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筹谋
“回去吧,”束星北道。他看破了王一的心思,“你留下,只会平白增添风险。我也不想你丢了一條命。”
王一奇怪地问道:“不是和公司谈妥了嗎?难道還有什么变故不成?”
束星北叹了口气,朝着拉长了黑脸的天空看了看,“明天一早你就驾小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麻醉枪丢给你。走吧。”
這回由他驾着船,朝着船屋区而来。
到了船屋区,束星北并沒有进去,而是将船停在外围,叮嘱了王一几句之后,就钻进了舱裡。
易容之术的時間到了,他撑不住变化了。
王一自己动手做吃的。楼船上還算不错,吃的喝的都有。按束星北的交待,他烹制了烤肉,切割成小片,丢到了几十片到楼船甲板上。
自己则啃着剩下的部分,一边喝水,一边吃肉,目光還在闪动着,這個聂教官真是怪人,他难道就不用吃饭了嗎?
不過聂教官既然有交待,王一也就沒有過去多问。
他哪裡知道束星北也有自己的难处。王一沒有见過自己的真实面容。如果自己在王一面前露出真容来,王一会有是一副什么嘴脸呢。
李兴对公司无比忌惮甚至害怕,這一点绝对是告诉過王一。
难保王一不把自己供出去,說自己根本不是海鹰队的总教官,而是被缉捕的要犯束星北。
還有一條就是船屋区必然也在公司的监控之下,那一双诡异的目光会停留在哪裡,会不会把自己看個透彻,也是束星北要考虑的。
一旦从舱裡走出来,必然会落到公司的眼裡。
到那时,别說赎回聂兰,就连他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夜深了。
王一早去睡了。海鼠们吃饱了,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整個楼船上一片静谧。
束星北這才从舱裡缓缓走了出来。
外面一片漆黑。冬夜的风声无比凛冽,整個船屋区也是黑暗一片。
好在束星北目力惊人,他踱步进入了厨房,弄了些吃的喝的,然后坐在黑暗中,对明天行事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如果一切顺利,他這個海鹰队聂总教官赎回聂兰,立即就驾船驶往混乱区。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公司做了后手,自己进入了高塔之内,那就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想到這裡,束星北心裡一惊。
他记得李兴說過,范学武赎回他的哥哥范学文,是留在船屋区等消息。而自己去赎聂兰,则要进入高塔。
两相对比,破绽马上就出来了。
公司這是不相信自己是聂兰的哥哥嗎?還是說海鹰队留在這边的耳目郁风向公司透露了真实情况:聂青云早已死了?
“鼠大,除了鼠二和鼠三,你在這边還有朋友嗎?”束星北向海鼠传递起意识来。
“這一带有啊,不過都是泛泛之交,沒有好朋友的,”鼠大立即回答道。
泛泛之交?不听你的是吧?
“你去過塔裡面嗎?”束星北又问道。
“塔裡面?你說是的那個高高的塔裡嗎?沒有去過。但我听别的海鼠說過,裡面非常危险。进去了,很难活命。老大,你不是要到那裡面去吧?千万别,进去就是送死,”海鼠显得无比紧张。
“哦。有海鼠进去過是吧?它怎么說的?”束星北沒想到自己问出了一個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那是我的叔公辈了。船屋這一带很难找到吃的,我們海鼠根本生活不了。为了找吃的,我叔公和另外一帮海鼠一次无意之中钻进了去高塔裡的船。进去之后,找吃的很容易。它们一共有17只海鼠去了。裡面虽然管控得严,每一层都有人巡逻,可還是沒有人发现它们。而我叔公它们也很小心,每次拉粪便的时候,都窜到水裡去解决。只是有一次,有只海鼠吃多了,在做食物的那個地方拉了粪便,结果被巡查的人发现了。铁闸门一关,很多人用电动捕鼠器进来了,一共活捉了5只老鼠。”
“我叔公它们那次沒去,沒有被逮到,它们都庆幸呢,沒想到更恐怖的事儿发生了。被捉的5只海鼠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被放出来之后,不再觅食,专门逮海鼠,一旦遭遇,马上就会被那五只海鼠咬。被咬到的海鼠又成了它们中间的一员,也开始不找食物专门找海鼠去撕咬。追逐撕咬持续了两天,前面五只海鼠突然死了,后面被咬到的海鼠继续追其他海鼠。我叔公算是命大的,被咬到了一條腿。它见到了其他海鼠的惨状,活生生地将自己的那條腿咬掉了,又侥幸逃到了一艘正要出海的快艇裡,這才逃脱了一命。”
鼠一的描述,让束星北对于高塔裡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高塔每一层都有巡逻人员,除此之外,還有巡查人员。裡面生产食物,想必也生产水。生产的车间裡面有闸门。
“我明天进去办事儿,你带着鼠二和鼠三跟着船进去。进去之后暂时不要出来,一切等我联系你。出来后,我做更好的海兽肉犒劳你,”束星北循循善诱,把好处先說了。
“真要进去?”鼠大還是很惊恐。看来它的叔公所說的,对它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想想也是,鼠大宁愿生活在一无所有的船屋区附近,也不愿意钻到船上去,估计也是怕船驶进了高塔裡面。
“好吧。出来之后,我要独吃一條鱼肉,”鼠大老大不情愿地說道。它還是受不了美味的诱惑。
不管是人還是动物,有几個能抵制得住诱惑呢。难怕明知诱惑是饵,都抱有侥幸的心理。万一自己沒有被抓到呢。
第二天上午快九点,王一急得好几次都想去敲束星北的门了。束星北這才慢悠悠地从舱裡走了出来,洗漱完毕,束星北随便吃了点东西,指了指小船,让王一驾船返回混乱区。
“要是李队长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王一最终還是服从了束星北。本来李兴就是让他一切听从束星北的吩咐。
“你說我在這裡办点儿事,耽搁了,”束星北不以为意。自己在海鹰队那边也沒什么牵挂,李兴又不是自己的亲人,所有的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拥有一個身份嗎?
现在身份拿到了,一切顺利,他還可以回海鹰队。万一出了意外,他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個,都无所谓了。
该断则断,该舍就舍。所有的事儿說来說去,一是为了活下去;二是为了還掉恩情。除此之外的事儿,重要嗎?
难不成自己還真要把郑雅和陈素莉都娶了,在那边快快乐乐的過日子不成。
有那样的想法,只能說是幼稚。
所有美好的想像,在如今的环境下,都是奢侈。
束星北沒有再和王一說什么,驾着船,去船屋区任务处接了黄月儿,直奔高塔而来。
随着楼船距离高塔越来越近,那遥不可及的高塔渐渐地在束星北面前拉开了面纱。
九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大塔像是大碉堡似的,呈环形分布。一百公裡之外,就开始有巡逻船四处巡游。
好在黄月儿也在驾驶舱裡,遇到了盘查,她都会站出来,将一個黑色的圆牌递過去,說了姓名和进高塔之后的任务,巡查人员這才放行。
每隔十来公裡,就有巡查人员。黄月儿索性把圆牌握在手心裡,束星北瞥到了那圆牌上有一個长矛印记。
“进去一趟很麻烦的。平时沒重要会议,我都不进去,”黄月儿既像是表达烦躁,又像是展现自己在公司裡也有一定的份量。
“等黄经理功劳够了,以后就在裡面办公了。在外面可真是辛苦啊,”束星北不着痕迹地拍着黄月儿的马屁。
“谁說不是呢?不但辛苦,還有风险,”黄月儿嘟了嘟嘴,“我前面那任副经理,就是被船屋区的一個人给杀了。调我過来的时候,我担心死了。”
“啊?船屋区還有那样胆大枉为的人啊?他不用做任务吃饭嗎?”束星北张大了嘴巴,“可能是我离开得有点儿久了。”
“谁說不是呢。按說嘛,做任务,离不开我們這些人。就算要撒气,也得找大人物吧。聂大哥,我只是在你面前說說,你可千万不能說出去啊。這话要是传到裡面去了,我可就真惨了,”黄月儿忽然发现自己的牢骚有点儿過份了,慌忙解释。
“我可是一個嘴紧的人呢,”束星北笑道,“能有你這样的妹妹,我心疼還来不及呢,哪能把你的事儿向外說呢。”
黄月儿一愣,跟着她的脸儿有些红了,“聂大哥。”她這一声叫唤,有意地把音拖长了,那声音就显得有些嗲了。
“我說真的。月儿妹妹既有前途,又细心,你聂大哥真是喜歡到心裡去了,”束星北有意地把话說得更暧昧些。
进了高塔之内,万一有什么异动,黄月儿帮不上忙,为自己說几句好话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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