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魔女童話(7k)

作者:傑克威爾斯
鬧劇結束後,並沒有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正式進入寒假,一大早詩懷禾她們就踏上前往『深藍之城』天鵝絨堡的海上列車,絕情將林希獨自丟在黃昏城度日。

  往日養成的作息習慣讓他在清晨固定的時間醒來,緊閉的窗簾縫隙間穿透一縷礙事的刺眼陽光。

  就在窗外的窗臺隆起上,兩隻野貓抱成一團互相舔毛,更遠處城市繁華街道已經熱鬧非凡,城市景色初見時覺得絢爛瑰麗,可在居住一年後也顯得稀鬆平常,甚至開始嫌棄起喧囂的吵鬧。

  “唔~~~~”

  林希揉揉仍顯沉重的眼皮,在柔軟牀鋪中恍惚睜開眼睛。

  他開始想念起故鄉的清晨,想念自己的兩位鄰居家的青梅竹馬。

  “要不要趁着放假回老家一趟?”

  腦中由衷升起這樣的念頭。

  體溫傳遍了整個被窩,暖和讓人根本不想起來,美少女形態的芙蓮毫不顧忌形象呼呼大睡,口水染溼被窩一角。

  無所事事的寒假第一天,讓林希無所事事升不起任何干勁。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間外傳來蕾雅的敲門聲:“小林,你的朋友來家裏了,正在客廳等你哦!”

  “朋友?誰啊!”

  林希扣好睡衣鈕釦,不情不願結束與被窩的纏綿,穿上拖鞋走出房間。

  而在客廳的沙發上,秦妲正出乎意料地端坐在那裏,穿着一件橘紅色高領修身毛衣。

  毛衣上精緻的編織花紋從肩膀延伸到袖子,形成一條條細膩的立體紋理,包裹住那具曲線柔美的嬌軀。

  少女脖頸修長如天鵝,側邊散落着烏黑亮麗的頭髮,頭髮被細心地編成了一條垂在肩側的厚麻花辮,辮子末端用一個小紅色蝴蝶結固定,增添了一抹亮色,劉海整齊地垂在額前,眼睛明亮如星,散發出淡淡的憂鬱氣質。

  她心事重重,雙手捧着蕾雅爲她倒上熱牛奶的茶杯,整個人都在發呆。

  直到與林希互相看到彼此,目光相觸時才陡然清醒過來。

  “那個……我有事想和你說。”

  秦妲用請求的語氣小聲開口。

  與她的精緻相比,剛剛睡醒的林希略顯潦草。

  他稍一思索,點了點頭回答道:“行,等我一會。”

  莫約十幾分鍾,洗漱完畢換上冬季居家常服的林希抱着腿落座到她側邊的單獨沙發上。

  窗臺外的野貓沿窗戶縫隙鑽了進來,這些胖乎乎的毛茸茸生物平日都是蕾雅在餵養,每一隻的皮毛都油光水滑,摸起來好像綢緞。

  一隻愛撒嬌的小貓跳進秦妲懷裏,她嚇一跳,旋即忍不住開始撫摸。

  “可以了嗎?”她問。

  林希正色點頭,回答道:“現在可以說了,不過我猜應該是和沙耶有關的事吧?”

  “你怎麼知道?”

  秦妲歪頭一愣,抓撓貓咪下巴的手指都呆住。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你在寒假第一天的清晨跑過來?”林希兩手一攤,“況且昨天你整晚都精神恍惚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猜到你會在近幾天來找我。”

  昨天在亞蘭機關遇見沙耶後,整個晚上秦妲都是現在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大家一起喫完火鍋後還去蒸桑拿和打桌遊,秦妲雖然沒有主動吐露擔憂,可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秦妲是個家裏蹲宅宅,平日本身沒幾個朋友。

  虞漪和詩懷禾她們都已經不在黃昏城,想要找人商量的傾訴的話,林希幾乎是她唯一的選擇。

  “嘛……作爲怪盜團的隊長,傾聽同伴的煩惱一起排憂解難也是我的責任,所以你儘管說吧。”林希耐心對她解釋道。

  秦妲抿起嘴脣,面上的憂慮逐漸轉變成嚴肅,鄭重開口:

  “林希,還記得之前你和小青去調查的那件疑似‘禁忌遺物’丟失的委託嗎?”

  林希很快點頭,回答道:

  “當然記得,那時你懷疑丟失的‘禁忌遺物’是被沙耶偷走了,拿去作爲聖痕的篆刻材料,不過經我和學姐的調查,偷竊潛航俱樂部貨物的犯人應該是同舟聯盟的幫派份子,行爲動機應該與地下幫派間的競爭有關係。”

  秦妲淺酌杯中牛奶,靈巧的小舌舔去嘴脣上的白色奶漬,然後繼續說:“我現在仍然堅持我當時的觀點,偷走‘禁忌遺物’的犯人是沙耶……不!應該說是更堅持這個看法了纔對。”

  林希不太意外,手指在沙發表面的布料上敲擊,身體後仰:

  “因爲昨天唐名四海身上的紋身?”

  “沒錯。”

  秦妲朝他望過來,盯住他的臉:“我之前和你講過,篆契匠篆刻的聖痕是可以繞過源光之種限制,讓任何人都能有機會使用源光力量的手段。那幅紋身已經是成熟的聖痕雛形,而有能力爲他雕銘紋身的人只有沙耶!”

  “篆刻聖痕需要材料,可‘禁忌遺物’是很稀有少見的東西。前腳才知道黃昏城裏可能有一件‘禁忌遺物’丟失,後腳立刻遇見身上篆刻着成熟聖痕雛形的人,這種巧合出現的機率很低……你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吧?”

  林希微微頷首,他其實也有差不多的懷疑。

  秦妲連忙點頭,用力說道:“沒錯!”

  於是林希後仰的身體朝前傾,雙手交織在一起搭成塔狀:“那麼,你想要做什麼呢?去調查沙耶的行蹤和目的,還是毀掉那幅紋身聖痕阻止沙耶的計劃?”

  秦妲張開紅潤的嘴脣,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只能低下頭,拳頭在自己大腿上蜷成一團。

  延續且寂靜的沉默中,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臉頰倒映在牛奶杯的漣漪中。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林希嘆氣,揉了揉眉心,“所以纔會來找我,想詢問我的看法和意見?”

  秦妲沒有回答,可沉默本身就是種答案。

  她的性格和虞漪、小詩不同,不涉及自己時很正常,可一旦是與自身有關的事,很難敞露心扉坦率說出自己的想法。

  某些時候這是一種要強的倔強,而更多時間是連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怎麼想。

  彆扭的性格只有在這種時候纔會顯露端倪,每次都能讓林希明白,他對這個相處了好幾個月的隊友並沒有那麼瞭解。

  “很抱歉,妃妃。我不想給你任何建議。”

  林希徑直搖了搖頭,給出否定的回答。

  他說的是‘不想’,而非‘不能’。

  秦妲驀然擡起頭,困惑不解:“爲什麼?”

  “你真的需要‘建議’麼?來找我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想過要怎麼做。”

  林希反問,伸手從茶几上拿起一塊麪包當早餐,隨意咀嚼,“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東西后,才需要尋求幫助對吧?”

  “我……”

  秦妲啞口無言。

  林希說的沒錯,如果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結果,他想提供幫助也無從下手。

  可矛盾的地方正在這裏。

  彷彿語言模塊出現問題,她此刻很難清楚地將一團亂麻的想法表述出來。

  我到底爲什麼會來找他?秦妲產生了對自己的疑惑,在從家裏出發前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覺得呢?”

  終於,秦妲發現異常,選擇將問題拋回去,虛心求問。

  林希見狀,起身走到她身後的窗臺邊,朝外面望去: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我們應該現在就着手調查,沙耶那傢伙明顯來者不善,如果不趕快掌握足夠的情報很快就會陷入被動,可能會遇到危險……但我不會這麼說。”

  他轉過來:“明明你心裏也在想同樣的事情,爲什麼說不出口呢?”

  秦妲怔住,不明白地搖頭。

  我心裏…是這樣想的嗎?

  “你或許是在害怕,你無法面對沙耶,哪怕明知她的舉動有可能威脅你和你身邊的人,但你依然無法面對她。”

  林希盯住秦妲的眼睛,毫不留情面地說:

  “你需要有人替你下令,這樣你就能心安理得聽從命令行事。如果我們不得不與沙耶戰鬥,甚至最終要殺掉她,你的內心便可以自我安慰……‘看啊,不是我想這麼做,是林希下達的命令,莪只是聽隊長的命令行事’。最後無論結局如何,你都可以爲自己找理由……‘這不是我的意願’、‘我根本不想這麼做,都是他先提出了我才順水推舟執行’。”

  他轉過身直接說道:“你內心在逃避,不想承擔這份責任,因此選擇將責任推到其他人身上……當然作爲隊長,我並不排斥來當這個背鍋俠,只是我覺得你自怨自艾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你並非無法面對沙耶,而是無法面對自己。所以當選擇擺在面前時,會不假思索按下‘逃避’的按鈕——這樣的你,遲早會變成我們整個團隊的累贅。”

  他直白到極點的發言不加任何掩飾。

  秦妲凜然的視線忽然變得強勢起來,或許是被直接戳到痛處,或許是因爲話語中的內容不爽。

  總而言之,她就像親密領域被侵犯的刺蝟那樣,朝來者揚起尖殼。

  “還真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呢。”

  秦妲陡然從沙發上起身,不高興的臉上顯露出陰沉,“頤指氣使的樣子真的很令人討厭。”

  說完她抓起隨身的手提包憤然朝公寓玄關走去。

  林希停在原地沒動,輕描淡寫說:“想要逃走嗎?”

  秦妲的腳步猛然剎住。

  城市鮮活的雜音在背後響着,溫暖的公寓裏氣氛瞬息降至冰點。

  那扇離開這裏的門就在眼前了。

  秦妲看着門鎖,再也邁不出下一步,厚麻花辮在腰窩搖晃着,她轉過身朝那個討厭的男人走過去。

  不是款款而來的青蓮移步,更像對敵人發起的突襲。

  “不要自以爲是了!我的確希望從你這裏得到幫助,可絕不是想要逃避什麼責任。”

  像是被激起了好勝心,她一字一頓咬牙答道。

  林希微不可查默默嘆氣,果然這種彆扭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阻止她走出這間公寓的並不是林希那拙劣的激將法,而是她自己內心的膽怯。

  因爲,一旦走出這道門,她內心的不安便再也無人能夠商量。

  哥哥雖然毫無保留的寵愛她,可那種溺愛很多時候會強迫違揹她本身的意願;其他的外人,又有誰能展現出林希這樣的包容力?

  黃昏怪盜團的同伴、探索源界的隊友、現實裏的朋友、銜尾蛇的前輩與後輩……種種身份和理由,都在誘使她將壓抑在內心深處很多年的不安向面前這個人分享。從她一大清早主動上門拜訪那刻,其實便已經下定決心。

  只是……眼前這個臭屁的傢伙看起來真的很令人不爽!

  “妃妃。”

  林希突然垂下的眼瞼遮住那雙平靜毫不退縮的眸子,他忽然提議道:“要打架嗎?去亞蘭機關的訓練場,先打一架把心裏的不爽全部發泄出來。”

  “要!”

  秦妲不假思索便斬釘截鐵給出答案。

  稍微停頓了那麼一剎,她信誓旦旦補充道:“我要狠狠打你這張討人厭的臉!”

  林希無奈攤開雙手。

  唉,彆扭的傲嬌,一點也不坦率。

  ……

  砰!

  再一次撞擊後,秦妲終於支撐不住,仰面朝天倒下。

  旁邊林希早已大汗淋漓筋疲力竭:“不打了,不打了,胳膊都擡不起來……說好的點到爲止你這傢伙居然下那麼重的手……”

  秦妲同樣連眼皮都快撐不起,胸口不斷起伏,汗水沿着精緻到完美的下頜曲線流淌。

  即便如此,她還是用凶神惡煞的眼神死死瞪住林希:“還不是因爲你說些高高在上的話。”

  “都怪我都怪我!”

  林希笑吟吟地乾脆道歉,讓秦妲一拳打在棉花上,力氣無處施展。

  她咬了咬嘴脣扭過頭去:“不解風情又自以爲是的笨蛋!”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你知道我是下定多大決心纔來找你的嗎?

  雖然本意不含曖昧,可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誤會。

  只是在切磋結束後,林希好似變了個人一樣,不管她說多麼刻薄諷刺的話都笑眯眯承受。

  託他擺出這種態度,弄得秦妲心裏煩躁的情緒更厲害了。

  “喂,妃妃,現在有沒有好些?”他大喊詢問。

  秦妲咬牙,從胸口醞釀的罵句蹦到嘴邊後,變成了一句有些賭氣的:“沒有,更生氣。”

  林希朝她慢悠悠爬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旁邊,咧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那就好,老是繃着臉皮膚會出現皺紋,多笑一笑如何?”

  “我纔不要。”

  她彆扭地轉過臉去,“看到你那張臉就火大,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林希渾然不在意,慢慢收斂笑容後換回平靜的口吻:“那麼繼續最開始的話題吧,關於沙耶,你想怎麼做?”

  秦妲一愣,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

  “……我不知道。”

  她還是同樣的回答,要是知道該怎麼做也不會大早上跑到酆天門去找他。

  兩人就這樣乾瞪眼,對視一直持續到她先害羞,不得不挪開目光。

  “沙耶·阿黛爾,她是個很難纏的傢伙……應該說固執或者倔強纔對,只要認定的事情哪怕撞破南牆也不會更改,這種性格很容易走向極端。她很恨我,這點毋庸置疑。並非毫無根據的恨,應該說是想向我復仇纔對。”

  秦妲忽然開口,眼神失焦不知看在何處,“當然,我也有過錯,對不起童話傘的大家。”

  “她想要對你做什麼?”

  見終於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林希進而用柔和不帶侵略性的語氣詢問。

  “你知道‘魔女’是如何誕生,又爲什麼被稱之爲‘魔女’麼?”秦妲反而說道。

  沒等林希有回答,她便自顧自繼續往下說:

  “很久以前,有位源初之神隕落了,祂留下三件特別的遺物,一棵能結出金蘋果的樹、一隻能長出金羊毛的山羊,以及一把能傾倒流金河茶壺。伴隨三件黃金遺物而生的精靈們接連出現在尚不諳世事的孩子們身邊,帶領他們進入精靈們的家園玩耍。

  快樂的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可某一天,孩子們心情沮喪,因爲他們思念爸爸媽媽,想要離開精靈的家園回家去。

  精靈們同意了這無可厚非的請求,在孩子們離開那天舉行盛大的歡送晚宴。

  蘋果姐姐將成熟的金蘋果摘下,藏在孩子的帽兜裏;山羊爺爺會將綿長的金羊毛採摘,編織成圍巾或者手套送給每一個人;茶壺叔叔將壺口傾斜,洶涌的流金河水推動小船,將孩子們送回了家。

  在離開前,精靈和孩子們約定,除開它們贈送的禮物外,不能在拿走任何東西。未來當孩子們對現實的生活感到厭倦,還可以回到精靈的家園。

  這是精靈與孩子們的拉鉤約定,每個人都信誓旦旦。可是……”

  林希眉頭緊鎖,揉了揉眼眶:

  “這是童話故事?接下來的走向,有人從精靈的家園帶走不能帶走的東西,違背約定導致孩子們遭遇滅頂之災,對麼?”

  秦妲扭頭深深看他一眼,進而說道:

  “自此違背約定的孩子們遭遇詛咒,精靈的饋贈反而成爲詛咒的枷鎖,將他們變成了人人憎惡的可悲魔女,以此告誡人們要遵守約定。”

  林希敲了敲手指,思索道:“不考慮童話故事的藝術加工性,也就是說成爲‘魔女’的輝耀者不是依靠自身點燃源光之種,而是受到三件黃金遺物影響,你的‘辛德瑞拉’也是……”

  秦妲點頭,既然都說到這裏,那也沒繼續隱瞞的必要:

  “在童年時期,我、沙耶以及其他‘童話傘’的成員,都喫下過真正的金蘋果。關於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我們曾踏入過另一個與現實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從那個世界離開後,所有人都成爲了輝耀者。

  除此之外,而那三件黃金遺物也有自己的名字,分別叫做:《格林童話》、《伊索寓言》和《一千零一夜》。”

  林希想到那本她經常抱在懷裏的稟賦源光,一千零一夜故事集。

  “你在想這個?”

  她隨手從虛空中將故事集抽出來,在手裏嘩啦啦翻動。

  “這本書只是真正以《一千零一夜》中某篇故事形成的摹本,屬於童話中提到的‘山羊爺爺’,並非真正完整的黃金遺物。每次‘魔女的夜宴’中都會有類似的摹本出現,被人從中帶走。不過……這本書最初並不屬於我。”

  “並不屬於你?”

  “是我‘偷’來的。”秦妲沒有彎彎繞繞,毫不避諱說明,“加入銜尾蛇時,法蒂絲爲我設定的考題,就是從故事集的原主人手上偷走它,而我做到了。”

  這背後大概有個很複雜的故事。

  要刨根問底的話估計能講很久很久,反而會偏離此刻二者交談的真正主題。

  林希決定暫且忽略,直接問道:“沙耶糾纏你,是爲了這本書嗎?”

  秦妲搖頭又點頭:“不是,但的確與此有關。”

  “三本故事集是下次舉行‘魔女的夜宴’時必須的入場門票,她手頭有曾屬於‘童話傘’集體的《格林童話》摹本,早已拿到入場資格,對《一千零一夜》並沒有多大渴求。

  活着的魔女必須定期參加‘魔女的夜宴’,從中取得黃金遺物的饋贈,否則將會很快死亡。但黃金遺物的饋贈是有限的,所以每位參與者都會經歷很殘酷的廝殺。”

  說到這裏秦妲自嘲地笑起來:“而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例外,一位不是魔女的魔女。”

  林希意識到什麼,小心詢問:

  “是因爲……拉法索爾?”

  “沒錯!”

  秦妲轉過頭用幽深的眸子盯住他:“我背叛過所有的魔女,包括童話傘的同伴。以此換取拉法索爾的命運恩賜,能完全壓制魔女的詛咒不受黃金遺物影響。

  沙耶大概對那次背叛記憶猶新,所以纔會想着報復……殺掉我之前,恐怕還想看我懺悔和痛哭流涕的表情。”

  林希沉默不語。

  “魔女的約定不是與童話的精靈定下,而是對同伴彼此的承諾,是我先背叛她們,所以於情於理都是我錯了。沙耶無論想要做什麼,都是正義復仇的一部分。”

  秦妲耐心講完最後一段話,重新將故事集收回到僅有她能觸碰的虛空中。

  林希啞然緘默。

  他大約瞭解了秦妲的真實想法,並未追問更多細節的東西。

  剛纔所說的那些不一定是事情的全貌,可既然秦妲已經認定了,她就會相信自己內心的東西。

  ——她對沙耶和童話傘有背叛罪孽,因此哪怕對方有可能要殺掉她,也升不起反抗的念頭。

  按理來說林希此刻應該勸誡開導她,不過嘛……

  “啊,好累好渴,我肚子餓了,這位鬧彆扭的女士要和我一起共進午餐嗎?”

  他忽然換了個不相干話題,嘿嘿一笑。

  事情總要循序漸進,想扭轉秦妲的想法並不容易。

  林希並不是什麼男魅魔,秦妲將內心包裹在厚重的心防鎧甲下,她已經習慣的閉塞和壓抑,沒那麼迅速就能改變,必須慢慢從長計議。

  秦妲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男人,這一瞬間,她無法準確形容自己內心涌動着何種情緒。

  但無論如何,突然上漲的血壓加劇了她的攻擊性。

  “你這傢伙,我認真和你說那麼多,最後的感想只有肚子餓了這一條嗎?”

  她臉皮抽動,額頭冒出幾個‘井’字,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剩下的事情下午慢慢再說吧,無論如何都要先填飽肚子纔有力氣不是麼?”

  林希拍拍屁股從訓練場狼藉的地板上站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正好上次和學姐買的情侶套餐團購劵還沒用掉,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喫炸雞如何?”

  秦妲緊閉着嘴,保持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就那麼盯住他。

  林希愣了下,遺憾攤手往外走:

  “要是嫌棄的話就算了。”

  秦妲仍然毫無動靜板着臉看過來。

  對峙似的僵持就這麼持續了好一會兒,似乎風和聲音都變得遙遠。

  那種目光……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角落裏竄出來的小壁虎,死死咬住他的一根手指,雖然不痛不癢但仍會讓人在意,甚至手足無措。

  林希潰敗,撓了撓頭:“行啦,快走吧,要是去晚了的話可能佔不到餐廳座位。”

  “不管你爲什麼生氣,我先道歉行不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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