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38节 作者:未知 等郑沅走远了,琳髻才流下两行泪。他那样温和,每次回来都围着她喊:琳髻姐姐,我想吃鸳鸯酥,姐姐给我做吧。 她好久好久,都不曾做鸳鸯酥了。 第二日,郑沅照例去了学院,倒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觉得郑沅太過狠心,家中姐姐昨日才受伤了呢。 不過现下帮郑沅說话的贵女也是不少,直說郑婉那等子姐妹,不要也罢。 郑沅认真上完了课,倒是什么话也沒說,只等中午的时候找到周依秀,问道:“你……你哥哥今日上课沒有?” 周依秀摇摇头:“沒有,他手虽然能动了,但是不能太用力。昨天又不知跑到哪裡去扯了筋骨,现下被我祖母拘在家裡。怎么啦?你找我哥有事?” 郑沅缓了缓,只摇摇头沒做声。 她不是想找周皓轮,她想见的是谢玄,昨天听卓欣的意思,谢玄分明是旧伤沒好,昨日却還用那样的力气去救她们。可是她想了一個晚上,也想不出来有谁能让她见到谢玄的。 大喇喇說出来似乎不太妥当,好似听說谢玄的友人不算多,周皓轮算是一個,所以她才想着不然来寻周皓轮。 既然不在,那只能另想法子了……卓欣? 郑沅冲周依秀招招手,示意她靠拢些,问道:“你……与卓欣熟不熟?” 周依秀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郑沅,问道:“你你你……你看上卓欣了?” 郑沅赶紧捂住她的嘴:“胡說什么啊!” 周依秀严肃的问道:“我听說昨日,是卓世子送你与你祖母去回去的?沅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难道连我都瞒着嗎?” 郑沅垂头丧气,难怪今日学堂上,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是误会她与卓欣了?想也不可能好不好。 她实话实說:“其实昨日救我們的人,是谢玄。而且他为了救我們,受了重伤。我找你哥哥,找卓欣,都是想去看看他怎么样。” 周依秀缓過神来,這也正常,如今郑沅与谢家是一丁点儿往来都无,自然不会自己跑去谢家。 她忽而又瞪圆了眼睛:“你說他为了救你们受了重伤?沅儿,那你无事吧,你昨日……是郑婉,她想要害死你?” 郑沅“嘘”了声,长叹一口气:“說来话长,反正昨日真的是九死一生。依秀,這件事情,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别人,谁都不许說,知道嗎?谢玄之所以让卓欣送我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昨日是他救的人。” 周依秀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昨日谢玄与我哥哥突然跑了,我哥哥說去找你去了,我還很是好奇呢。估摸着他们分头行动,是谢玄找到了你……沅儿,你真的沒事?” 郑沅轻笑一声:“我若是有事,哪裡会跑到這裡来?” 周依秀這才放下心来,想了一圈,笑道:“既然如此,你且放心,我回头偷偷告诉我哥,让他去看看谢玄。” 郑沅迟疑片刻,支吾道:“依秀,他救了我与祖母的命,我想当面谢他。” ☆、第 52 章 假日一早,宁嬷嬷急匆匆跑进来,见姑娘正在写东西,犹豫半晌,還是开了口:“姑娘……” 郑沅写字的时候,不喜人打扰,宁嬷嬷芳绫芳绡最是清楚,若沒有大事,是绝不会开口的。 她皱眉问:“发生了何事?” 宁嬷嬷說道:“姑娘且快些去前厅吧。” 郑沅心中一紧,這個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等到了前厅,却见祖母与大伯父都在,宫裡的内侍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总算是听懂了,父亲打了胜仗,要归了。 今年格外早一些。前世也是這样,但她常年病着,只记得父亲是深秋回城的,并不知提前会有战报。 内侍笑眯了眼,对郑伟柏說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如今漠北告降,大将军功不可沒啊!” 郑沅细细看着大伯父,若非是他眼神闪了片刻,都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等扶着祖母往沐春园走,郑沅发现祖母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她好奇的问道:“祖母這是怎么了?爹爹要回了,祖母反而不高兴?”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也不拿她当小孩子了,只道:“你父亲這次回来,会带你小舅舅還有你吴家表哥一起回来,我觉得這件事情不简单。” 郑沅愣了愣,什么意思?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你娘亲過世后,你父亲续了弦,吴家虽然不曾說什么,但咱们两家到底是渐行渐远。等你祖父過世,你父亲续弦之后,吴家那边连年礼都不曾着人带了,与你父亲等同于只论同袍,不论姻亲。现下他们突然過来,怕是有什么事情。” 郑沅眼神凝了凝,她与吴家的关系并不深,前世小舅与表兄却是来了,但她不過见過他们几面,不足一個月,他们便回去了。 会不会是因为今年她时常往悦城写信的缘故? 老夫人听罢,只摇了摇头,并未多說。 将将回到沐春园,就见前院的婆子過来請安,說是周家女郎過来請三姑娘听戏。 老夫人看了眼郑沅,說道:“周家孩子活泼得很,我很是喜歡。对了,我新得了本经书,想要送去给周家老夫人,且让周家女郎過来,我将经书托她带回去。” 锦嬷嬷应了,跟着那婆子往前面去接周依秀。 郑沅心中忐忑,一本经书,若是祖母觉得当诚心,要么亲自去送,要么会派身边得力的嬷嬷姑姑過去。若随意相送,托她转交便是,自是沒必要让周依秀进院内行礼的。 老夫人又瞥了她一眼,說道:“是你喊她来的?” 郑沅面色红了红,摇摇头又点点头:“上次谢夫子救了我們,又不愿让王府知道,连当面谢礼都不曾有。孙女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且……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我问過依秀,但不知今日依秀是否因谢夫子而来。” 老夫人叹一声:“祖母年轻過,有些事情无需祖母多說,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要记得守住本心,人活這一生,若是事事由着性子,便如打叶子牌一样,好牌也会打乱。” 郑沅低头应了,便听锦嬷嬷的声音想起,周依秀到了。 周依秀今日却不似平日那般大大咧咧,只恭恭敬敬的行礼,便拿眼去看郑沅。 然而郑沅红着脸,哪裡敢回应,只假做沒看到。 老夫人让锦嬷嬷去取经书,顺便问着:“今日阁中唱哪一出?” 周依秀傻眼了,她平日喜歡去茶馆听书,并不喜歡去看戏,又哪裡知道唱的是什么戏? 她支支吾吾半晌,总算是应了:“我也不大记得,额……是我哥哥請我們看戏,我想着也无事,便来邀沅儿一起。” 老夫人“噢”了声,眉间微微蹙起:“周家郎君做請,這便有些为难……只有你们兄妹二人么?” 周依秀才点头,又忙摇摇头,含糊道:“额,還有一位朋友……” 說完心中便忐忑起来,若是老夫人问了,是否能說实话,說是受谢玄的邀請? 然而老夫人并未继续问,只摆摆手:“沅儿收拾收拾,跟着去玩吧。” 郑沅站起来行了礼,带着周依秀一起往自己屋子去了。 除了正院,周依秀抚了抚胸口,吐着舌头說道:“你家老夫人比我家祖母還不好惹,真是名不虚传啊,即便她只是随意问两句,也叫我觉得气势太甚,我都不敢說话。” 郑沅看了她一眼,祖母哪裡是随意问问,分明是将想要听的话,全都套了去。 周依秀神秘兮兮的小声說着:“還好沒有继续问,不然你是知道的,我這個大嘴巴,肯定给你保密不了。” 郑沅又看了她一眼,悠悠說道:“你一来,我祖母便知道了。” 周依秀瞪大眼睛:“什……什么意思?你祖母莫非不是人?” 见郑沅不悦,她忙接着道:“是天上的神仙吧,连咱们要干嘛都一清二楚!” 郑沅說道:“我那点小心思,在祖母面前根本不够看。不過我也沒想瞒着她,谢玄救了我的命,我总要当面谢過才安心。” 周依秀点点头问道:“那咱们走啊,你還准备什么?谢玄与我哥都已经去了。” 郑沅抿着唇沒做声,回了房将那把断箭塞入袖子裡,走出门半晌,又回头对芳绫道:“去把白雪抱来。” 周依秀傻眼了:“咱们看戏,你带猫干嘛?” 郑沅也不答,只将白雪抱在怀中,跟着周依秀一起上了车,不一会儿,就来到听戏的曲雅阁。 曲雅阁看戏很有讲究,非是一般戏班子能进来,也非是一般人能进的。进来的贵人,都要提前三天定下,才等得到位置。得亏這個时节沒有什么热门的戏,不然還未必能定得到位置。 而且进门的贵人,都要递上金帖,哪怕是熟客,也得有金帖才有资格进去。 周依秀带着郑沅缓步走上台阶,還沒给门房递上金帖,便听身后一個清丽的声音响起。 “表姐,郑家姐姐。” 周依秀与郑沅同时回头,只见苗香玉抿着唇,似有些害羞,更多的则是不好意思,扭捏着上前,想要拉郑沅的衣裳。 许是郑沅面色太冷,她缓了缓,手换了方向,只拉住周依秀的袖子:“表姐,听說今日的戏挺好看的,我很想看,奈何沒有金帖,不曾想遇到表姐了。” 周依秀眉头紧蹙,今日的戏好看?她是打哪儿听来的?若当真是为了看戏,自然不会跑来曲雅阁,洛城开锣的戏阁多得是。 郑沅挑挑眉,有备而来,恐怕是跟着周皓轮過来的吧。 只是已经到了這裡,放低了姿态相求,周依秀自然沒法子拒绝,嘟囔几句:“是约了朋友,你怎么這时候過来,真是的……” 苗香玉眼圈立刻红了,柔柔弱弱說道:“香玉是不是……碍着表姐了?香玉想着,表姐与郑家姐姐一道,也不算是生人,便……若是碍着表姐,香玉便不进去了。” 曲雅阁门口,来来往往的贵人并不少,见三人這般模样,纷纷侧目。 周依秀倒不是拉不下脸子,而是苗香玉最会的就是跑去委屈一番,母亲十有□□要扯着她吼一顿了。思及此,她只敢拿眼睛去瞧郑沅,想要郑沅出面。 苗香玉立时走到郑沅面前行礼,微笑着說道:“郑家姐姐,好久不见啊。上回在皇家陵园谈過一回心之后,還沒遇着合适的时候与姐姐再续前话呢。” 這是提醒她,她们只见有過秘密。 郑沅微微一笑,好一個妙人,偏偏知道她自個儿是无害的,即便她们不悦也不能那她如何。 “进去吧。”郑沅也不理她,先行走了进去。 等到了雅间门口,郑沅却顿了顿,侧眼看看苗香玉。只见苗香玉今日云鬓高耸,上面簪着一颗颗闪闪的珍珠,倒是将整個人衬得清秀无比。身上则穿着一袭托胸的水蓝色长裙,可惜年幼,又估摸着是跟风讲究弱不禁风,看着太细瘦了些。 周皓轮兴奋的拉开门,嚷道:“沅儿来了嗎?” 只看到站在一边的苗香玉,他那张笑脸瞬间垮下来:“你怎么来了?” 苗香玉绽放一個无比温柔的笑颜,說道:“听闻今日的戏好看得紧,香玉很想看,便托了郑家姐姐带我過来看。” 這话不伦不类,乍一听沒什么,细细听来,却像是郑沅故意带她過来的一样。 郑沅勾了勾唇,在郑芙跟前讨了那么多年的生活,這点子小心思,她如何听不出来? 便只云淡清风点点头:“皓轮哥哥,我們正好在门口遇见你表妹,說是不曾来這裡听過戏,便带她一起进来了。今日的戏很好么?” 周皓轮摸摸脑袋:“哪吒闹海。” 郑沅简直要笑喷了,哪吒闹海,分明是小孩儿们喜歡的。 周依秀立马說道:“原来如此,香玉,你喜歡听這样的戏啊,早說嘛,回头让我娘請戏班子回去,唱個十出八出的,保准管够。” 苗香玉哪裡想到会是這样的结果,当下脸涨得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有外人在,眼眶子一红也便罢了,偏偏這裡不仅沒有外人,還有那個谪仙般让她魂萦梦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