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那便戰吧
唐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推開了她的手。
“你應該走的，我還堅持得住，保存實力要緊。”
“我不後悔，雖然會有遺憾。”
雪蓮還剩兩次最強攻擊，不到最後時刻，向初雪不會輕易使用。她突然有些後悔，爲什麼不早一點兒把雪蓮送給夜月。或許，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會兒有機會趕緊逃，別猶豫。你有光靈根，凌雲宗需要你。”
唐順低聲囑咐，向初雪看向他的側臉，她記得他的微笑總令人舒服。
“之前的黑影是你嗎？”
“黑影？”
唐順被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毫無頭緒。思索片刻，有所瞭然。
“你指的是六長老，原來你知道了。”
“所以呢？”
向初雪急於知道答案。
“我只能告訴你，我絕不會那樣做。”
向初雪信了，她相信唐順的人品，一個有擔當的人是不屑欺騙於他人的。
她拽過唐順的手，拉緊。
“機會只有一次，要逃大家一起逃。”
向初雪催動靈力，雪蓮綻放，金色花蕊幻化成一支支利箭噴射而出，千百支利箭瞬間齊發，恍若白晝，魔童無力抵擋，死傷一片。
缺口被打開，向初雪大喝一聲，“快走！”
唐順反應迅速，二人御劍升空，衆修士也沒落下，一個個騰空而起，御劍飛行，向着來時的路。
人就是這樣奇怪，可以在絕境中直面生死。然而，一旦給予生的希望，他們便會爆發出強大的生命力，這種求生欲甚至可以撼動一切力量。
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些精疲力盡的修士御劍飛行的速度發揮到極致，既然比全盛時期快上了一倍不止，更有甚者甚者突破極限，進階了。
御劍升空，衆人稍稍鬆了口氣，這羣魔童的戰鬥力實在可怕。暫時脫離危險，衆人護住唐順一路狂飛。
一口氣剛松下去，不想又提到了嗓子眼，衆人急忙控制住飛劍，堪堪停了下來。
前方天空，魔童揮舞着翅膀，烏泱泱的一片，阻斷了去路。心中剛升起的火苗，頃刻被無情的撲滅。
這羣魔童與之前的魔童並不相同，他們同鳥類般擁有黑色的翅膀，冷冽而張揚。顯然是早有埋伏，並不給凌雲宗可退之機。
“我想，我們回不去了。”
唐順流血的手握緊劍柄，環顧衆人一圈，滿含歉意的眼神包含太多情緒，最後又都劃歸平靜。他輕輕拉開衆人攙扶的手，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走去，擡頭平視魔童，柔和的目光逐漸森然。
“那便戰吧！”
衆人看向唐順的背影，那背影雖然狼狽，但依舊挺拔如鬆。
靜寂的夜晚，似乎連風都凝固了，呼吸是唯一的奏樂。衆人撤回目光，彼此對望，彷彿這一眼能定格整個世界。
喧囂不見，唯有寧靜。
是的，這一刻，是風雨前夕的平靜；也是曇花盛開時的絢麗。爲戰而亡，是修士的榮耀，也是他們最後的尊嚴。
向初雪看向虛空，久久不捨，那裏有太多美好的記憶，她想追隨一生的人在那裏，而今，再難見面。
淚水滑落，心割裂般的疼痛，不甘卻不悔，這是夜月讓她明白的道理。
死，何所懼？只是，一想到她將永遠地失去那個人，便抑制不住的難受、害怕。
向初雪十指緊握，掌心血肉模糊卻不自知，這個時候誰又會關注這些呢？
單宇眉頭微蹙，某些記憶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他有些發愣。總覺得這一幕格外熟悉，他對向初雪有着特別的感情，這種感情莫名其妙，他甚至不能自己。
此刻見她掙扎而痛苦，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來。明明他不是單宇，爲何還會這樣？再說，一個死人，怎麼會有愛這種情緒呢？當真見怪。
單宇握住向初雪滴血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她，讓她從魔怔中醒來。
手被包裹，向初雪驚醒，熟悉的溫暖卻不是那個人，她疑惑地看向單宇。這種時候，他的關懷她感激，卻並不需要。
“別怕，待會跟緊我，會沒事的，我保證。”
向初雪苦澀一笑，她並非不知眼前的形勢，單宇的一片善意，她無法反駁。
“謝謝你！單師兄。”
單宇並沒有鬆開向初雪的手，反而直視她，再次強調：“相信我。”
向初雪看向執着的單宇，再看看密密麻麻的魔童，瞬間釋然了。最後的時光，她又何須與一個對她好的人較真呢？最後的記憶，何不讓它美好一點呢！
“我信”
向初雪微微一笑，眸中一片柔和，多了幾分釋然。
畫面交疊，腦中一片空白，稚嫩的聲音穿透虛無，炸響在單宇耳畔。
“哥哥！永別了，好好活着。”
單宇臉色蒼白，這個聲音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但他確信他從不認識這樣一個人，難道剛纔的話語是針對這個活死人的？只因爲，他正佔用人家的身體和意識？
不想了，這並不重要，還是先解決當前的難題。
橫豎是死，與其被人魚肉，不若主動出擊。所有人一掃之前的頹廢，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戰意。
這一刻，哪怕是馬革裹屍，也掩蓋不了他們身上逼人的氣勢，相對於魔童，處於劣勢的他們，更令人欽佩，以及動容。
熱血揮灑，模糊了面容，也模糊了視線。不斷有修士隕落，然，他們挺拔的身姿前仆後繼，無所畏懼。
黑夜掩蓋了殷紅，卻掩蓋不了濃郁的血腥。仔細去聞，血腥中伴有一絲腥臭。但，此刻都殺紅了眼，誰又會去關心這點不同呢？
受血腥驅使，魔童雙目猩紅，越加瘋狂。然而，他們是乎並不打算趕盡殺絕，仍留有部分修士苟延殘喘，苦苦支撐。尤其唐順，他們並不傷其要害，卻也殘忍地將他凌遲。
單宇正要有所動作，遠處一抹流星劃過，由遠及近，轉瞬而至。炙熱的光芒驅散黑暗，也驅散了魔童眼中的瘋狂，他們停下揮舞的鐮刀，凝視黑幕下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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