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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阳间不平阴司审 朗朗清空飞雪沉

作者:慈莲笙
灰蒙蒙的天像是看不到一点光亮,原本黑白分明的院墙也因为渗下来的灰白色光线变得混沌起来。隐约還能看到桥那一边更像是京城民居四合院的小方砖,规律中带着纷乱,像是同事带着自己走街串巷时候见過的那种“大杂院”。 管殷清醒的看着沿街兜售的人,只觉得每個人的动作都像是被调成了慢放一样,不知道的還以为自己是在看什么老的黑白影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得不大清楚。 淡黄色的光像是从江河裡射向街两侧這些挂着招牌的店铺的,以至于矮矮的光线让来来往往的人看上去都有些可怖。 管殷愣愣的把目光投向橙红色的远山,這個时候才恍惚间觉得這远山才是那唯一拥有颜色的地方。 “哒啦啦……” “哗啦!”金属和石砖碰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過来,管殷這才意识到這裡的诡异。 “管殷!” “管殷……” “管……殷!” 如同叫魂一样的声音在管殷耳畔响起,肩膀和胳膊忽然像是被人拿住了,整個人一阵眩晕,再反应過来就已经是在地上,抬起头来仰望着上方穿着红袍的人。 “管殷,你可知罪?” “你们是什么人?”眼前的人确实威严,因为距离的原因,管殷模模糊糊看着对方脸上好像长着一把胡子,周身呃气势原本就是不怒自威的。 乃至于這人如今怒目圆瞪,眼神入炬,好像只需要目光就能够洞穿一切。 “我們老爷可不是人!” “多嘴!”长舌小鬼的一句话,管殷是知道這裡不像人间了,可为首的人却有些绷不住,“你家老爷我是鬼,是天庭记名的判官老爷,怎說不是人?” “不過做人又有什么好的?多少冤屈不平事都要告到我阴司府衙来!” 管殷沒有說话,鬼也好,人也好,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人,但绝对算不得坏人——一個人怎么敢說一辈子沒有动過嫉妒人的心思,又或者诅咒人的想法?但论迹无過已是难得。 “那可有人将我告到判官老爷這裡?”管殷此时心裡沒有什么生与死、梦与现实的概念,只是既然這判官說的是個“公平”,那自己便沒有可害怕的。 回忆起自己前不久刚才和三恒說過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中无愧,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這……老爷,這倒是沒有。”還是那长舌小鬼开口,“老爷,要不咱们把她给放了吧?” “放?” “她有罪。” “那敢问我何罪之有?”趁着长舌小鬼传话之际,管殷站起身来,“既然說這阴司比人间更公平,又何必来這一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又算的什么道理?” “這這這……老爷,她說的有道理啊!” 长舌小鬼似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害怕为首坐着的判官老爷。管殷看得清楚,小鬼是敬,不是怕——這便好了,說明這判官老爷還是讲道理的。 小鬼說過之后,为首的人半天沒有說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管殷。 “你假冒他人,强占他人妻室仆人,难道沒有错么?”判官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管殷,审视着后者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管殷有半点心虚,就要直接将人放到油锅裡炸了才算作罢。 听到這话,管殷先是愣了一瞬,之后便是带着不满的一笑。 “怎么?本老爷說的,你還不满?” “来人,将她给我绑起来!” 暗地裡走出来一群长得千奇百怪的小鬼,手裡不是长绳就是铁锁,果真是把管殷给绑起来,虚空一挂,吊得脚尖离地,着实让人沒有安全感。 此时分,酸痛也紧跟着加诸于管殷的臂膀,不由得让人皱起了眉头。 “相公歇歇罢,莫要忙坏了身子。”眼看管殷在桌案前趴了两三天,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刘姣安怎么可能不担心? 窗外风阵阵,无端透人衣。三恒热好了早晨的粥,又往裡面加了些地裡的野菜,带着些紫色、绿色的飘在粥裡面,虽然是清淡了些,倒也能让人多升起几分食欲来。 看三恒端着粥走到自己面前,刘姣安颔首示意前者先不要着急,自己先要相公暂不要忙了:“相公?” 接连两句也沒有回应,刘姣安带着担忧凑上前去。只见笔管下墨水糊了一团,管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笔睡着,阳光落在微微发颤的睫毛上,沒来由的让人觉得可爱。 “放着罢,难得睡下了。” 刘姣安只是把管殷手裡的笔取下来放在一旁,交代了三恒一句。 “夫人,相公皱着眉,该不会是做什么噩梦了罢?” 随着三恒的话,刘姣安看到了管殷皱起来的眉头,轻嗳一声,吩咐三恒一起将管殷扶到旁边去休息:“像是這样睡到底不舒服,三恒你与我搭把手。” 管殷只见长舌的小鬼凑到判官老爷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原本笃定自信的目光裡带上了几分忌惮,一挥手把管殷放了下来。 只是手底下的人沒轻沒重,管殷右腿压在左腿上,失去重心這样一跌,猛地一阵痛觉从左腿传来。 “三恒,小心些,相公的腿碰到桌子上了。” 终于把管殷安置在了床榻之上,刘姣安的目光落在管殷的衣服上,三恒原本想要照顾相公更衣,却還是前者找了個由头把三恒支了出去:“你去为我打些热水,忙出些汗来,我要重新梳洗一番。” “虽然无人来告,可你毕竟占人妻房,据人奴仆,按律应当五十杖,你可知罪?” 长舌小鬼又附耳過去同這判官老爷叽裡呱啦的說了些什么,后者大手一挥,略不可置信的看向下面站着的管殷。 “罢罢罢,有人与你求情,既然你得了人家实惠,就该与人還了清白,沉冤昭雪。” “与她换上新衣,带下去罢!” 管殷這才发觉刚才那一吊一摔,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血——這样要是被人发现确实不好解释。 于是管殷也就默许了這判官老爷的欲盖弥彰。只是换衣裳的时候,冷不防被长舌小鬼打晕過去,再一睁眼,好一阵刺眼的光明,刘姣安放大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想起刚才的梦,管殷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已经被换過了。 “你……” “相公刚才在书案那裡睡的不舒服,我和三恒便把相公扶了過来。”不知道刘姣安是处于什么来解释,好歹和原身名义上是這么久的夫妇,连换個衣裳都要拘谨。 “這衣裳是我给相公换的,见上面已经不甚干净……只换了外面這件。” 管殷舒了口气,却沒有意识到刘姣安這略带刻意的解释何尝不是一种欲盖弥彰。 梦醒了,梦裡面的事情管殷完全沒有当回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這些天因为三恒和這個剧本的原因,自己无时不刻想的都是這神鬼阴司的事情,不做這样的梦才是件怪事。‘ 只是刘姣安刚才手裡那個帕子,上面隐隐约约有些粉红色,管殷垂眸沉思了片刻,還是沒有按下自己的疑惑:“姣安,你那帕子……” “啊,相公說這個?” 哦,是個绣花。管殷松了口气……還好,自己的身份還能瞒上一瞒。 虚惊一场背后,是管殷一直压抑掩藏的内心——既然接替了原身的身份,那么属于原身的過去自己也就应该承担起来。 只是很显然管殷過不去自己的那一道坎。总会想着用自己现代人的思维去影响一段歷史。 正在管殷恍惚的时候,刘姣安把手帕往一旁放了放,眉目间的若有若无的担忧随着刘姣安开口慢慢淡了下去:“相公是想到什么了?可是刚才梦魇?” 管殷怀疑刘姣安也在试探自己。 那些網文小說都不考虑,又或者刻意略過了穿越者在這個還沒有发展的那么方便的年代,女扮男装是怎么瞒過身边人的,也算是给管殷添了大麻烦。 所幸古人也有带着這样的物件儿入墓的,再加上小时候从长辈那裡听說的“你们這代人的條件好得多”,管殷也算勉强把事情应付了過去。 半夜裡既要躲着三恒,還少不了躲着刘姣安,才有了管殷大白天拿着笔都能睡着的“壮举”。 “沒什么,夫人不必忧心。”彻底回過神来,管殷感叹女孩子生活裡处处都是困苦之外,忽然有一瞬间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那些有空间的穿越者,能够通過自己的努力把方便的东西带给身边的姑娘。 可這终归只是一时之计,管殷明白這样的改变无论如何都是不彻底的,這個时代的生产力达不到,用不符合生产力的存在获取到额外的财富,对于這個时代人民付出的劳动是不公平的。 “相公若是有事想和姣安說,相公尽管說便是。无论是什么,只要姣安能够帮得上的。” 刘姣安說出口的话,与其說是平常的一句话,更像是一句咒誓。就像是前不久刚才說過的“說给你听”。不過是管殷自己一直沒有胆量主动去问過…… “好,多谢夫人。”刘姣安的话落在管殷的耳朵裡,后者的心被片刻的触动,却终于還是按耐下自己的情绪,张口句句都客气的把面前的人向外推,“夫人为家中操劳,已经是我這做相公的对不住夫人。” 两個人之间莫名的客气让周遭的气氛都变得别扭起来。管殷趁着刘姣安再开口之前,匆匆的从床榻上挪到了书案之前,拿起笔,借着文墨逃避這种陌生而客气的尴尬。 管殷逃了,刘姣安似乎也有意逃避,拿着刚才惊了前者的手帕离了屋子,趋步不知奔着何处而去。 清水涓涓,青山遥遥,刘姣安提着一篮子衣服缓步坐在水边。仔细看過去,便会发现刚才的那方帕子并不在上面,倒是刚才给管殷换下来的那身衣裳迭的整整齐齐放在最上。 骄阳映山,依旧改变不了流水的冰凉,衣衫的一角落在水裡,被浸得发深,刘姣安拿着篮子裡的衣裳轻轻的浸入水中,和不远处的青石一起激起碎银搬的白浪。 水划過手的同时,躲不开的冰寒刺入皮肤,刘姣安觉得手上每一個骨节都有些微微的发酸。两只手握在一起攥了攥,刘姣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篮子上,终于還是又把手探进了水裡。 片刻之后,刘姣安的手被水冰得发粉,也终于像是适应了這样的温度,快速的搓洗着篮子裡的衣裳——刘姣安像是费尽了力气,可衣服上大片的部分還是干的。 “夫人,夫人……” 熟悉的呼唤声从下游不远处传過来,刘姣安又一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夫人?” “夫人,我是三恒!” 方才夫人和自己要了個篮子就离了院子,三恒反应過来的时候便发现屋子裡的旧衣裳已经不见——如今夫人正来着月事,老爷特地交代在夫人的特殊日子裡不要让夫人過于操劳。 “唰,唰……”流水声渐渐盖不過三恒的呼唤,刘姣安洗衣裳的速度却像是拼了命,一点也不敢慢下来。 “夫人,哎,夫人!” 所幸三恒在路上遇上了邻家的老妇人,后者撞见了往小溪边来的刘姣安,见三恒匆匆来寻,便将刘姣安的去处报给了三恒。 “夫人今日……這些事交给三恒就是。” 三恒来了,刘姣安却沒有忙着站起身,任由衣摆被水冲刷着,還蹲在河畔搓洗着手中的衣裳。 “夫人快起来,這样伤了身子,三恒怎么……” 怎么交代?交代给谁?刘姣安沒有說话,只是一味的搓着衣裳,似乎這样也能给快被河水冻透了的手一点温暖。 三恒见刘姣安沒有反应,凑過身子去,伸手想要把刘姣安手裡面的衣裳取過来。只是刘姣安稍微一错身子,避开了三伸過来的手。 “三恒,如今家裡吃的不好,也给不上你什么银子,你不如還是回到刘家去罢。”還沒等到三恒再說什么,刘姣安蓦地站起身来,把刚才洗了一角的衣裳扔进一旁的篮子裡,“你父母也在刘家,他们年纪大了,你也该在父母膝下尽孝。” “夫人這是在赶三恒走么?”三恒像是個要被抛弃掉的孩子一样,声音都带着些许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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