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公孫·不容·易（5）
公孫易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畢竟，顧鴻也不可能真的在看到他快死的時候才動手的。
他還是有分寸的。
雖然，這人似乎是有點欠揍的私心在裏面。
慶功宴上，將士們點起篝火，圍繞在篝火旁，大碗喝酒，大口喫肉，說不出的高興愜意！
如今南溪繁榮盛世，他們這些士兵拿着軍餉，也想爲南溪做些事情，平定邊疆，他們心裏也是高興的。
公孫易平日都很嚴厲，但是這一次卻由着他們胡鬧，也沒有多加阻攔。
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喫喫喝喝，火光映照在他赤紅的眸子中，說不出的耀眼奪目。
昔年，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總是跟在穆如酒身後，不管發生什麼事，穆如酒總是第一反應將他護在身後。
就好像保護他，是她的義務一樣。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她並沒有義務保護他，他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如今，她就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而她，也終於能夠披上甲冑，爲她護守一方了。
公孫易的思緒飄遠，並沒有注意到顧鴻的接近。
當顧鴻來到他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時，公孫易才緩緩回神。
見到是顧鴻，公孫易皺了皺眉：“你來做什麼？”
顧鴻笑笑，他手上拿了兩壇酒，將其中一罈遞給了他：“找你喝酒。”
公孫易抿脣：“我是傷患。”
“嘖，你還在意這些？”顧鴻有些不滿地看着他。
公孫易對顧鴻笑笑，眼中分明帶着幾分炫耀：“我自然是不太在乎的，只不過我明日便要返京，若是喝了酒，加上路途顛簸，傷勢加重，皇后娘娘會心疼的。”
公孫易特意將“皇后娘娘”幾個字咬得清楚，說完的時候，帶着幾分報復的快感。
果然，顧鴻上挑的眉眼眯了眯，微微蹙眉看向公孫易。
“沒意思。”
顧鴻不屑地嘟囔一句，卻最終沒有將那壇酒給公孫易。
將一罈酒放在地上，顧鴻手上拿着一罈酒，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公孫易懶得理他，只是看着那溫暖的篝火，沒有說話。
喝了一大口酒後，顧鴻才停下來。
晶瑩的酒液順着男人流暢的輪廓流下。
據說雲周的千山釀萬金難求，顧鴻喝得灑脫，一點也不在乎浪費。
他還是穿了一身紅衣。
坐在公孫易身邊的位置，看着那跳動的篝火，眼神微微眯起。
“她還好嗎？”
是顧鴻先敗下陣來的。
公孫易像是預料之中一般，嘴角勾起幾分笑意，卻是不鹹不淡地睨了顧鴻一眼。
“不是說來望城遊玩的？”
顧鴻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這麼高興？要不是我來，你現在墳頭都已經長草了。”
公孫易沒再說什麼，只是拿起了顧鴻放在地上的酒，開了蓋子，也開始仰頭喝起來。
顧鴻偏頭看着豪放飲酒的公孫將軍，輕笑一聲：“我其實很嫉妒你。”
公孫易停了下來，豪放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沒有看他。
“你比他們高明。”
“他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你知道退而求其次，知道你現在的位置，就連祁君羨也撼動不了，你知道什麼分寸最能保護她，也知道如何讓自己心安。”
顧鴻輕笑：“公孫易，你倒是聰明。”
公孫易聽後，確實是垂頭，自嘲地笑笑。
“所有人都以爲我聰明。”
“你也好，紀符言也好。”
“可是顧鴻，你知道嗎？”
“我叫她‘阿姐’。”
他將自己放在了她親人的位置上。
無法撼動，也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他就像是給自己上了一道枷鎖，阻止自己向前邁一步的慾望。
顧鴻沒有說話，他垂頭，看着滿地的雪，有些恍惚。
“我調查了她的所有往事。”
“冰天雪地，九死一生，就連援兵都沒有的那些緊急關頭，那些事情，我都不曾參與過。”
顧鴻是商人，顧鴻在天地居之前，並不認識穆如酒。
她的許多許多事，他都沒有參與過的。
想想都覺得遺憾。
公孫易笑笑，沒有說什麼。
兩人一言不發，只是仰頭喝酒。
“你還沒告訴我，她過得好不好？”顧鴻用手肘懟了懟公孫易。
公孫易笑笑：“你覺得，祁君羨會允許她過得不好嗎？”
顧鴻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明白了公孫易的意思。
原來，過得很好啊。
真是……沒意思。
“你若是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只需動用你的眼線調查一下便能知曉，又何苦來問我？”公孫易挑眉問他。
顧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只是隨口問問，誰會無聊到去打聽她如今的生活？”
顧鴻又不是無聊的人。
公孫易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聽說她誕下兩個孩子？”
“……”
“祁慕和……祁久，是叫這個名字吧？”
“……”
“一對兄妹，挺好。”
“顧鴻。”
“嗯？”
“你他孃的真無聊。”
“……”
慶功宴舉行了整整一天一夜，向京城那邊遞了奏摺，京城那邊沒過幾日便加急將旨意送來了。
——他們可以班師回朝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公孫易倒是沒太多情緒，他看向一旁正百無聊賴喝茶的顧鴻：“明日啓程回京。”
顧鴻喝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
公孫易繼續問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看誰？”顧鴻明知故問。
“……不去算了。”
顧鴻笑笑：“行了，不逗你了，我不去了。”
公孫易挑眉：“當真不去？”
顧鴻扯了扯嘴角：“出來的太久了，寡人一國之主，國不可一日無主啊。”
公孫易：“……”
“那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的嗎？”
鑑於這人當時救他一命，公孫易儘量好脾氣地詢問道。
顧鴻想了想，卻是笑道：“就跟她說，讓她活得長久一些，哪日她死了，我立即派兵攻打南溪！”
公孫易聲音平靜：“我覺得你先死的可能會大一些。”
顧鴻臉上的笑意停了一瞬，隨即繼續笑道：“若當真如此，就當她運氣好，寡人大發慈悲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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