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脚灰鸟
我下意识看向了右手食指,只见上面的血管又大了一些,盘在上面,像是一個越来越强壮的活物。
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裡越来越紧了,四十九天……如果那個江瘸子真的已经离开了本地,那现在唯一能问的——就是少妇和咸猪手张胜才了。
我是沒法和张胜才沟通,但程星河可以啊!
這时程星河发动了车,這個方向是顺着电厂河往南,正是杨水坪的方向。看来他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改主意了?一开始,他不是說我沒救了,让我去买坟地嗎?
程星河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觉得,你好像跟其他那些辰命的人,都不太一样。”
不一样?哪儿不一样?
還沒等我问,他就补上了一句:“当然了,我也有可能会看走眼,真要是打脸了,你就当我沒說。”
你娘。
我对他越来越好奇了,他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我全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這货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车开到了沒多长時間,程星河就“唷”了一声:“报应来的還真快。”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电厂桥下停着好几辆警车,周围還有不少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的。
原来有人趁夜出来电鱼,发现了一個胖子跪在河边,好像在洗头似得。走近了一瞅,吓的一屁股坐在了河裡——那胖子只有脑袋泡在水裡,已经淹死了。
胖子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沒有,沒人见過這种诡异的死法。法医来勘察,发现下头還有一個小男孩的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长了一身的鸭爪子草,像是胖子杀人后畏罪自杀,正在调查。
程星河把车开過了电厂河,也沒看我,說:“小乐跟你說了句谢谢。”
我想对着外面說声不客气,又觉得這個行为太過傻逼,从而作罢。忍不住就跟程星河說:“你這种眼睛,還真让人羡慕。”
這不是老天爷赏饭吃嗎!
程星河嘴角一勾,笑的有点冷:“你這种不知道自己死期的人,也挺让人羡慕的。”
我一愣,這特么什么屁话,地球上五十亿人,哪一個能知道自己死期?难不成……我就反应過来了,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可這就不是阴阳眼的范围了,這是阎王爷的范围,他咋知道的?
他冲我手心朝上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他回答就得给钱,我寻思這种問題不值得浪费钱,就沒接着问。
车很快开到了杨水坪,眼瞅過一個岔路就到了,我刚想把少妇那個别墅指出来,程星河脸色一凛,猛地就把方向盘往右打满,我猝不及防,脸就重重的撞在了左边玻璃上,接着就感觉车的一侧飘了起来,像是要翻,几乎沒把我给吓死。
反应過来,我发现车扎进了一個小巷子,接着他一脚急刹,我沒系安全带,跟失重的宇航员一样奔着挡风玻璃就撞過去了。
当时我脑子裡闪现的,是之前那個穿花衬衣的司机。
所幸程星河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灭,伸手拉了一把,把我拽回来了,我屁股重新落在座位上,才想起来骂街,你他妈的开QQ飞车呢?
可還沒等我說话,我就看见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悄无声息的从我們刚才走的路上滑了過去,我眼尖,发现那個车上的气不对。
說来也奇怪,我发觉自己望气似乎比以前清楚一些了——我還想起来了,老头儿說過,望气一方面要自己努力修行,還有一方面是要积累功德,难道我因为小乐的事情,功德提升了?
那车的整体,是一种很醇厚的玄紫色,紫色代表权力地位,古代人发表祝福常說“紫气东来”,就是祝人家官运亨通的意思,车上的不是一般人,是特权阶层,而紫气下面,還压着一股子黑气,這個黑气很浊,大凶,說明车上還装载了個穷凶极恶的东西。
那车转過来,我一下就看见,副驾驶上坐着一個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年轻姑娘。
她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似乎能在暗夜裡发出光来,我顿时直了眼,在电视上,我也沒见過那么好看的女人!
而且,說也奇怪,她微微侧目,像是透過夜色看向了我們。
右手食指又猛地疼了一下,而且疼的特别厉害,我差点沒叫唤出来,程星河一把就将我的头摁下来了,似乎怕我被车上人看见。
再抬起头那车已经沒影了,我就问他是不是欠人家钱?
程星河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那是天师府的。”
天师府?那是行业的金字塔顶端,确实是官面,吃阴阳饭的事务都归他们管,不過对我這种小杂毛来說,好比摆摊小贩不认识税务局长,也沒啥稀罕的,我一沒违法乱纪,二沒偷税漏税(主要赚的不够税点)有毛好怕?
难不成,程星河有啥前科心虚?
程星河把车倒出来,却往相反的方向开了過去。
我连忙问他,不去杨水坪了?
程星河說沒必要了——咱们来晚了,张胜才已经被天师府的带走了。
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天师府抓他干什么?他那种低级邪祟就跟随手乱扔的瓜子纸屑一样,還用天师府出马捉拿?
還是說……我的心越来越沉了,杨水坪的事儿,把天师府也惊动了?
程星河把车开回到了大路上,问:“你家住哪儿?”
還能送我回家,看来他還算有点人性,我就告诉他顺路的话把我拉到县医院就行。
沒成想他瞅着我,說道:“你欠我這么多钱,带我上你那住一阵,可以抵扣一部分欠款。”
卧槽,知道他穷,可真不知道他穷到连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就问他這些年赚的钱都花哪儿去了?粘的是吃喝嫖赌吸哪一项?
程星河淡淡一笑:“我入行以来赚得不多,也就两個亿。”
這么牛逼,我顿时刮目相看:“在哪儿呢?”
“一個回忆,一個失忆。”
你他妈說相声呢?
“不带我去就给钱。”
我也沒辙,就当自己积德行善,收留流浪汉,就把位置告诉他了。
等到了地方,我下车要开门,程星河却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松手,我不喜歡男的。”
“我也不喜歡男的。”程星河歪头让我看门:“你是不是瞎?”
我這才看见,门和锁上被人用纸灰拙劣的画了一只鸟,有三條腿。
画的還不如我画的好呢,竟然也拿来献丑,也不知道谁家的熊孩子。
我刚想擦掉,程星河說:“這是個记号,你怕是让人盯上了。”
我心裡一提:“谁能盯上我?”
程星河若有所思:“养猪的吧。”
我很后悔沒学過针线,不然现在就可以把他嘴缝上了。
“北斗,你回来啦?”這個时候,隔壁古玩店的老板鬼鬼祟祟出来了,左右看看,才低声說道:“你是不是惹了啥麻烦了?”
我一愣,就问他這话怎么讲?
古玩店老板就告诉我,說這两天有好几拨人上铺子裡来找我,哪一拨都不像是善茬,還跟左邻右舍說,看见你了给他们通知一声,有重谢。
接着他就补上一句,让我放心,他是不会打小报告的,实在不行還可以让我去他乡下老房子躲躲,以后可千万别碰高利贷了。
卧槽,我顿时傻了,我什么时候這么抢手了?我就连忙问那些是什么人,古玩店老板摸出了一张名片,那名片非常高级,黑色底子金色字迹,也沒别的,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還沒等我看出什么来,古玩店老板又把我拉過去了,低声說道:“高老师今天也出门了,临走让我给你带句话,說让你跟那個姓程的千万别走的太近,這個人名声不好,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你刚入行,不懂裡面水多深,别让人家坑了。”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這时程星河咳嗽了一声,把我吓了一個激灵,他让我开门,不然就给钱。
妈的我看他真是讨债鬼托生的。
我沒辙,就把门打开了,程星河进了屋,忽然问道:“你跟老高认识多长時間了?”
我一愣,說挺多年了,怎么了?
程星河坐下掏出一把话梅,一边吃一边說道:“送你一句忠告,长点心眼儿,老高這人在行裡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坑蒙拐骗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可别让人当肥羊宰了。”
卧槽,玩儿狼人杀呢?
不管谁說的有道理,多长個心眼儿总是沒错的。总而言之,自从跟我上了杨水坪,就好像一只脚陷入到了泥裡,越陷越深了。
不過,不管出什么事儿,我也得把老头儿医药费凑齐了再說。
這时我手机给响了,原来是高中同学群裡,和尚发了一條微信,问谁现在手裡宽裕,想借钱。
這就有点奇怪了,和尚是個富二代,他爹是建筑公司的老板,跟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喝,从来都是他买单,怎么還借开钱了?
果然,一個平时特别话多的女同学回复了,說你一這种身家還跟我們借钱,寒颤我們呢吧?
其他几個同学也跟着起哄,有几個爱占便宜的還问他最近有啥安排沒有,同学们好久沒见面了,要不要老地方喝几杯。
和尚发了個苦笑的表情,說别提了,真的要用钱,他遇上邪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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