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部家当
子衡看到的‘家’大概长這样
“爸爸，咱们不是回家嗎？”
仰起头，圆圆的小脸蛋上布满了疑惑。
李青峰抱着女儿，拉着儿子走到茅屋裡，仰头看向先铺了一张黑色塑料布再铺满茅草的屋顶，笑了笑。
說道：“子衡啊，以后，這裡就是咱们的家了。”
這裡就是家？
子衡皱起小眉头，更加不解了。
家不该是宽敞整洁的嗎？
這個地方，连個墙壁都沒有，怎么能是家呢？
家不该是有电视有沙发的嗎？
這裡却连個板凳都沒有，怎么会是家呢？
子衡拉着爸爸的手，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用挺翘秀气的鼻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空气中不仅有妹妹的奶香味，還有青草味道，有泥土味道，有溪水味道。
最重要的是，還有爸爸的汗臭味。
虽然他从未来過這裡，但只要爸爸說這裡是家，那這裡便是家！
只要爸爸在這裡，那這裡就是他的家！
“爸爸，我們家好多泥巴啊！我可以玩泥巴嗎？”
子衡松开爸爸的手，欢快的朝屋外的一堆泥巴跑去。
“当然可以。”
李青峰笑着应了一句，就先把行李包放下。
行李包裡有一张包被。
把包被放在地上打开，将小女儿放上去躺着，再给她一個塑料摇铃。
女儿虽然才半岁，但却胖嘟嘟的有将近二十斤。
這就直接导致她的运动发育迟缓，不仅坐不稳，甚至连翻身也還沒学会。
放下女儿后，再去拿另一個鼓囊囊的蛇皮袋。
蛇皮袋裡装着一口破洞的铁锅。
一個压扁成椭圆形的铝锅。
一把生锈的菜刀。
還有一把断了一截的砍柴刀。
铁锅大概长這样
這些东西都是大嫂给的。
李青峰不敢挑剔。
只是看着大嫂从一堆成捆的纸皮箱中捡出這些东西放入蛇皮袋后，又问她要了一個打火机，還有十斤大米。
现在，這些东西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见這些东西一一捡出来之后，李青峰正要转身干活，却猛然瞥见那铝锅裡似乎有什么东西。
打开盖子一看，愣了。
裡头竟然有一把钞票。
忙捡出来仔细数了一下，有将近两百块钱。
不過，這些都是散钞，最大的面额只有五块钱，最小的是几個一毛钱的硬币。
李青峰抓着這钱，深深吸了一口气。
這铝锅是大哥拿给他的。
交到他手裡的时候，身子似乎還有些微微颤抖。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大哥那反应是怕东窗事发，是怕被大嫂发现。
将吸入肚子裡的气又重重呼出来，最终還是将這钱塞入了口袋裡。
然后就拿起半截砍柴刀把昨日砍下的玉米杆子收拾好。
然后一捆一捆的扎起来堆放到空地上。
這些玉米杆子都是很好的燃料。
只不過，這些玉米杆子不耐烧，有空了還是要砍点木柴回来。
而眼下最要紧的则是先把煮饭的灶台弄好。
他直接搬来两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并排放在一起。
中间留出二三十厘米宽的距离就成了灶台。
另外又搬来一块更大更四方的石头放置在灶台边上当桌子用。
灶台桌子都有了，還差吃饭的碗筷。
幸好這裡是山脚，北面跟东面都是山，想要解决碗筷問題并不困难。
他走到小溪对面的东山山脚，砍了一根竹子回来。
把竹子的竹筒取下就成了吃饭的碗。
竹筒碗
另外再破开竹子取竹條削圆就成了筷子。
忙完這些事情就到了午饭時間。
因为大米不多，又沒有菜，所以只能煮点粥喝。
用椭圆的铝锅煮好粥，再用铁锅烧点开水。
铁锅开裂，只能歪着烧水。
粥好了就用竹筒盛出来给儿子喝。
水烧开了，就赶紧给女儿冲奶粉。
“爸爸，你不吃嗎？”
子衡喝了一碗粥，见爸爸還在抱着妹妹喂奶，就一脸急切的问道。
好像生怕爸爸会饿坏似的。
沒等爸爸回答，就赶紧学着爸爸刚才干活的样子，用一個带手柄的竹筒小心翼翼的从锅裡舀了一竹筒米粥出来，放在自己用過的竹筒碗裡，再蹑手蹑脚的给爸爸端去。
“爸爸，你吃。”他的小手被粥水烫红了，可還是紧紧抓着竹筒，不敢撒手。
“谢谢子衡。”李青峰接過竹筒，心疼道，“手疼不疼。”
“疼。”小脸蛋委屈巴巴的扁了嘴巴，将小手藏到屁股后面擦了擦。
“来，爸爸给你吹吹。”
李青峰放下竹筒，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去拉儿子的手。
好在粥水不是很烫，只是把小手烫红了，沒有起泡。
他轻轻往儿子手背上吹气，神情是那么认真，好似在帮一件稀世珍宝吹掉它身上的灰尘。
這可不就是他的稀世珍宝嘛。
儿子跟女儿都是他的稀世珍宝。
为了让俩宝贝今晚能睡個好觉，把女儿喂饱哄睡着后，就去继续搬运宅基地裡的大石头。
将大石头搬入茅屋中间，整齐排放在一处就成了一张简易的石头床。
石头床太過硬实，容易磕碰到孩子，還得割些草晒干了垫上去。
今天是来不及垫了，只能先把草割了晾晒在院子裡。
另外，還得想個办法弄個洗澡的地方。
水是不用担心的，毕竟這儿距离小溪也就二三十米远。
原本他想问大哥要個盆子或者水桶给小孩洗澡，但看着大嫂给自己打火机跟大米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便沒问。
想了想，就在院子靠墙的位置挖了個小坑，然后垫上一块昨天用剩下的黑色塑料布。
到时候把水烧热了倒进去就可以简单的擦洗身子。
洗好澡了，把塑料布扯开，水就会慢慢渗入泥土裡，都不用倒水。
当然，這是给小孩洗澡用的，至于他嘛，直接去小溪裡洗冷水澡就可以。
弄好這些，便要趁着天還沒黑，先烧水给女儿洗澡。
洗好了女儿再洗儿子，都是同一坑水。
看着儿子洗過澡后深黄色的洗澡水，李青峰哭笑不得。
心想，咱這條件都赶上非洲了！
洗好澡再煮晚饭。
“爸爸，我想吃肉。”
子衡端着白粥，用自带亮眼功能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爸爸。
今天早上在大伯家吃的是白开水泡米饭。
中午在自己家裡吃的是白粥。
本以为连吃两顿白的就是生活疾苦的尽头了，可沒想到，晚上吃的還是白的。
白花花的粥水飘着米油，在昏暗的夜色下几乎丧失了反光的能力。
子衡长得十分好看，不仅皮肤细腻平滑，而且五官灵动。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圆又大，就跟洋娃娃似的。
特别是此时被周围的环境一烘托，還真有几分精灵的味道。
他這么一撒娇，沒有几個人能受得了。
唯独李青峰免疫了。
他抱着女儿在茅屋前来回踱步。
大约是夜色昏暗环境陌生的缘故，女儿一直哭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
心情因此烦躁起来，听到儿子想吃肉，就跟他解释說了要過两天才能有肉吃。
但子衡不肯，就是吵着要吃肉。
李青峰解释了许久，见子衡還是一直哭闹，就教训道：“都說了现在沒有肉！你吃就吃，不吃拉倒！”
爸爸的训斥声吓了子衡一哆嗦。
扁着嘴巴，艰难的吞咽一口白粥。
本想努力克制情绪不哭的，但豆大的泪珠還是狠狠的砸到了米粥裡。
“呜呜呜，爸爸，你不要這么大声，你吓到我了，呜呜呜。”
儿子的哭声让李青峰心头瞬间软了，自责起来。
孩子明明已经這么懂事，为什么還要朝他吼叫？
他只不過是想吃点肉，有什么错？
一個五岁未满的孩子，想吃点肉，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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