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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剛剛的那幾個問題,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爲什麼不自己在山裏找喫的,要跑到我這來搶東西?”秦素雲的目光緊盯着對方几人,等待對方的回答。
“我們十幾個兄弟來的地方都不同,最遠的瘦子是從黎安市來的,我們都是抱着浮木之類的東西,被洪水衝過來的……其中也就只有瘦子是坐了一條橡皮船。”那人極爲虛弱的看了旁邊瘦子一眼,被叫做瘦子的人此時正被小一一爪子踩在腳下,像個大烏龜一樣,根本沒辦法翻身起來。
“至於爲什麼搶東西?”
那人也是慘笑一聲,“這個問題很簡單,無非就是我們找不到喫的,實在太餓了……”
“原本冬季寒潮時我們就快要過不下去了,後來發生了動植物變異,食物的問題雖然解決了一部分,可是隨着洪水的到來……咱們這些人原本收集起來的糧食物資,也都被洪水給沖走了……住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早早就被淹沒了。”
“若不是我們這些人運氣好,逃得快,恐怕都沒辦法逃到這裏……山裏的確是有野菜沒錯,甚至因爲變異,很多野菜隨便挖上幾株就足夠我們十幾個人喫上一天……可是我們根本不認識什麼野菜……”
他們這16個人,幾乎絕大多數都是原本雲海市,黎安市,以及各隔壁其他縣市的人,他們根本不像是萬溪村本地人那樣,提前摸清了洪水的事情,早早便將自己家裏能用的能喫的糧食全都拖上山。也不像是那些年長的,經常和地裏莊稼農作物打交道的老農,認識山上的所有野菜。
他們知道的品種本就不多,再加上如今都過了這麼長時間,整座山裏即便是有喫的,很多也早已被人翻出來。
野菜的味道難喫,又不怎麼找得到,再加上持續性暴雨,溫度又低,他們每天又冷又餓,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這條路。
變異的玉米紅薯味道是難吃了點,可那再怎麼樣也比野菜好的多,運氣好的時候,他們還能搶到一些薰乾的臘肉,和動植物變異前還沒有變異過的米麪。
“你們在山上幹這行多久了?之前應該也搶過不少人的東西吧,否則怎麼敢一上來就打我們的主意?”盧麗晴皺着眉頭,緊緊的盯着說話那人,審視的目光彷彿帶着灼熱的溫度,直接讓那人身體下意識往後一縮。
他頓了頓,乾巴巴的說道:“我,我,我們也是被逼急了,纔會做出如此下策,不是故意來搶你的東西的。而且我們也是最近半個月纔來幹這件事的……沒,沒搶過多少人……”
“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們也都是被老天爺逼的,纔會走上這條路……你們就放過我們吧。”旁邊另外一個30多歲的青年男人,也在出言幫腔道,他渾身上下被雨水打溼,腰間傷口的鮮血,卻隨着大雨的滑落,不停的向下流淌,失血過多,令他手腳冰冷,他滿臉期盼的看向秦素雲和盧麗晴兩人等着她們兩的回答。
“你們中間有沒有人是從臨時基地過來的?”秦素雲微微蹙眉,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如今洪水大漲,連她腳下所在的這座山都被淹沒了大半,臨時基地當初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鄉村,如今……
秦素雲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總覺得這臨時基地的結果恐怕並不太好。
地震最初那段時間,孟長官手裏的軍用通訊設備還是能夠使用的,但等到大雪過後,孟長龍一行人手裏的無線通信設備已經沒辦法再使用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哪怕是飛機也沒辦法起飛,想要救助其他地方的災民,幾乎是根本不可能。大家能靠的除卻當地僅剩不多的駐軍,也就只有自己了。
問到臨時基地這件事情,十幾個人齊刷刷頓了頓,所有人便將目光放在了他們頭領身上。
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向那名領頭男人,秦素雲眯了眯眼,“你是從臨時基地那邊過來的?”
那人咬着牙關,掃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回到了秦素雲身上,遲疑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沒錯,他的確就是從臨時基地那邊過來的。
“之前。我就一直住在萬溪村這邊,沒出去過……所以你跟我說說,你來的時候,臨時基地那邊究竟怎麼樣了。對於臨時基地的事情,我還是挺好奇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領頭的那人想了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對方帶着一家三口,是最早到了臨時基地的那一批人,他本就是壽山市的,因此距離當初臨時基地的距離,可要比萬溪村這邊過去進的多。
然而作爲沒有多少糧食,也沒有任何土地的普通人,一家人進入了臨時基地之後也沒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甚至隨着臨時基地的人越來越多,各種天災的降臨之後,每天能夠分到手的食物就更少了,這讓住進臨時基地的人不得不每天按勞工作。
但即便是工作,在臨時基地裏,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沒辦法填飽肚子。
甚至到了雪災後期,由於臨時基地的糧食緊缺,基地不但不再給其他人提供任何糧食,很多人甚至就連他們原本手裏的工作幾乎都丟的一乾二淨。
有些人能夠靠自己帶來的存糧過活,而有些則只能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親人被凍死被餓死。
“說起來若不是當初雪災時,臨時基地裏面有很多拿槍的,臨時基地裏面恐怕早就已經鬧翻了天……”領頭的男人低聲冷笑道,臉上卻全是認命的表情,只是眼神裏卻充滿了落寞與諷刺,“不過,即便是有那些拿槍桿子的人守着,基地也沒能堅持多久……因爲糧食不夠,基地裏種植的糧食跟不上消耗的數量。他們竟然在雪災快要結束時,出了餿主意,將一些基地的軍人直接給趕走了,讓他們回去原本的軍事基地和隊伍當中,避免消耗臨時基地裏的存糧……呵呵呵,之前臨時基地裏面一共有230多萬的倖存者和30多萬駐軍,等寒潮過去之後,就只剩下160多萬的倖存者和12萬的駐軍了。”
“其餘人死的死走的走……”
“等到這次暴雨降臨,距離臨時基地最近的一處大壩決堤之後,整個臨時基地便迅速被大水給淹沒了……我老婆和我兒子當時就沒了……我也是僅僅靠着浮木,才順水來到這裏的……”
在這中間,他倒是有過兩次上岸的時候,但是那兩個地方也都沒能堅持太久,便被完全淹沒了,之後順着一路洪水才飄到了這裏。
這一路上,他見到過洪水裏喫人的變異魚,也見過無數腐爛的屍體,在洪水當中飄蕩,散發出腥臭的氣息,這些屍體有人類的,也有豬狗牛羊的,當然也有那些翻着肚皮的變異魚類……
“你問的這些事情我都說完了……現在你說說看,到底打算怎麼處理我們?”領頭的男人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看向秦素雲,等待她的回答。
其餘剩下的15個人,也同樣用這種略微緊張,又帶着幾分忐忑的目光看向她。
剛剛這些人的話讓盧麗晴有些唏噓,只是聽完之後,盧麗晴卻沒有半點表露,反而同樣將目光放在了秦素雲的身上,等着秦素雲的回答。
秦素雲皺了皺眉,目光在衆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暴雨讓她渾身上下溼漉漉的,實在有些不太好受,但是雨水冰冷的溫度打在臉上,卻使得她的頭腦異常清醒……
她看了看大黑它們,又看了看停在樹上的喳喳和蝴蝶,心中也已經做出了決定。
忽然,腰間的衣襬被什麼東西扯了扯,打斷了秦素雲的思路,她微微低下頭,只見黑豆嘴裏叼着兩把雨傘,正拿厚實的大黑爪勾着她的衣服,平日裏蓬鬆的皮毛此時全都被打溼了,好在黑豆本身並不是什麼虛胖的長毛貓,即便是被大雨淋溼的皮毛,看上去也異常威風凜凜。
秦素雲心底一暖,伸手摸了摸黑豆的腦袋,剛剛在戰鬥的時候,黑豆也幫了不少忙,只不過它體型小,力氣也遠遠不如大黑它們,所以每一次,它都是在配合大黑它們進行背後夾擊。
“盧姨,這把傘給你……”秦素雲接過黑豆遞來的雨傘,轉身將手中的一把雨傘遞給身後的盧麗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還捂着傷口,滿臉認命,等待秦素雲決定的頭領,竟是猛然間握住原本跌落在地上的手槍,對準秦素雲的後腦勺,便要開槍!
“素雲!小心!”眼看着忽然間就要發生慘案,盧麗晴驚恐的瞪大雙眼,尖叫出聲!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
原本站在樹梢上的喳喳和蝴蝶,卻忽然猛地從樹上俯衝而下,尖銳的利爪和鳥會直接啄在了那名領頭人的手腕上和腦袋上!手中握着的那把槍,更是直接被蝴蝶抓着秦素雲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
右手中槍根本擡不起來,左手又被利爪給抓穿皮肉,而腦袋上更是被抓出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領頭的男人痛的連連慘叫!
對於身後突如其來發生的慘狀,秦素雲頭也沒回,打開了黑豆送給她的雨傘,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此時已經目瞪口呆渾身上下都在顫抖的其他搶匪。
因爲這人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大黑小一它們全都再次發出了低吼的咆哮聲,似乎眼前這些人只要有誰敢動任何一下,它們就要將他撕成碎片一樣!
秦素雲低頭看着已經痛的面色慘白,連連慘叫的領頭男人,長長嘆息一聲,“我說過,只要你們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以後不再對付山裏的村民,搶他們的糧食物資,我就放過你們……可是很顯然,你們並沒有真正認識到錯誤,甚至不知悔改……”
“不!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故意的,剛剛明明是你故意的!是你故意轉過身假裝露出破綻陰我的!”領頭男人痛的憤怒嘶吼,他敢他的左手肯定同樣骨折了,這兩隻該死的鸚鵡!!
如果不是剛剛眼前這個女人故意轉過身,背對着自己,他又怎麼可能會選擇開槍呢?!!
“你想說我釣魚執法?”秦素雲點點頭,“我不否認這一點……但這也是我下定決心,究竟該怎麼處理你們的理由……你們的選擇,決定我的處理方式……更何況你們之前說那麼多,說到家人死亡,說起命運的悲慘……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成爲搶匪,搶劫其他人救命的糧食。”
“你們說的這些事情,只能作爲讓我瞭解你們的依據,卻並不能作爲我處理事情的參考依據。”
“我原本想着大家同爲天涯淪落人,都是因爲最近這段時間的全球天災,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你們這些人傷的傷,慘的殘,只要你們不再搶劫山裏的其他村民,放你們離開也沒什麼不行的,畢竟你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秦素雲看着地上那幾節斷肢,徐徐說道:“只不過現在……我要換一種辦法來處理你們了……”
“你們離開這吧,我也不殺你們……等會我就送你們下山。你們就順着這條洪水,再次去找其他的住處吧……我們村裏的這座山已經容不下你們了。”
“你們既然能夠之前抱着浮木之類的東西,活着到達這座山,想必你們應該也能活着再找到其他住處。”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也挺好的。”
秦素雲說的話不重,然而這十幾個人卻是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他們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會將他們再次趕進洪水裏!
這哪是不殺他們!分明就是要他們的命啊!
這一下,十幾個人是真的慌了起來!
“不不不,這位小姐,你行行好,千萬不要將我們再趕進洪水裏了!”
“對啊!我們會死的,我們肯定會死在水裏的!”
“現在洪水那麼大,外面的水流那麼急,四周稍微矮些的山脈早就全都已經被淹沒了!我們一羣人身上都受了重傷,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夠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躲避,單單就我們如今這樣的身體,還怎麼可能抱緊浮木不被甩進洪水裏呢?!你不能這樣啊!你現在將我們趕下山,那和直接要了我們的命又有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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