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柳矢
明媚的燈火映照在奢靡的洞壁上，搖曳生輝，歡笑聲盪漾着、疊加着，此起披伏。
唐順遲疑片刻，毅然叩響洞門。年輕的女娥拉開門扉，驚訝的臉上留有一抹緋紅，不及消散。
“三師兄？未能遠迎，還望師兄海涵。”
唐順看了一眼女娥，再無興致，目光越過女娥瞧了過去。
“你家主人呢？”
“三師弟，稀客呀！你怎會有閒情逸致到我洞府坐上一坐？”
聲音由遠及近，調侃意味極濃。
來人外袍盡褪，只着內衫。然而，這樣的迎客方式他並不覺有何不妥。
唐順有些意外，此人皮膚麥黃，此刻近看卻泛有一絲病態的蒼白，似乎在洞中折騰太久傷了根基。還算俊朗的臉，因縱色而失了陽剛，多了幾分陰柔與冷絕。
“二師兄，你該多出去走走。洞中陰冷易滋養邪氣，長此以往恐侵蝕筋骨。”
“三師弟，你每次前來都要說教一二，總令人厭煩。”
“師傅總不放心你，讓我前來瞧瞧。我真不明白，師兄這麼好的苗子，怎捨得白白浪費。依我之見，師兄但凡花一點兒心思在修煉一途之上，那也是萬人莫及的。”
“這怎麼是浪費呢？一寸光陰一寸金，奈何春曉苦短，這叫及時行樂。千年、萬年之後，我們並無區別。再說，六峯有你足夠了，我操那些心有什麼用？”
“現如今，凌雲宗新入弟子入住六峯，操持六峯之餘，我還要對他們照管一二，早已分身乏術。
師兄若是可伶我，就應該出一份力。但凡有辦法，我也不會求到師兄這裏來，大師兄是那個樣子，我也只能仰仗師兄你了。”
“原來又一個十年了。”
柳矢收起玩世不恭、無所謂無的表情，轉而換了一副面孔，彷彿記起痛苦之事，緊咬下脣，良久後他看向唐順。
“下不爲例”
“謝師兄！”
唐順暗暗鬆了口氣，一切正按照計劃前行。
第三日，天色微明，柳矢在極不情願下被唐順拽了起來。
“師兄，今日起，新來的弟子就交由你來代管了，這可是師兄答應了的。”
“你放手，我自己會走。這成何體統？莫要叫人笑話。”
柳矢拍開唐順的手，捋了捋衣袖，這纔跟了上來。
“你先和我說說，這屆弟子是個什麼情況。”
“都是百裏挑一的好苗子，師兄會喜歡他們的。”
“用不着拿話來恭維我，既答應了你，我不會半途跑路的。”
“師弟說話句句屬實，何談恭維？這屆弟子確實是好苗子，一旦他們成長起來，你我未必能追趕得上。況且，他們之中不乏天賦異稟者。”
“哦！這確實值得喝彩。你說說看，都有些什麼天賦。”
唐順笑了笑，他的笑容總是讓人舒坦。
“師兄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好些消息怕是還不知道吧！測試當日，水晶珠光華萬丈，大放異彩。然而，最爲出彩的當屬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她以凡人之軀打破常規，驚動掌門破格錄取。
這還不算，她的光靈根世所罕見，極爲純粹。”
“光靈根？原來世上真有此等靈根。”
柳矢陷入思索，事實造化，原來如此，該避的終究避不過。
唐順並未催促，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單憑天意。
“走吧！被你這麼一說，我確實很好奇，迫不及待想要見見這位天賦異稟的少女。”
“師兄不必着急，我已通知六峯所有記名弟子今日在殿前集合，待會師兄過去自然就知道了。另外，昨日我向師傅告了半年的假，他已然批准。近段時日以來我頻頻有突破的預感，奈何無暇靜心修煉，一直耽擱下來。
這下好了，有師兄幫忙，師弟也能安心閉關了。這事我向師傅稟報了，他老人家很是欣慰，特意囑託我好好說服你。其實，師傅爲了六峯、爲了我們，苦心經營，十年如一日。作爲弟子，我們應該體諒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啊！”
柳矢看了唐順一眼，頗有諷刺。
“師弟最懂師傅的苦心，一直做得很好，反倒是我們這些做師兄的……
不提也罷。原以爲師弟是真抽不開身，誰知師弟聰慧過人，早把我這個師兄算了進去。罷了，既是師傅應允的，這半年師弟便放心閉關去吧！”
六峯，殿內。與往日不苟言笑的面容相比，今日的陸堯輪廓稍顯柔順。
柳矢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陸堯，各種滋味涌上心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這個人是他避不過去的坎，原以爲只要龜縮在洞中，不問世事，一切便與他無關。事實上，不過是自欺欺人。
“你來了。”
陸堯主動開口，對這個徒弟他似乎格外縱容。
柳矢單膝下跪，“不肖弟子柳矢拜見師父。”
“起來說話。”
“師傅，我已答應三師弟，替他照管新來的記名弟子，在這期間師傅有事儘管吩咐弟子。六峯之事，也是弟子之事。”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要將六峯發揚光大，還得靠你們幾個師兄弟，我老了！你既有這樣的想法，也該好好修煉，莫要荒廢光陰。”
柳矢擡頭，陸堯確實蒼老了許多，額頭深陷的褶皺，花白的頭髮，無不昭示着這是個經歷風霜的老人。
“這些年，師傅突破了嗎？”
陸堯苦笑一聲，談何容易。
“不說這些了，去看看新來的弟子，他們身上的朝氣正是你所欠缺的。”
柳矢深深看了一眼陸堯，眼裏蘊藏了太多情緒。然而當他垂下眼瞼之後，這一切又彷彿都是錯覺。
“弟子告退。”
出了大殿，晨光穿透綠蔭灑下斑駁的光點。柳矢呼了一口新鮮空氣，胸口的煩悶總算減緩了幾分。
對於新入門的弟子，他興致泛泛，草草說了幾句，揮手示意他們散去。
這半年，柳矢對新來弟子頗爲照顧，贏得了一些好名聲。然而，他也出了名的好色，每每見到長相出衆的女修總要調戲一二。
一來二去，桃色緋聞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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