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作爲從未露過面的教主的代行者,“新月”負責在集會上向教衆們宣佈教主的決定,並代替教主和教衆們交流,瞭解教衆們的詳細情況情況。
所有人都知道,“新月”就是教主安插在盤星教裏的代言人,他是教主的眼睛和耳朵,關注着教內發生的一切,然後將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到教主手中。
出現在人前之時,“新月”總是穿着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戴着兜帽和天狗面具,只從兜帽下方露出幾綹耀眼的金髮。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只能從他的聲音來判斷他的喜怒。
更加詭異的是,“新月”的腳下沒有影子。據說這和他的術式有關,但“新月”從未在人前展現過他的術式。
這樣的人,通常都是令人恐懼的。
超出常識的是,與之恰恰相反,“新月”卻是盤星教教衆最喜歡、最愛戴的書記官。
……雖然盤星教的諸位能接觸到的也就是新月和圓月兩名書記官。
即便看不到面孔,大家一樣能從語氣和語調中聽出新月的喜怒哀樂。和他全然遮掩起來的外貌不同,新月總是坦率,真誠,又熱情地對待每一個人。
他會和每一個新入教的成員聊天,詢問他們入教的理由,傾聽他們每個人曾經遭遇過的不公,耐心地和他們討論對於咒術界和整個世界構成的思考。
每次只要在教內遇到他,新月都會對所有人都做出迴應,無論是簡單的問好,還是談論天氣的閒聊,甚至是對現狀喋喋不休的抱怨,新月都照單全收,認真地傾聽,然後給出他的回覆。
雖然有時候新月書記官會顯得有點反應慢,偶爾會說一些冒着傻氣的回答,但所有人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尊重與誠懇。
曾經有星星在和甚爾副教主聊起新月書記官時,聽到甚爾副教主這麼評價新月:
“就像是一隻救助犬一樣。”
當時甚爾副教主的神情有些詭異,似笑非笑,介於讚美和嘲諷之間,讓人難以看穿他的真實想法。
“救助犬不就是那樣的嗎?他生命的所有意義都在於‘得到他人的肯定’,他並沒有對自我的追求,他只想要得到他人的注意,他人的喜愛,成日搖着尾巴,如果沒有人類,他肯定會寂寞致死的吧。”
在場的星星提出了抗議:“怎麼可以這麼說新月大人?甚爾大人的評價有點過分!”
“我並沒有嘲笑他,我只是說出了事實。”甚爾低低一笑,“他確實像救助犬,你們難道不這麼覺得嗎?”
那個星星迴想了一下新月的所作所爲,一時語塞。
甚爾繼續說道:“雖然我是貓派,但不得不承認,狗是非常好的幫手。狗忠誠,坦率,善良,能努力完成人類交給他們的任務,而且所求的回報也並不多,有時候甚至只需要一句誇獎,一下撫摸。”
“教主大人正是看中了新月的這一點,對他來說,忠誠和坦率,或許還有善良,就已經勝過了一切其他品質。”
所以在見到穿着黑袍、驟然出現的“新月”時,前往禪院家參與戰鬥的盤星教教衆們在驚訝之餘,表現出的更多是喜悅。
他們紛紛和“新月”打着招呼,然後好奇地伸長脖子,望向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的甚爾副教主,有些疑惑爲什麼好脾氣的“新月”書記官突然冒出瞭如此的冷言冷語。
更奇怪的是,今天的“新月”書記官腳下突然又有了影子。
穿上黑袍子,戴上了天狗面具的修也此時頂替了維克托的身份。他轉身看向一張張立即圍到他身邊、充滿期待和善意的盤星教教衆們的臉龐,原本準備向甚爾興師問罪的氣勢陡然小了一截。
“他們在向你打招呼。快回應他們,快。”
耳邊,維克托悄悄地發出只有修也能聽到的提醒,讓他穿好
“新月”書記官的馬甲。修也的喉結上下微微滑動,他張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僵硬地迴應道:
“你們好。我,我找副教主有點事。甚爾,你來一下。”
人羣中,狗卷藤擠了出來。見到“新月”,他臉上一下子綻開笑容,熱情地對“新月”揮了揮手:“新月大人!好久不見!您也來督戰了嗎?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能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
修也:“……嗯,嗯,好的。”
得到這樣的迴應後,狗卷藤疑惑地擰起眉頭:“怎麼了,新月大人,是我最近做錯了什麼事嗎?還是您的身體不太舒服?總感覺您今天不太對勁。”
周圍的星星們也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今天的新月大人好冷淡……”
“新月大人招牌的開朗招呼和熱情鼓勵去哪裏了?”
“沒有新月大人元氣滿滿的‘加油加油加油’的話,我連術式都會放不出來的!”
前面那個人的要求有點過分了!
【等等,等一下,什麼教?】
【盤星教?甚爾,副教主?】
【修寶什麼時候成了書記官?!】
【在上一個副本里面老藤哥給灰原和七海安利的時候好像有說過他是盤星教的人,盤星教有一個教主一個副教主和三個書記官,新月就是書記官之一。修也,你在這幾年裏不會偷偷摸摸跑去盤星教當書記官了吧?】
【修修我滴寶,不要進盤星教啊(崩潰)】
【不是,你們冷靜一下,這個盤星教和主時間線的盤星教好像根本不是一個東西。主時間線的盤星教教衆都是有錢普通人,你們看這個盤星教的成員全是老藤哥那樣的熱情咒術師老哥,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爾還當了副教主,怎麼都不一樣吧!】
【我比較關注的是,‘新月’在那些人眼裏究竟是個什麼形象,壓根兒和修也不貼吧,聽起來反而像是……傻狗?】
對,確實是傻狗。
看來彈幕這些人是真粉絲,能準確分辨出修也和傻狗,一百分!
對於修也僵硬的演技,維克托有點不太滿意:“太冷淡了,我平時不是這麼向他們打招呼的!”
修也咬着後槽牙問:“那你是怎麼打招呼的?”
維克托:“我說一遍,你複述一遍就好。”
修也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有一天他會絞盡腦汁地去模仿自己的影子維克托。
但是爲了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維持盤星教上下對於“新月”書記官的信任,他不得不調用自己可以榮獲金酸莓獎的演技,竭力用他最熱情的語氣說:
“沒有,你當然沒有做錯什麼事了,藤!我很高興見到你,也很高興見到大家!”
“大家繼續加油!我有事情要找甚爾大人聊聊,先離開一下咯,拜……拜拜~”
最後一句甜蜜蜜的“拜拜”,修也幾乎是發着抖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說完之後,修也簡直想原地鑽進影子裏去。
甚爾站在一旁,用複雜到接近空白的表情盯着他,似乎在思考宇宙、生命以及一切的答案。
完了,他不會是自作主張到玩脫了,把修也刺激瘋了吧?
好在修也拼盡全力的模仿確實暫時糊弄了過去,儘管聲音還是因爲羞恥而微微發抖,語氣也沒有那種渾然天成的傻氣,但教衆們都接受了這個“新月”書記官,狗卷藤就立刻同樣熱情地舉起手向他揮了揮:“我們會加油的,新月大人!都是爲了更美好的明天!”
修也立即拉住甚爾的袖子,在方纔一直保持沉默的冥冥注視下把他拉到街角。
“別問我爲什麼變成維克托的樣子過來,我之後會解釋。”修也語速飛快地說,被面具和黑袍遮掩下的白皙皮膚已經因爲變得通紅,“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帶着幾乎所有星星出現在這裏?五條家和加茂家打起來的事情和你有關嗎?”
甚爾還在回味剛纔修也的精
彩表演,一時間沒有開口。
修也擡起手,他白瘦的手指揪住甚爾的領子,威脅性地拉低:“事關重大,快說啊,甚爾!”
甚爾回過神來,垂眸看向兜帽下露出的那幾綹金髮:“……事急從權,我在策劃這件事的時候你還在昏睡中,機會稍縱即逝,我想,如果想要推翻御三家,之後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所以我自作主張沒有和你商量。”
“抱歉,修也。不過我是爲了我們的目標,這一點始終沒有變。”
修也深深吸了口氣,他鬆開手,嚴肅地問:“你都做了什麼?原原本本,詳細地全部告訴我。”
甚爾用最簡明的語言,告訴修也他和冥冥制定的計劃。
通過烏鴉還有內線,他們在五條和加茂家散播流言。
五條家得到的消息是:加茂家和盤星教聯手,先是設局讓五條悟和禪院修也陷入帳中昏睡,再製造出了原因不明的大規模夢境結界,想要以此趁機吞併禪院家。
加茂家得到的消息是:五條家決定聯手盤星教先吞併禪院家,然後再騰出手來,對導致五條悟昏睡的加茂家施以報復。
流言剛好精準卡在這兩家最恐懼的點上,修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甚爾還是冥冥,都是洞悉了人性的危險天才。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謊言非常容易被拆穿?”修也問,“加茂和五條又不是世仇,他們的上層很容易爲此聚在一起交換情報,只要他們一相對照,盤星教從中作梗的事就會被立即揭穿。我們原本韜光養晦的局面就會被打破,遭到兩大家族圍剿,前功盡棄。”
甚爾承認:“我想過。”
“但是我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四平八穩上。我們已經暗中發展了好幾年了,修也,咒術界幾乎所有能爭取到的咒術師都已經和我們搭上了線,但是咒術界實在太小,我們已經發展到頂了。如果不毀掉御三家之一的古老家族,我們要怎麼繼續實現我們的目標?”
修也咬牙說:“你這是在賭!賭加茂和五條不會向對方求證!”
“想成大事就要賭!”甚爾也提高了音量,“你太求穩了!”
透過天狗面具,修也瞪視着甚爾,兩個人互相對峙,毫不相讓。
“這麼喜歡賭的話,那你接下來一年就別賭了。”
修也冷冷地說:“我會聯繫所有賭馬場的售票員的影子,只要你出現在賭馬場,我就會把你抓回來。未來一年你別想賭馬。”
甚爾:………………
甚爾:“好弟弟,我錯了,我們還能商量一下。你說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教主大人?”
修也踮起腳尖,恨恨地在甚爾腦袋上拍了一下。
就像是小貓揮了一記貓貓拳,毫無殺傷力。
“你的計劃雖然漏洞很大,但是不是不能補救。將計就計,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甚爾環抱起手臂,吊兒郎當,笑眯眯地看向修也,脣角那道疤因笑意而扭曲:“教主大人此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麼,保全禪院家嗎?”
修也瞥了甚爾一眼。
“不要明知故問。”修也說,“這次盤星教的目的照舊,和你動員所有星星們出發前時宣傳的一樣。”
“我們要摧毀御三家之一,從此,加茂將不再存於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