過年,我挣钱了,五百块,我一分不少连本带息還给你。”
王琴尖着嗓子喊一声:“你现在就還我,你有钱买那些东西,你不還欠我家的钱?”
何宁问拽他衣角的老婆:“娟,你跟二叔二婶還借過别的钱?”
李娟仔细想想:“沒有了。”
“确定沒有了?”
李娟声音低沉:“二婶不借,把我赶出来了。”
何宁心裡隐隐的,钝钝的,痛!
“二叔二婶,這两天,我是挣了点儿,不好意思,暂时不能還你,我老婆生孩子得去医院,還不得花個几百?”
王琴骂一句:“贱命一條,還去医院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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