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55节 作者:未知 赵氏瞟了郑芷一眼:“不過芷儿倒是沉默多了,可是生活上不大顺畅?” 郑芷赶紧摇头說道:“多谢大伯母关怀,芷儿一切都好,现下跟着先生学课业,又跟着姐姐学着管家。” 赵氏若有所思,与郑伟柏交换了眼神,便不再出声。 郑伟柏呷了口茶,与郑伟槐论起现如今的时事,倒是一如既往,仿佛压根沒有分家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叔一家方過来了,却是大包小包過来,只拱手說道:“大哥三哥,是弟弟来晚了。” 郑伟柏脸一沉,问道:“四弟這是何意?怎么看着四弟,不像是過来吃团圆饭,倒像是搬家啊。” 郑伟炎笑了笑,拱手說道:“大哥哪裡的话?母亲在哪裡,我自然是在哪裡。” 郑伟槐倒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老四辛苦了,数年不见,清减了不少啊。” 郑伟炎忙拱手笑道:“许是晒黑了不少,看着便瘦了些,三哥放心,弟弟我身子骨强健着呢。” 郑伟柏见他们四两拨千斤,将先前的话题带過,只沉着脸說道:“四弟,你這意思,是嫌弃郑府太小,容不下你,要投靠三弟了不成?” 郑伟炎在外头行商,言语议论惯了,当下只笑道:“大哥,怎么說是投靠呢?咱们郑家的顶梁柱,一向是三哥呀。更何况母亲還不曾分配我的去处,我自然得是来拜见母亲的。” 郑伟柏一怒,拍了拍桌子吼道:“郑伟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如今是见三弟当了大元帅,想来攀高枝了是吧?” 郑伟炎忙摇头道:“大哥說话也忒难听了些,什么叫攀高枝啊?咱们郑家同气连枝,三哥当了元帅,弟弟我自然是颜面有光。” 這时郑沅走进来,行礼說道:“四叔多年未归,還不曾见過祖母,不如先随沅儿去见一见祖母吧。” 郑伟炎微微诧异的看了看郑沅,轻笑一声:“你便是昭华县主吧?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与三嫂可真像。四叔這次回来,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复又看向郑芷道:“芷儿也有。” 郑沅端端正正行了礼谢過,方作出請的模样,领着郑伟炎往后院去了。 一出门,郑伟柏便摔了個茶盏,冷笑一声:“好你個郑伟槐,如今连郑沅都看不上我了么?” 郑伟槐眼皮子都不抬:“大哥今夜实在是毛躁了,我帅府沒有当家夫人,上上下下都靠沅儿一人,便是有疏漏的地方,大哥且請忍耐一些,回头我让沅儿给你陪不是吧。” 郑伟柏冷冷的看着郑伟槐,眼神闪了又闪,许久,才接過赵氏重新递的茶盏說道:“三弟四弟长大了,自不用我這做哥哥的来教诲了。” ☆、第 75 章 郑伟炎见了锦嬷嬷,眼泪就哗哗往下流:“儿不孝,這么多年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辛苦嬷嬷了。” 等一路走到正厅,老夫人神情淡淡的:“炎儿回了?” 郑伟炎滞了滞,很快便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爬了一脸,哽咽着說道:“母亲,是儿子不孝。母亲,儿這么多年实在是思念母亲,思念家裡啊……” 他抬眼看了看嫡母的脸色,见她沒有丝毫动容的表情,忙换了话头,只道:“儿从前读书时,听說商人重利轻别离,等自己走到這一步,才发现是怎样的艰难。儿不怕在母亲跟前丢脸,這些年儿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哇!” 老夫人放下茶盏,茶盏磕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郑伟炎急忙噤了声。 “你想怎么样?” 郑伟炎咬咬牙:“母亲,儿想回来。” 老夫人只拿出手中的珠串,一下一下捻着。 郑伟炎膝行两步,磕头道:“母亲,儿知道,您一向看中儿子,觉得儿子若是在官场发力,即便沒多大才能,但也能发挥发挥自己的本事。从前是儿想岔了,母亲,儿当真想回头了哇!” 郑沅眼观鼻鼻观心,但心中却是诧异无比,這個在外挣钱的四叔,她根本沒见過几回,只知道年年大笔的银钱财物送回来。跟着祖母管账之后,才发现那银钱是有多少,而其中又有多少流入大伯父囊中。 可是见惯了金山银山,四叔竟然愿意放弃一切从头再来? 老夫人兜自捻着佛珠,神色并不算好。 郑伟炎忙又上前說道:“母亲,儿那些生意,若是母亲想要儿留一些,儿便托舅兄打理着,若是不想,儿会尽数转卖出去。儿此次前来,是将所有的账册都带過来,只等母亲查看之后,再做定夺。” 郑沅方恍然大悟,祖母要的不是一句口头承诺,而是要他真心实意的回头。官宦世家经商,即便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但這就如同悬在脖子上的铡刀,更何况爹爹都是大元帅了,有兵有权,若加上金钱,实在是不能不让皇上防备啊。 老夫人听了這话,才颔首說道:“那将来,有沒有打算過?” 郑伟炎点头应道:“若是三哥看得中,儿自愿去军中效力,不過儿天资愚钝,若是三哥愿意,不论将儿放在哪裡当個文书,儿都是愿意的。只……儿不大想外放,儿想多陪陪阿照和孩子们。” 郑沅眼神一闪,深觉這個四叔,才是最了解祖母的人。祖母年岁大了,总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才是最好,不仅如此,若是四叔跟着去军中,或者外放,恐怕祖母都不能实际放心他,倒不如留在家裡,留在祖母眼皮子底下。 果真,老夫人扬扬手:“我从前便說了,只要你肯回来就好,账册你送到琳髻那裡,等琳髻与沅儿查看完了,再做定夺。” 郑伟炎欢喜道:“多谢母亲,母亲,今日团圆饭,咱们一家难得相聚,儿多年未曾见到母亲,甚是想念,今夜還望母亲能与儿一道,也让儿能侍奉侍奉母亲吧。” 三十岁的人,语气中的撒娇竟然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突兀。老夫人果真露出些许笑颜,只将手递给他。 郑伟炎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将老夫人扶住,笑道:“就知道母亲最疼儿子了,三哥還老是与儿子争抢呢。” 老夫人横他一眼:“多大人了,還胡闹,你侄女都瞧着你的呢!” 郑伟炎嘿嘿一笑:“沅儿乖巧着呢。” 郑沅偷偷打量锦嬷嬷,见锦嬷嬷沒有丝毫诧异的表情,就明白,恐怕四叔从小就是這般模样。一個庶出子,上头三個嫡出哥哥,他能得到祖母的一点疼爱,想必也很是不容易的吧。 一路听郑伟炎說了些惊险或者新奇的事情,也逗得老夫人多问了几句,倒也沒有格外的话语。 等快到正厅,郑伟炎方有些踌躇,說道:“母亲,从前是儿不听话,如今……儿還是想着,到母亲跟前来尽孝比较合适。只听阿照說,母亲虽然给儿留了些产业,却不曾定下儿应当是住在哪裡……” 老夫人“嗯”了声:“我心中有数。” 郑伟炎立时大喜:“多谢母亲。” 老夫人又横他一眼,方一起进了屋。 郑伟柏与郑伟槐急忙站起来,郑沅這才命人传了膳。 等用過膳,老夫人方道:“算算时日,我当婆母已经有近三十年了,从前总觉得自己身子不错,也不爱有人常常在跟前晃荡。如今年岁大了,倒有些想要摆一摆婆婆的谱……” 赵氏忙起身行礼:“是媳妇的不是。” 老夫人摆摆手:“如今你也大了,孙儿都有了俩,总不好還叫你在我跟前立规矩吧。” 李氏听了這话,也站起来行礼:“婆母說得不错,大嫂家中事务多,不像媳妇整日无所事事,该是在婆母跟前好生侍奉才是。” 郑伟柏如何不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拱手說道:“母亲若是觉得這样好,那便這样吧。” 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往外走。 “柏儿。” 郑伟柏听得母亲喊他,虽然面上不太高兴,依旧回转身行了礼,并不应。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一笔写不出两個郑字,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柏儿啊,我們将军府走到如今不容易,万事都得小心为上才是。若稍有不慎……” 郑伟柏抬起头:“所以母亲就是要牺牲大房,成全三弟么?” 老夫人沉默下来,郑伟柏拱了拱手,带着大房上下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因着四叔一家来得匆忙,郑沅完全沒有准备。虽說四叔四婶并不是挑剔之人,但她也不能太過轻忽,只与琳髻姑姑一道,先让人将客院收拾出来。 “四婶,西面的院子不曾好好整顿,只大概收拾了给我小舅与表哥住。等明日我让人将南院收整收整,等小舅他们搬過去,再好好将西面的院子整顿整顿。” 李氏笑眯了眼,握住郑沅的手說道:“都是一家人,住哪裡都一样。倒是舅老爷与公子却是不好怠慢,先让他们好生住着,大不了,我們搬到南院去住。” 郑沅還要推却,郑伟炎已经走過来,拍着郑沅的肩膀說道:“沅儿不用這样操心了,說起来,還是叔叔有事請求呢。” 郑沅忙行礼說道:“四叔太客气了,若有什么,直接吩咐便是。” 郑伟炎笑道:“沅儿也知道,四叔一向在外头,洛城的事情是知之甚少,但是你两位妹妹也长大了,听闻你父亲给芷儿請了西席,我……” 郑沅了然,只笑道:“這事也好办,回头我与先生說一說,若是不成,再让父亲去請旁的西席便是。” 重要的自然不是两個妹妹的西席,而是弟弟如今五岁了,四叔分明是想替他找开蒙先生的意思。倒也用心良苦啊。 等回到自己的院裡,已经很晚了,芳绫芳绡過来服侍郑沅洗漱。 芳绡說道:“姑娘,少爷今日又送了零嘴過来。” 郑沅“嗯”了声。 芳绡小心觑着姑娘的脸色,說道:“姑娘,您是不是与少爷有什么误会?” 郑沅淡淡的摇摇头,說道:“我的络子呢?” 芳绫疑惑道:“姑娘,這么晚了您還打什么络子?明日還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郑沅說道:“现下也睡不着,近日的事情太多了,心中烦闷着,不如打一打络子。” 芳绡将络子取過来,与姑娘坐在一处,看她灵巧的手翻来覆去,不免又好奇道:“姑娘,您第一個是留给将军的,第二個是少爷的,那這第三個是给谁的呢?难道是吴三爷,還是吴少爷?” 芳绫瞪她一眼:“胡說什么?吴三爷与吴少爷虽然也是姑娘的亲人,但到底是外男,這种贴身的东西,怎么能送给他们?” 芳绡吐了吐舌头,倒是沒有再說络子的事情,只问道:“姑娘,您說吴三爷這都要三十了,模样又好看得紧,怎么還不成亲啊。” 郑沅摇摇头:“我不知道。” 芳绡又道:“他那样好看,只比卓世子差了那么一点点……不对,论起来卓世子還太過年轻,不如吴三爷有味道呢。” 芳绫揶揄道:“啧啧啧,咱们芳绡莫不是思春呐?” 芳绡立时起身与她打闹着,听到外间宁嬷嬷的咳嗽声,二人忙闭上嘴吐了吐舌头。 郑沅放下络子,想了许久說道:“你们說,這世上,有小舅舅,周三郎那样不肯成婚的男人,也无人觉得他们不对。可为什么女儿家不想要成婚,却会被人嫌弃呢?” 芳绫大吃一惊,忙道:“姑娘胡說什么呢?哪有女儿家不成婚的呢?姑娘如今都是县主了,将来将军定会给姑娘找個顶顶好的姑爷……” 芳绡亦点头道:“是呢,姑娘這般容貌性情,若是不寻得如意郎君,岂不是太過……暴殄天物?” 郑沅撑着脑袋发呆,成亲的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可叫她与一個不认识的人一辈子捆在一处,总有些不甘心,有些错過,一辈子都只能惋惜。 ☆、第 76 章 除夕之日,郑伟柏不曾過来,赵氏带着其他人過来,說是郑伟柏病了,不得起。 郑沅却格外高兴,今生与前世,隔了十万八千裡,所以父亲造反一事,恐怕是不会发生的吧。 只是吴绍轩很是忧心忡忡,便是客套话,都說不出来几句。 郑伟槐說道:“绍轩不必太過着急,想来他们是途中有事耽搁了,大不了你们多住些时日。如今漠北大患已除,悦城有你父亲叔父弟弟们,无需发愁。” 郑沅心下着急,只父亲說過之后,他们都不曾提起這個话题。西山民乱……此刻她深恨前世的自己,只顾着自影顾怜,根本不关注朝中的任何事情,這会儿确实想不起来,前世有沒有這么一回事,又是谁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