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死了。
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裡骂着费轩不会真的這么神经病,爬不起来的那個德行還想日她,伤口都扯开了一次,還敢跑出来揪她吧。
她动着脖子咔吧咔吧的转過头,接着轻轻吁出一口气,揪她领子的不是费轩那個二缺,而是昨天晚上,在隔壁病房休息,给费轩守夜的他弟弟之一。
安笙是有些怕费轩的,主要是他太难缠,脑子還不正常,换成了别人,她就不怕了。
她“啪啪啪”连着几下,狠狠抽掉拽着她领子的手,横眉竖眼沒好气道,“干什么耍流氓啊”
這人是刚才奉他哥哥的命令,出来追人的,他是除了费轩之外费家最大的儿子,名叫费师,也就是现在费家小三上位的女主人的儿子。
从小几乎是被费轩揍到大,奇异的是,他特别的听费轩的话,還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听,而是真的和费轩挺好的。
上一代的恩怨,并沒有延续到他们這一代,费轩和他妈妈冰火不同炉,却和费师确实有点兄弟情。
或许在那样一個奇异的家庭裡面,除了费轩所有人都一样被放养的情况下,一個個都是“沒妈”的孩子,他们来不及相互憎恨,就抱团取暖,大的照顾小的,小的照顾更小的,反倒诡异的和谐着。
并且女主人除了法律上是正主之外,在家裡的权利基本上和孩子们一样,谁也欺负不了谁,比古代皇帝的后宫還要和谐。
這样家庭生长出来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以费轩为首,费轩再混蛋,也会照顾弟弟妹妹,一度导致,他在家裡說句话,比费罗铭還好使。
费罗铭犯浑的时候,费轩一句话,他就能被自己儿子们扔出门去,在门口蹲着连屋子都进不去。
所以听到费轩狂吼,费师第一時間冲到病房,费轩命令他出来抓人,他就风一样卷出来抓人,比专业狗腿子還干脆利落。
不過人是抓到了,就是太凶,比他哥還凶,被抽了好几巴掌,费师揉着手背有点委屈的說,“我哥不让你走。”
费师生的小鼻子小嘴,有点驼背,清秀過了头,看上去像個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安笙嗤笑一声,剜了他一眼,连话都不欲跟他說,直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又被费师拽住了胳膊,他执拗道,“我哥不让你走。”
“你哥算個屁”安笙甩开他,正巧电梯到了,门打开,安笙迅速蹿进去。
费师沒有追,徒劳的在门外复读机一样說,“我哥不让你走。”
安笙撇嘴,警惕的盯着费师,免得他再来拽自己,不過费师表情有点怪,却沒动手,站定之后安笙赶紧去按关门,眼看着门要关上,电梯裡一個人伸出手在门边上晃了一下电梯又开了。
安笙转头然后对着费罗铭,以及费家几個儿女的视线。
最后结果,安笙沒能走成,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费轩隔壁的病房。
“轩轩怎么样了”一屋子人沉默面面相觑一会后,费罗铭率先开口问。
“推去处理伤口了。”费师說。
“又崩开了”费罗铭按着额头掐了下,剩下的人都沒說话,表情奇异的看着安笙。
安笙表面平静如水,心裡波涛万丈,她觉得费轩是神经病,真是個天大的错误
他们姓费的一家子,都是神经病
她坐在一個病床上,索性直接问费罗铭,“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這是非法,我现在要回家,再這样我报警了”
费罗铭看了安笙一会儿,开口就语出惊人,“给你钱,你說要多少,但是我有個條件。”
听听
這对话多熟悉
這是多么经典的霸总文对话,只不過对话的人物似乎不太对,不应该对着她這样一個小炮灰,這应该是女主的待遇啊。
不過安笙从昨晚上就已经在期待這种对话了,她实在是不想走回家
“我要多少给多少嗎”安笙问。
费罗铭一脸端正严肃,和费轩如出一辙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哼道,“做人要有自觉,我和你爸爸曾经也算有点交情,希望你有点分寸。”
安笙眯眼,這個老狐狸言下之意,就是你要多了我不可能给你。
不過她也沒打算狮子大开口,上一世做了六年光鲜亮丽的豪门少奶奶,她那個狗丈夫虽然就挂個名,但是金钱上从来沒有缺過她。
有父母的时候,钱对她来說好歹還能有点作用,但是父母沒了,钱這個东西,安笙看的已经不重了。
再者她也不可能跟男主的父亲要很多的钱,她现在就想跟男主迅速划清界线,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目标就一個打车钱,嗯,再顺便加上早点吧,一共二十五够了,实在是饿的慌,楼底下有卖豆浆油條的。
安笙沒急着开口要,晃了晃腿,先问道,“你先說說條件。”
费罗铭对這個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他见過這么多种类型的女孩子,還真沒遇见過這种。
面对一個无限可能的许诺,或许那是她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金钱,她脸上却沒有费罗铭在他身边女孩的脸上看到的,那种熟悉的窃喜,甚至一点波动都看不出。
“从昨晚上到今早上,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费罗铭說,“你不喜歡我儿子,并且不欲再和他纠缠,对吧”
安笙挑眉点了点头,费罗铭翘起二郎腿,将双手十指交扣放在腿上。
“轩轩很难缠的,从小只要看上的东西,得不到就疯子一样,你不喜歡他,趁他還沒看上你,我劝你赶紧抽身。”费罗铭笑的意味不明。
安笙眨巴眼,心說看上個锤子,他身边那個“大地之母”才是虐恋情深的官方标配,剧情之强大,安笙从不怀疑费轩会歪。
她沒吭声,费罗铭又說,“你想要他厌恶你,待在他身边更快些。”
安笙实在是沒忍住,问道,“你出钱,让我待在他身边,等着他烦我”
费罗铭淡淡笑了下,“当然不止,他身边的那個女孩你看见了吧那是我和他叔叔给他选的伴侣,只是小孩子嘛,对于家长安排的,总是有反叛心理。”
“所以”安笙歪头。
“我希望你在其中,起到缓和两人关系的作用。”费罗铭說。
“凭我”安笙伸手指了指自己,觉得费罗铭大概是费列罗吃多了,齁着了。
费罗铭点头,“凭你了拉他挡刀,他還为你崩了两次伤口。”
安笙心說那只是巧合,那一刀扎我這個炮灰身上就会狗带,扎男主身上,就只是個洞,崩了好几次也不会恶化。
但是她想了想,自己這幅样子上街确实不好,睡衣還男士的,领子死大,早上饭也沒吃,饿的心慌,還沒洗漱
“成交,”安笙說。
费罗铭轻轻点了下头,還沒等站起来,安笙又說,“先给点钱吧,二十五。”
费罗铭保持着刚要站起来的姿势,撅着屁股一僵,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看向安笙。
安笙搓了搓鼻子,胡扯道,“地下有卖小吃的,我想吃,钱包和手机都落在ktv了。”
费罗铭站起来,整理了下西服,转头看向费师,费师摸了摸身上,摇头,“我沒零钱,只有卡。”
最后還是一個小姑娘,从小包包裡面抠出皱巴巴的三十块,安笙接過来,揣在睡衣的兜裡,拍了拍。
“剩下的钱以后再說。”她說完也不看费罗铭的表情,转头出了病房。
大概是這次崩的不严重,安笙打病房门时,费轩正侧卧着,脸正对着门口,输液换了一只手,蹙着眉,满脸不耐烦的死死抿着唇。
费蓝蓝坐在他床边,轻声细语的劝他吃东西,瓷白的纤细手裡端着一碗粥,桌子上保温桶开着,還幽幽冒着热气。
安笙饿了,开门后站在门口,被這香气冲的她有点迈不动步子。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過来,费轩眼睛瞬间瞪大,接着眯起来,裡面闪着幽幽寒光。
“你還敢回来”他咬牙切齿。
费蓝蓝转头看到安笙,整個人都僵硬起来,不管怎么样,安笙现在占着“名正言顺”女朋友的称号,她走不能走,留也不合适。
安笙装作沒看到,心裡啧啧,剜了费轩一眼,路過他的床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准备洗漱。
顺便接话怼道,“你不是哭着嚎着要我回来嗎我怕我不回来,你再想不开,用输液管子吊死哦。”
“你”
“哐当”
安笙关上了洗漱间的门,心安理得的用费轩的东西洗漱,反正那個半残现在干啥都要伺候,這些都基本用不上,都新的。
费轩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在一天之内无数次逆流,在安笙那裡吃了亏,转头就朝着费蓝蓝撒火。
“出去,不吃”
费蓝蓝僵硬的起身,僵硬的笑了下,然后僵硬的含着眼泪出门。
安笙洗漱好之后,晃悠悠的出来,顶着费轩吃人的视线,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嘟喝了。
然后這才转到床边,抻脖子看了看保温桶還稀稀拉拉冒着热气的粥,一连串的啧啧出声。
“啧啧啧啧”安笙摇头,“真香啊,你不吃啊”
费轩冷笑,腰上疼的厉害,整個人透露出的信息,就是三個大字,“你死了。”
安笙早就死過了,不怕他,自顾自的端起碗,看看费轩的唇上沒有可疑米粥,确保這米粥沒人吃過,坐在床边上,毫不客气的呼噜噜吃上了。
费轩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情,他眼看着安笙沒一会儿喝了一大碗,接着又去倒,伸手想抓她,被她一侧腰,灵巧的躲過。
“怎么的心疼了人家专门给你熬的,又软又烂,咸淡适宜,還有骨汤味,滋滋”
安笙把保温桶裡的米粥都倒出来,凳子挪远了点,确保费轩抓不到她。
“我劝你老实点,再崩开,医院說不定要把你捆起来。”
费轩闭上眼,实在是他现在真的不能拿安笙怎么样,只好心裡默念,等我好了,你就死了。
安笙专心致志的喝粥,满满两碗,都进肚子,打了個嗝,有点吃急了,实在是昨晚开始就饿了。
碗放下,她隔着衣服摸了下肚子,正准备抻個懒腰,這时候响起了开门的动静。
安笙反应堪称神速,立马伸手拿過已经空了的粥碗,用袖子抹了下嘴,然后伸手在碗裡捞了下,把碗底儿的剩的米糊,抹在了正闭着眼的费轩嘴上。
接着安笙咳了一声,嗔怪道,“你看你,就算蓝蓝做的好吃,也别吃這么急,都蹭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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