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不是坏蛋
我背着小乞丐走上公路,沒走多远便看到古昱和龙涛朝公路的方向走過来。
龙涛见我背着個孩子,顿时好奇心起,把小乞丐接過去由他背着,一大一小边走边聊。
我不大擅长和小孩子相处,以前小城的孩子们都喜歡龙涛和胡涛。
小乞丐刚开始和龙涛一问一答,十分拘谨,后来话渐渐多了,语气也生动起来,显然是对這個有着坚实脊背、又风趣和善的叔叔产生了好感。
還沒走五分钟,小乞丐的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亲属关系就被龙涛打听得清清楚楚。
听小乞丐讲完她的末世生存史,我不由得暗暗吃惊,一個只有九岁的小女孩,居然独自在末世生活了三年。
她的身高可不像個九岁的孩子,這或许是长期食不果腹的原因,但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是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
丧尸病毒全面爆的那段時間,這個叫潘艺佳的小女孩跟父母来海市投奔亲戚,她的家乡已经成为重灾区,她父母不愿意去难民营,便带着她千裡迢迢来海市投靠她叔叔。
结果中途遇上强盗,她父母和其他同行的人全部遇害,她趴在死人堆裡躲過一劫。
金银饰和值钱的东西全被强盗搜走了,她靠着藏在衣服内兜裡的巧克力坚持走到了海市。
期间她遇到過坏人、也遇到過好人,差点被抓去炖汤,幸好有人救了她。
几经辗转找到叔叔家,却被告知叔叔一家全部感染变异,已经被抓走了。
从此以后潘艺佳便开始了漫长的流浪生活,她的确幼小,但是個极聪明的孩子。
最有重要的是,她有着小动物般灵敏的直觉,谁想帮她、谁对她不怀好意,她心裡清楚得很。
只是清楚归清楚,也有不得已的时候,比如今天那两对夫妇,他们偏巧跟她钻进同一個通风口,外面又狂风大作,她不可能再爬出去另找掩体。
我听着听着来了兴趣,便含笑问她:“你为一块饼干,就敢跑出来吸引视线,万一我是大坏蛋呢?”
“你要是大坏蛋,我躲着是死,出去也是死,死之前能多赚一块饼干。”潘艺佳的回答還是那么理直气壮。
“哎~這些1o后太可怕了。”十年一代人,一代更比一代精,身为曾经的oo后,我感觉自己這前浪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小吃货,见到大坏蛋你可以跑啊,她肯定不追你這只小的,守着那几只大的。”龙涛斜眼瞅着我乐。
“姐姐不是坏蛋。”潘艺佳严肃反驳道。
“哟呵,你觉得她是大好人?”龙涛故意逗她道。
潘艺佳沉默了,显然她也不认为我是好人,她的情绪全反应在那双黑亮的眼睛裡。
不過只沉默了两秒,潘艺佳便一本正经地說:“她是能给人安全感的人。”
龙涛顿了下,彻底笑开了,笑声洪亮、也說不上是褒是贬,還是纯粹就是开心。
我冲他翻個白眼,拉住古昱的袖子,眨着星星眼望着他:“在我身边你觉得安全嗎?”
古昱想了想,轻轻点头道:“我更希望你能注意下自己的安全。”
他這话說得特别郑重,我沒好意思插科打诨,知道他肯定還在为之前的坠落事件后怕,只是他這人有什么激烈的情绪都不爱表现出来。
我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保证道:“我会注意的,刚才我就落在秦家地堡的通风口附近,本来想把它铲平,可又一想吧,我一個人杀进去太冒险了,就带着小丫头溜啦。”
“做的对。”古昱打见面后便一直绷紧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
我不太敢回想在半空中时他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喊,他极少失态,但从他沒能接住我,又知道我沒拿到降落伞后,他的喊声都是嘶哑的。
一想起来我就心疼得不行,怕自己哭出来,他不提、我也不說,好像只要谁都不說,那生离死别的瞬间便从未生過。
秦家并沒有派人追過来,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杀了放冷枪的人,正常情况下秦家不会放過我。
或许是他们顾不上我,海市沒了,他们得尽快撤到另一個据点去。
沒人追杀拦截,我們和胡涛他们在城外十公裡处胜利会师,车子明显是往回开的,說明他们之前躲到了更远的地方,這是看风停了,才敢开回来找我們。
如果车上只有胡涛和陈冬,估计他们不会跑那么远,但球球還在车上,他们不敢冒险。
一行人上了车,龙涛接替胡涛担任司机,车子调头,渐渐驶离海市。
我抱着球球座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潘艺佳和古昱他们坐到了后座,胡涛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丝毫不嫌弃她身上散出的刺鼻味道。
陈冬拿出饼干和肉罐头给她,但小丫头并沒有立刻伸手去接,她问了句:“用什么换?”
陈冬拆开巧克力饼干的包装,塞到她手上,笑笑說:“免費。”
潘艺佳听完反倒犹豫了,攥着拳头沒让陈冬塞成功,陈冬不明所以,看向古昱求助。
“第一餐免費,以后要干活才有饭吃。”古昱板着脸,扮起了雇佣童工的资本家。
小姑娘吃了太多苦,看尽人情冷暖,乃至生死在她眼裡,都沒有一块饼干重要。
我估摸着她已经习惯了接收恶意,反而对善意充满戒备,天底沒有免費的午餐,恐怕她就懂得了這個道理。
果然古昱的方法奏效,潘艺佳接過饼干便开始狼吞虎咽,陈冬启开罐头,用勺子把肉搅烂,可是小姑娘根本不用勺子,直接伸出小脏手进去抓,抓完就往嘴裡塞。
她一定是饿狠了,陈冬收回去拿第二盒罐头的手,应该是不敢给她多吃,空久了的肠胃可不能暴饮暴食。
吃饱喝足,潘艺佳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像刚刚那個小狼狗扑食似的家伙不是她。
胡涛问我們在哪躲的风,古昱就简单說了說,饶是如此,還是把胡涛听得一愣愣的。
古昱沒說我经历的那段惊险,龙涛也沒說,他们两個当时或许已经绝望了,這种情绪回忆起来并不美妙。
球球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我低头看向他,他眼裡竟然擒着泪花。
“怎么了?饿了?”我有些担心地问。
球球摇头,他现在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脖子,所以实际上他只是转了转脑袋。
我摸摸他的小屁股,他不吃正常的食物,自然也沒有正常排泄過,他吸的血全部变成无形的能量被储存起来,从有形转化为无形,原理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用尿布。
小屁股干爽有弹性,确实沒有拉尿,他只是眼中含泪,沒有哭出声。
除非生理上不适的可能,再看看他小可怜似的表情,我的心像被人攥了下,忽然就开窍了。
“你在担心妈妈呀?妈妈沒事,好着呢。”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是否温柔如水,但语气绝对十足的柔和。
球球伸出食指,戳戳我的下巴,眼裡满是依恋,那小小的触感,仿佛戳到了我的心尖上,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算不去做亲子鉴定,我也认定他是我儿子了。
球球的手指换了個方向,向后座指,但有椅背挡着,不知道他在指谁。
不過他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便柔声哄道:“都沒事,都好好的,球球最好最乖了。”
“啊~”小家伙终于破涕为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晶莹透亮、折射着阳光。
球球的身上有许多谜团,我希望他保留着来时的记忆,等他可以用语言表述的时候,或许他可以告诉我們他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在這個时空。
总的来說,我們這趟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世上已经沒原点集团,建空间隧道和时空梭的事,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這次的天灾人祸海市的幸存者最惨,虽說那些变异的死尸都被大风卷沒了,但听变形怪的意思,它们和毒人应该是联手了。
会变形的和会投毒的合作,今后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城市遭殃。
难得的温馨宁静,也只维持了几個小时,出了海市辖区,强盗劫匪们便依次上场。
委婉些的還拦個路,遇到狠角色,他们会直接在公路上放炸药,不见肥羊不拉弦,管是什么人经過,先炸死再說。
之前炸出的坑全部用雪填平,表面看不出来問題,要不是我开着车窗闻到了风中参杂的人味,這一车人就要被炸上天了。
而我主要是被劫的次数太多,只要车子跑在公路上,我就时刻警惕着,现一点异样都不能贸然前进。
有那些更可恶的匪徒,直接用活人绑着炸弹拦车,停与不停炸弹都会爆。
遇到這种情况我們干脆绕道,下了公路跑野地,不管人体炸弹追不追,两條腿肯定追不上四個轮子。
尽管躲過了各路匪徒拦截,我們還是遇到了一件令人忧心的事,我們现了另一座被夷为平地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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