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105章 世间殊胜奇妙字 见微知著诚不欺

作者:慈莲笙
豁然一睁眼,程见微感受着手裡传来的滑腻感,只觉得眼前发昏,一片黑蒙,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家客栈。 自己为什么在這裡? 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客栈? 一段凌乱的记忆涌了上来,程见微对整件事已经有了打算。 一具看不清颜面的女尸,一场突如其来的火,刚好能掩盖掉一切。可以掩盖的了爱与不爱,也能掩盖得了对钱和权不同的嗜爱。 “你……” “我进京,你回去徽州,去找你信得過的人。” “果真是张殊文么?” 凌霄很聪明,像刘姣安一样聪明,总能够把身边的事都看得很通透。 “是。” “他专门派人来害我的是么?” “是。” 程见微并沒有過多的废话。自己還有事情要尽快去做,不然等到女尸下葬,京城那位回過神来,凌霄可就走不脱了! “你去收拾收拾,挡好面容,我去雇人送你。”自己手裡的钱足够进京去了。就算自己的官职不大,张殊文也不敢为了掩盖真相,轻易对朝廷命官下手。 程见微知道這一晚自己需要准备好的事情太多,已经无暇顾及那些說出去都要被当做怪力乱神的记忆。 义父管先生旧案沉冤昭雪,自己這功名也是那個叫程衡的人替自己考下,這份恩情不小,程见微无心,更无处去算這笔账,找這個人…… “你不是程衡,你是程见微对么?” 凌霄果然聪明,看得出這样的处事绝非程衡的习惯:“你回来了,那程衡是不是回去属于他的地方了?” “不知道。”程见微沒想到眼前的姑娘如此之快的认识到了身边人的变化,倒也省去了自己解释起来的麻烦。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是程衡,我是原本的程见微。” 义父的案子,也有這姑娘的一份功劳在,程见微不是不懂感恩之人,当然不会放任凌霄不管,耐下心来回应着后者的問題。 “那你還要进京么?” “当然要进京。” “可是他当真……” 话一出口,凌霄都觉得自己愚蠢。事到如今,這天底下又還有谁同自己之间有恩怨?不是张殊文,又能是谁? “若你见到了张殊文,可否帮我问问,他对我可曾有過情?又或者从头到尾,我就是他打算好的借口?” 算来算去,终究還是逃不過男人薄情。凌霄忽然有些理解刘姣安心愿一了,宁可到山上去,也不愿意再在這尘世间沉浮的原因了。 “果然就像是那戏台子上演的,世间男儿多薄幸,负心每是读书人。” 凌霄必须要承认,自己对张殊文的情感裡也不是半点算计也不掺杂的。可她要的无非是一個依靠,要的无非是后代不至于落得和自己一样的境遇。 可是张殊文不一样。拒婚的理由是自己,在路上设下埋伏,让自己死在进京路上的,也是他张殊文。 “同是男子,你可懂他的心思?”原以为长久的等待和一句句劝告,乃至于自己心底那份不纯粹,早就磨得自己沒有那么爱,可张口时哽咽的咽喉還是让凌霄忍不住的想落下泪来。 “這世间女子不是一般,我又如何能懂他一個负心人的心思?” 有情、无情尚且是個给不出确切答案的問題,更何况是一個人婉转复杂的心思——程见微以为,沒有人能做到从相见的第一面,就已经揣好了算计。 “你心中有自己的答案,我替你问不了。” 如果不问,张殊文少不得一番试探,打探程见微对于凌霄的死,到底知道几分。可如果问了,那么程见微也得死! “是啊,我心中应该有答案的。”凌霄看似冷静,可心中有大半的情绪竟是朝着自己来的。 是不是从自己带着算计默许了张殊文的不断接近时,一切就早被注定? “有情无情,如今他为了一己之私升起了夺你性命之心,那么再如何的爱恨情仇你也该放下了。”程见微看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感受得到那双看似古井无波的眸子反射出的昏黄灯光,与一片血污。 有些事一旦发生,无论爱恨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口口声声的爱,又怎么会算计這想要我死?” 凌霄和刘姣安哪個不是聪明人,要說错,只能說是生错了时代,遇错了人。不能怨书香沒能把刘父和张殊文教成人样,更不能怨两個姑娘识人不清。 “我知道你有难处……哪怕是属于那個,他口中沒有那么多顾及的时代的程衡,他也不得不再三权衡。”凌霄知道,程见微是完完全全生长在這個时代的人,有些男女之防,父子之情能被他再三思量之后有所取舍,都已经是十分难得。 “你照顾好自己,程勉父母同管殷会照顾好你,事情大白之前,你隐姓埋名也要藏好自己。” 张殊文能够中得了状元,就算是有恩师左右逢源,上下周旋,又凭着文章早早在京城落下了脚跟,可能点做状元的怎么可能是個傻子?怎么可能是個庸才? 一具烧焦了的尸首,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更何况這女儿家的公道還要程见微代为去讨。 “好。”满怀期冀的奔向京城,伤了身,刺痛了心肠,凌霄原本已经沸腾的血液像是被掼到冷水裡的剑身,“刺啦”一下,一切的火热和脸颊上的绯红都退了下去。 只剩下黯淡的,不止何处可以依靠的内心。凌霄带着讥嘲的笑了自己一声——一声笑,又怎么抵得過一生裡大半的期许就這样付之东流? 天边的一缕看不出色彩的白,藏着一种好像和生死都挂钩的蛋壳青,凌霄默默收着自己的行囊…… “喏,你把這個带给管殷。” 临将凌霄交到那家丧女的人手上,程见微将写好的信一并交给了凌霄:“這凌霄姑娘就交给诸位保护了。” 原本這家母亲是舍不得自家女儿已经面目全非的尸首,還不能入土安葬的。程见微說明了来意,表請了身份,都是做女人的,听過凌霄的故事,也难免泪落沾衣。 “好,我答应你”沒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沒有强求程见微一定要给自家女儿讨還個公道。 “這天底下负心的男人太多,难为你還有心。” 凌霄离开了,程见微雇了人,吹吹打打带着棺材,大张旗鼓的奔着京城去。 “为我送一封信到京城去,专给张殊文张大人,快马加鞭,不得耽误半点……就說张大人的心上人在进京途中被歹人害了命,我程某对不起张大人一番信任。” 程见微沒有提自己身上的伤,只說自己对不住张殊文,沒能照顾好未来的兄嫂。 一時間两封信各奔南北,送到收信人手中的时候,程见微带着這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离着京城還有不到五十裡。 “先生,有京城来的信。” 当年那個管先生,如今這個管先生,教书都教的极有耐心,時間久了,管殷的身份也成了心照不宣。 一众学子不主动提起,做父母的不說,管殷也当做什么沒有发生過。 可是程见微這一封信,彻底搅乱了原已经安静下来的生活,重新搅起的浑水让管殷内心惴惴不安。 “不是程衡了。”管殷甚至還沒有拆开信,那上面的字迹就足够证明寄信来的已经不是和自己来自一個时代的程衡了。 “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看着上面短短的一句诗,管殷喃喃,“程见微回来了,程衡回去了么?” 信上有一片棕黑色的痕迹,隐隐带着些许暗红。 管殷猜得到這样一封匆忙的信,和上面含糊的言语是为了什么——凌霄呢?凌霄如何了? “先生,先生,学生有個問題。” “先生,我們可不可以先休息片刻……” 无论哪個时代,学生们都是一样的。老师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学生们得闲,自然会想着偷懒。 “不必了。” 平日裡管殷也是這样由着学生们去了。谁不是从這個年纪长大的?玩乐总是轻松過书本裡的內容。 “啊?” 凝重的气氛让一群学生在不解中坐回了座位,只是目光不时瞥向手裡拿着信的先生。 “今天你们早些回家罢,我這裡有些急事要办……若是愿意留下读书也好,不要乱跑就是。” 有的学生果真留下来读书了,大多還是无声的收拾好自己,匆匆奔着家的方向走。 管殷也沒有计较学生们的去留,确定留下来的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屋子裡了,便一個人走到院子裡那棵树底下——如果他回去了,或者去了另外一個像是這裡的地方,自己還会不会在梦裡梦到他? 可惜管殷如何也睡不着。 直到到了寻常下课的时候,留下来的学生也和管殷作别,一轮月在山巅展现出自己的轮廓,管殷终于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脖颈。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终于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迎接她的将来却变得更为迷茫。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管殷忙不迭的站起身,走到门前想要拉开门闩,仿佛早就知道门口站着的人是谁。 可走到离着木门三两步的地方,管殷却抬不起腿来了,一双腿像是被地面死死的粘住。 “是谁?”管殷只好张口去问,问问那边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心底想着的人。 “是我。” 果然是程衡。 管殷沒动,门外的人却已经走了进来。在管殷反应過来之前,就变成了一副浑身染血的模样。 “你不是程衡,程衡……” 程衡回去了么?程衡已经不在這裡了,管殷蓦地醒了過来,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切无非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有那個一次次出现在自己梦裡的人,却有不是那個人——程衡已经回去了。 管殷一遍遍的重复着,像是要给自己洗脑一样,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有结束的时候。 再一样的山,再一样的笔墨,管殷对于尊师重道的向往,终于還是比不過一個更尊重“人”存在的时代……先活成一個人,再去学会和学生们相互尊重。 又是一阵敲门声。 “是谁?”這一次,管殷并沒有主动站起身来,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睁开。 浑身染血的程衡太可怕了,管殷承受不了再看见一次时的血腥。 “是我。” 原来是刘姣安。 “你等我……” 毫不费力的坐起身来,管殷忽然意识到:刘姣安去找她的表姑姑了,在山上,不在村裡,更不会深夜造访。 梦又醒了。 敲门声一次比一次急促。 是凌霄。 可快马加急的信才到,在管殷意识裡,凌霄也该是往京城去的。 又是梦…… 是三恒。 三恒早带着父母回乡种地,根本不可能,更是沒有脸面再找来自己——一個又一個荒诞的梦。 這一晚,敲门声几乎成了管殷的梦魇。每一次以为自己真的醒来了,最终都会发现自己不過是再另外一重梦境裡面。 又是一阵敲门声。 管殷已经决定不再去管它。 无论是真的有人来,還是又一個欺骗自己的梦,管殷都已经沒有力气再去起身,再去问询,再去开门。 抬一抬手指,用几乎沒有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呢喃:“不要再耍我了……” “先生起烧了!” “先生昨晚不会一直睡在外面吧?” 這一次的敲门声不是梦,而是到了时候来听课的一群学子。 先生许久不开门,有调皮的翻上墙头,只看见先生一身单衣,孤零零的靠在树下,肩头,甚至连发丝裡都插上了枯叶,也不曾察觉。 翻了墙,开了门,一群学生七嘴八舌的担忧起来。 “先生自打收到那封信,似乎就很不对劲……” “别,那信……”管殷听到了“信”,整個人强撑着想要去够到什么,只是刚才抬起来的手又无力的落了回去。 身上忽冷忽热,应该是病了。 管殷确实是病了。一封信,夜风裡的一晚,让管殷起了烧,而這一病,就是断断续续将近一旬……這一旬裡,程见微见了张殊文,京城裡又是别一番的故事。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