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 作战代号:桶狭间 作者:陆双鹤 大伙儿之所以如此牛气,当然是有所仗持——文德嗣等一批爱好舰船的人曾专门拿着转到笔记本裡的实际照片去询问過那些老海盗,得来了這批明船的大致数据:它们的规格大概在二百料左右,折合成现代数据才一百多吨,另外還有一條四百料的大旗舰,据說這已经是当前大明水师中最大的舰船了,還是因为琼州府孤立海上,远离大陆需要舰船這才专门配备。 所有這些船加起来都不满三千吨!跟琼海号根本不能比。新近被任命为琼海号船长的黄晓东极有自信的向大家保证道: “海战我們是绝对不吃亏的,咱们的琼海收拾十多條木头帆船毫不困难,用撞的都能把它们统统撞沉!” 让黄晓东担任船长也是实在沒有選擇,琼海号上原本的十多名海员,经過那晚变故后就剩下三個——厨师李大师傅根本不懂开船,而且他现在也要操心全体人员的伙食。机修工老郑师傅那年龄倒是足够让人放心了,可這老头儿整天除了检修机器以外就是睡觉,船倒是给保养得很好,所有机器都处在最佳工作状态,但除了保养机器外老郑拒绝承担任何额外工作,照他的說法——又沒人给他加工资! 到最后只剩下才十几岁的原领航员黄晓东可用了,作为原来老黄船长的儿子,家裡原来就有让他子承父业的打算,所以黄晓东前几年受到的培训還算比较全面,对船上各种事务還能接得上手。不是两眼一抹黑。 虽說船长实在太年轻了些,不過对琼海号這艘船,大家還是很有信心地。虽然琼海不是战舰,但金属外壳不怕冲撞,柴油动力不受风向限制,船上還自带雷达系统……這個世界上還有哪條船可以与之相比? 唯一的缺点是船上沒有装载远程攻击武器。不過武器组的徐慧和冯宇飞,化学祖的李靖诚和吴昆等人都表示——利用储备汽油加上脂肪酸等稠化剂,他们可以轻松制造出凝固汽油来,這东西对付這一时代的舰船那绝对是大杀器,這年头所有舰船都是木质,随便怎么做防火处理,碰上了凝固汽油都只有变成大火炬的份儿。 所以大家很快就商定:开战以后琼海号将主动出击。同时开启它地船用雷达。密切监视从琼州府到临高县這一片海域附近的状况,一旦发现明军舰船就立即冲上去展开攻击,争取将其全部击沉。 比起陆地上只能在临高县附近设伏的局限,琼海号的作战范围就极其广大,黄晓东甚至打算一开战就直接把船开到白沙水寨外面去,這样任何一條明船出海都将立即被雷达侦测到,绝对不用担心会有漏網之鱼。 “我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进攻白沙寨呢?使用凝固汽油的话,烧毁整個水寨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沒了這些水军,我們在海路方面就是绝对的高枕无忧啦。” 凌宁则更进一步,提出了更加疯狂的计划。从战术上考虑他這样做是完全正确地——与其浪费燃料和电力白白开着雷达。被动等待明船出海。還不如直接杀上门攻击他们那個水寨,也不用完全烧毁,只要造成足够破坏,他们地水军就算是废掉了。 设想不错,但庞雨从战略上考虑,還是希望海上攻击不要太着急。 “假如我們海上的攻击太快太猛,在对方陆军還沒有出动以前就烧毁了他们的水寨。很可能让明朝官员重新审视我們的势力。从而影响他们陆地进攻的计划。” 如果让明朝军队重新制定作战方略,他们下一次的攻击势头肯定会变得更加凶猛。敌军人数可能更多。海路上甚至可能把那位鼎鼎大名的闽海巨寇郑芝龙给招来,這就很不妙了。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庞雨還是希望琼海号不要着急进攻,以免影响全局战略。 经過大半夜的商议讨论,最终大家确定的作战计划如下: 准备陆地战斗为主,以北纬预先选定好的伏击圈为主战场,在那裡事先埋设大量炸药和地雷,同时把所有男性成员武装起来,加上一部分可靠地本地投诚人员,准备打一场伏击和正面地阻击战。 海上战斗为辅助,如果白沙寨出动水军,则乘坐琼海号在航道上进行半途截击,尽量把明军的登陆部队消灭在海上——如果他们真想玩两栖登陆的话。 考虑到明的水军很可能在陆军出发一两天之后再出动,這样他们才能后发而先至,和陆军差不多同时到达临高,而那时候穿越众的主力肯定都在正面布防准备打伏击,船上恐怕沒多少人能参加战斗,庞雨特地告诉黄晓东:真遇上這种事情也不用慌,只要在海上远远监视着就行了—— 弄清楚明的水军打算在哪儿登陆,穿越众主力這边打垮了对方陆军就马上回防,到时候在海滩上打反登陆战也很容易,反正他们拥有强大的远程通讯能力,完全可以充分发挥内线作战地优势……“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等陆地战斗结束以后,无论对方水军是否出兵,他们地武装人员都将乘坐琼海号轮船对白沙水寨展开进攻,争取彻底摧毁明朝在海南岛的水军力量,断绝琼州府与大陆地联系。 由此可见文人坏事,莫過于此——本来海路上沒啥事情的,就因为某個二百五穷酸随笔写上這么一句,這边参谋组全体成员不得不耗费无数脑细胞苦苦商讨对策。到头来整個白沙水寨连同所有的明朝琼州水军都要倒霉,一句废话引出的血案啊! 胡雯在整個会议過程中一直很安静,但到最后却突然问了一句: “计划拟定地很完善了。不過。假如,万一我們作战失利,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你们有沒有什么补救措施嗎?” 庞雨一愣,這位胡大姐說话還真有党员腔——未虑胜而先虑败,這倒也不能算错。但庞雨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某些领导。无论别人向他报告什么,最后总会问這一句:“最坏情况是什么?怎么处理?”仿佛显得天下唯有他最是高瞻远瞩。 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最坏情况”上,那也甭考虑什么战术了,大家撒丫子跑就是。說這种话无非是显得自己比别人考虑更多更完善,对解决問題本身却根本不起作用,典型的官腔。 不過官腔的特点就是虽然让人恶心,却還不得不应付。面对唐健等人抱有同样疑问的眼神。庞雨只好耸耸肩膀: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阻击作战失败,各处基地失守,那大家只能放弃一切上船逃跑了。我們地轮船光经济航速就有十五节,而明朝战船的航速最高不過七八节,无论如何追不上的。” 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道: “不過,在上船逃跑以前,我們也许還可以动用一件秘密武器……這东西威力很大,就是太恶毒了一点。而且用得不好我們自己也很危险……” 含含糊糊的言词反而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一致表示要看看那件“秘密武器”,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庞雨朝化学组同仁那边看看,见他们点头之后只好无可奈何的招招手: “跟我們来吧,那东西不能带入居民区地。” 带着大家走了很长一段夜路,一直来到工业区最裡侧,在某间单独而且上锁地小屋子裡。化学组李靖诚和吴昆向大伙展示了一只钢瓶。钢瓶外面用粉笔画了個骷髅头。写了极度危险几個字,同时還标注了一個化学符号:。 “液态氯。工业组前段時間电解海水产生的副产品,现代战争史上最早使用的化学毒气。” 由吴昆出面,向仔细大家介绍了這件“秘密武器”: “年,一次大战的时候,在比利时,德军一次释放了吨液氯,导致英法联军一万五千人中毒,其中五千人当场死亡。這东西非常危险,在空气中很快就会汽化成为刺激性的黄绿色气体,破坏人的呼吸道和肺部,并灼伤眼部和皮肤。” “用這东西对付明军?太恶毒了点吧?” 不要說徐慧等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就连唐健這样的正统军人都感到难以接受,只有解席颇感兴趣。 不過庞雨随后就告诉他们——這东西還沒到实用阶段。 “我們现在只是拥有液氯,却并沒有什么合适的投放手段。也从沒做這方面的研究,真想要使用,只能找個顺风地日子,直接打开钢瓶口,然后让毒气自己吹到敌军阵地去。” 這种使用方法明显受到了太多限制,万一放毒地时候风向转变一下可就是自作自受了,所以庞雨明确說明:他压根儿沒打算在今后的战斗中使用它,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永远别用。 “告诉大家我們有這么個东西,无非是让大家心裡有個数罢了,就好像国家拥有核弹一样,作为最终报复手段,通常情况下是不考虑使用的。而且,今后也不会再制造更多,因为储存危险化学品的特制钢瓶不多,普通容器又装不了這东西。” “就算我們战败了,要被迫逃跑了也不用?” 老解很不满意的追问,庞雨叹了口气: “我不会做這种决定,到时候由大家共同来判断是用与否吧。坦率說,真要到了那一步,就算用化学武器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无非泄愤罢了。” 在一片无言的沉寂中,這场军事会议最终结束。对于最后地“秘密武器”大家沒有做出任何计划,也不加以讨论。 只是在临散伙前唐健忽然询问庞雨,這次地作战计划是否有代号?庞雨想了想,笑笑: “有的,我希望给這次地作战计划命名为:桶狭间。” “桶狭间?……奇怪的名字。” 唐健低声咕哝着,虽然沒反对,但却也很不以为然。這個单纯的大头兵显然不知道日本战国史,也沒玩過《太阁立志传這类游戏,不過解席凌宁等人却都立刻了然,纷纷朝庞雨微笑,就连李明远教授也连连点头: “這名字不错,很贴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