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23节 作者:未知 丫鬟们服侍在旁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周皓轮无力的叹了口气,這是祖母身边最得力的两個大丫鬟,被喊過来服侍他,分明就是监视他。 “啊!這日子也太无聊了啊,我想出门,想去玩,不想呆在這裡。” 丫鬟们语气温柔:“大公子乖一些,等彻底好了,就可以出去完了。” “是,大公子只当可怜可怜我們,老夫人說過了,若是大公子再像前几日那般偷跑出去,大公子伤着不能受罚,奴婢们可要代公子受罚呢。” “不是不让大公子出门玩,实在是大公子太過不小心了,這一回出门便动了筋骨,下一回還不知道会如何呢。” 周皓轮无语的撇撇嘴,都是那個江筠蓉!好端端的逮什么猫,要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再次受伤了! 小厮匆忙走過来,行了礼說道:“大公子,谢家小郎君来了。” 虽說周皓轮一向害怕谢玄,但被关得救了,无聊久了,只要是個外人,就觉得格外亲近些,当下大喜:“哎呀,還是夫子最疼我……” 便见着谢玄一脸臭脸走過来,身边還跟着那只让他咬牙切齿的黑猫。 丫鬟立时便上了吃食茶点,乖觉的行了礼,退到亭子外面。 周皓轮盯着半面书生,半面书生也不甘示弱,一人一猫互相瞪着眼,仿佛想要将对方吃了一般。 谢玄颇有些好奇:“你惹着它了?” 周皓轮炸了毛:“我怎么会惹它,是它……”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心的觑了觑那两個丫鬟。虽然是江筠蓉不对,但牵扯太多也是麻烦,掌院一家人都啰裡啰嗦,最爱引经据典說大道理了,還是当沒发生才好。 谢玄伸手将猫拎到怀中,轻轻抚摸着:“你不喜歡猫?” 周皓轮瓮声瓮气应了:“不喜歡。” 谢玄若有所思:“唔,但我這只与寻常的猫不一样。” “那也是猫。” 谢玄脸色黑了黑,不再說话。 周皓轮觑了觑谢玄的脸色,這些时日,谢玄时不时往他這儿来,陪他聊天——当然,多是自己說话,谢玄只听着罢了。 但也很好了,比平日他那几個兄弟好了不知多少倍,哼他们那群人過来,听他多說几句,就不耐烦了。 不想得罪這最后的听众,周皓轮嘿嘿一笑,伸出左手想要去摸猫,半面书生立刻拱起身子,嘴裡发出威胁的“呋呋”声。 谢玄按住半面书生,說道:“也许你是悦城长大的,更喜歡凶猛的野兽。猫儿這般乖巧可爱的动物,多时女儿家喜歡的。” 周皓轮疑惑的看了看半面书生,它乖巧?可爱?除了郑沅,恐怕无人觉得它乖巧可爱吧。哦,還有那個江筠蓉。 “别的女儿家我不知道,反正依秀不喜歡猫,她从前养過一只豹子,可惜父亲不让带回来,留在悦城了。依秀为了阿豹,哭了好几场。” 谢玄眉眼淡淡,许久才应:“周女郎与其他贵女不一样,若是其他女孩,见了豹子,定会吓哭的。” 周皓轮忙不迭点头:“是啊,依秀从前给沅儿讲阿豹如何英勇,沅儿吓得就是不肯听。” 谢玄瞟了他一眼,声音极浅:“倒不像……” “什么不像?”周皓轮问了句,旋即自說自话,“寻常女孩子,最凶猛的也不過养只狮毛狗,依秀就不一样,她最讨厌這种温驯的动物了,连马儿,都要选最烈的。” 谢玄淡淡听他絮絮叨叨,摸着猫儿的手一下一下,眼中似乎带着一丝丝的笑容,只等周皓轮继续說小时候的事情,他才出口打断他:“你很怀念小时候?” “是”,周皓轮立刻来了精神,“等我满了十八岁,就是明年,我就要回悦城去,上阵杀敌,无所不能。嘿嘿,我听說将军十五岁就已经能独自带一個营的兵了,我都十七了,還不曾真正上過战场呢。” 谢玄抚了抚额头,觉得话题绕得有些远,但周皓轮這人的性子实在是太過跳脱,与之說话,根本找不到重点。 迟疑片刻,他主动开口,“那往后,岂不是很少能见到你了?” 周皓轮一愣,却是万分感动,原来谢玄拿他当好友,当兄弟,得知他要走,竟然如此不舍。当下拍着胸脯說道:“夫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大齐的一名良将,到时候……” 谢玄忍不住又打断他的话:“那你会给身边的人留下礼物么?” 周皓轮這才恍然大悟:“你……是来要我的金镗的?” 谢玄一头黑线,抚了抚猫說道:“不是,我在想,我要不要将半面书生送给你。” 周皓轮略略松了口气,旋即瞪着那黑猫,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喜歡……它。” 似觉得拒绝人家一番好意,太過无情,周皓轮又道:“额,其实吧,不拘送些什么,只要不是活物,尤其是這样娇滴滴的活物,便還好。你可不知,当年我与依秀回来的时候,受吴城主所托,给沅儿带一只猫回来,可真是将我們折腾坏了……” 谢玄竖起耳朵:“噢?” 周皓轮說道:“那猫儿娇贵得很,整天不吃不喝病恹恹的,嬷嬷說若是不好生调理,恐怕回了洛城,猫儿也死了。那可是绍轩……额,就是沅儿的小表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們势必要将它平安送回来的……” “可惜后来,還是死了。” “你们把它养死了?” 周皓轮摇摇头:“不是,我們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它送回来,虽說身子弱了些,但好歹還是活着的。沅儿是极其高兴的,整天捧着它,倒是沒多久就将它养得圆圆胖胖,甚是好看。可惜后来,那猫儿抓伤了郑芷,郑芷让人给乱棍打死了。” 他面色颇有些难看:“我還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沅儿光着脚一路跑到我家裡来,把我娘吓坏了,赶紧给她喊了大夫。她病得迷迷糊糊,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喊着猫儿的名字……那猫儿叫一点红。” 谢玄的手,许是用力了些,半面书生发出不耐烦的嘶叫声,轻咬一口谢玄的手。 周皓轮长叹一口气:“我們都知道,与一点红沒关系,郑家那些姐妹一個一個可恶得很,见不得沅儿有任何好东西。一点红那么乖巧,怎么可能胡乱抓人?我娘說小赵氏不是個东西,沅儿受了委屈,還罚沅儿跪祠堂……” 谢玄眼神裡头,似乎有些许杀机,旋即回過神道:“难怪上回我說她可以自己养猫,你们脸色都不好。” 周皓轮想了会子,倒是想起来,谢玄說的是元宵那日,他们初遇半面书生的时候:“其实现在的沅儿不像以前那样无依无靠了,依秀也曾建议她再养一只,但她說再养任何一只猫,都不可能是一点红了。” “一点红……”谢玄念了两遍名字,“這名字好听,难道是身上有红色毛发?還是眼睛是红的?” 周皓轮来了兴致,解释道:“并不是,那是只名贵的波斯猫,一只眼珠子蓝色,一只眼珠子棕色,浑身的白毛非常好看,只眉心处一簇黑毛。不過沅儿說那本该是火红的颜色,所以就要喊它一点红。” 谢玄点了点桌面,眼睛眯起来:“哦,白色长毛的波斯猫……波斯猫不常见呢。” 周皓轮点头道:“那是自然,吴城主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手的,吴家女儿好多想要的,吴城主都舍不得,說是要留给沅儿。倒是可惜了,我娘說除了宫裡,那种猫实在是难得,更难得的還是通身雪白。” 谢玄起了身:“你在外头呆了這么久,该回去歇着了。” 周皓轮“哎”了两声,谢玄理都不理,径自走了。周皓轮摸摸鼻子,人家肯时不时来陪他已经很好了,他已经决定了,等身子大好之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若是他们几個知道他跟谢玄是好朋友,可不得嫉妒死了哈哈哈! 周依秀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哥哥翘着腿靠在躺椅上,眯着眼望着天傻笑。她左看右看,啥也沒看到,无奈的耸耸肩:“哥,舅舅要過来住一阵子。” 周依秀的舅舅是苗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偏生舅母爱贪小便宜,故而兄妹二人实在是厌烦得很。偏生碍于母亲看中,每次来都得结结实实陪一陪舅家的小表妹一通——费钱费力不讨好。 周皓轮哀嚎一声:“我滴娘耶,這下惨了,若是平日還能找個借口躲出去,现在祖母不让我出门……我怎么這么惨啊!” 周依秀沒好气的說道:“我更惨,正好是踏青那几日,原本与沅儿都說好了的,现下也不能成了。” 三月底春光无限好,最是踏青好时节,洛城年轻的公子贵女到了休息的日子,便会齐齐出动,去往郊野处踏青游玩。 前世郑沅基本上沒出去過,现下总算是得了机会,可以好生玩一玩了。 作者有话要說: 谢玄:称兄道弟這么久,总算是从這家伙嘴裡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我可太难了。 ☆、第 32 章 今日周依秀与袁婷婷都不在,索性郑沅一個人并不会觉得孤单,只坐在树荫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女郎郎君们,活泼些的嘻嘻哈哈,规矩些的端庄自持,倒比风景還要好看些。 郑沅眯着眼,歇了会,觉得有些吵闹,四下看看,见不远处的亭子裡头无人,也是敞亮清净的好地方,便挪了步子往亭子处去了。 等過去方知,這亭子的顶部沒修建好,竟只能勉强盖住座椅处,但是日头上来,则完全遮不住。贵女们讲究,自是不肯让娇嫩的皮肤晒到了太阳。 郑沅迟疑片刻,還是走到亭子裡头,寻到最裡边坐好歇着,日头只晒了腿,也還惬意。 不一会儿,便听吵吵嚷嚷的声音,呱噪得很。郑沅回头看去,亭子后面的空地上,原本坐着位陌生的少女,看着衣着装扮,只是普通,估摸着是刚从外乡過来的吧。 不過此刻,她正被一群纨绔子弟围着调笑——這样的子弟,最是懂得分辨贵女的身份,知這位少女身份不高,即便叫她受了些委屈,也无大碍,至多不過是家裡头使些银钱关系,压下来罢了。 郑沅看着那少女害怕的模样,本不想管,可心中又不踏实,只想着前世的自己,似乎总是這样无助无奈。她尚且是高门大户的嫡女,都不能自保,眼前這位少女实在是可怜得很。 她开了口:“喂!” 那三五個纨绔回過头,却见亭子裡坐着一位慵懒的小姑娘,虽是年岁看着小,颜色却极为妍丽,便有人蠢蠢欲动想要過来。 好在他的伙伴并不愚蠢,這姑娘穿着看着简单,实则不凡,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這样的姑娘,再好看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那公子哥心中不忿,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想与哥几個玩一玩不成?” 郑沅朗声道:“不過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觉得你们做這等事情有些不妥当罢了。” “哈哈哈,哥们一向如此,从沒有不妥,小娘子若是觉得不妥,想要跟我們一道,我們是特别欢迎。若是别的,哥哥们劝你還是莫要多管闲事。” 郑沅瞧着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主仆俩,颇有些愤恨,今日只要放任這几個浪荡子调戏,哪怕沒有实际的行动,這少女也怕是不成了。 前世她的名声,就是那样被毁的,可恨那男人低贱,祖母气得让人将他乱棍打死,可她的名声,毁了就是毁了,一辈子也就那样被毁了。 她站起身,冷冰冰說道:“今日,這闲事我管定了。你们這群整日只知斗鸡遛狗,对整個大齐一点用处都沒有的人,活着只是浪费粮食,只凭是男人,就比女人要高贵些么?” 为首的公子一愣,沒想到一個娇滴滴的小娘子,說起话来這般不客气,当下只哈哈一笑:“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且报上名来,让我們见识见识。” 郑沅轻蔑一笑:“就你這猪头模样,五短身材,也配知道姑奶奶我的名字?我呸!” 那几個纨绔更是哈哈大笑,笑得郑沅莫名其妙,莫非是她骂得不够狠?可是她幼承庭训,恶言恶语是从不曾学過,再难听的话语,她实在是說不出来了啊。 這时只见不远处走近一個身姿修长的男子,缓缓走上亭子,慢慢的走到郑沅身边坐好。 只一個眼神,那几個公子哥就连连后退。 最先发声的那個說道:“怕什么,他就一個人,咱们五個人還怕他不曾?” 为首的一巴掌盖他头上:“那是谢玄,還不快走!” 郑沅愣怔片刻,看样子身怀恶名也不算什么坏事,譬如這几個泼皮,见了谢玄就如同见了鬼一样。 亭子后面那個少女立时爬起来,理了理衣裙,娉娉婷婷走到谢玄跟前,绽放出一個自以为最貌美的笑容,方红着脸道谢:“多谢這位郎君相救。” 郑沅疑惑着想,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這人……算了,她也沒救成,還是谢玄救的。 谢玄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温和的看着郑沅:“你沒事吧?” 郑沅翻了翻白眼,转身站起来走出了亭子,刚一下来,便遇到江筠蓉。 江筠蓉上下打量郑沅,冷哼一声:“刚刚在那边便听见熟悉的声音,竟是与旁的男人对骂,沒想到果真是郑三你啊。看样子夫子如何教授都无用,女子的本分,有些人是怎么学都学不进去。” 郑沅一口老血简直都要吐出来了,极不耐烦的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训斥我?难道夫子平日,都是如此教授你的么?” 江筠蓉怒急,忍不住指着她:“你……” 郑沅不耐烦的拍下她的手指:“還是說掌院家中,就是如此教晚辈這般尊重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