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临风点了一大桌子的美味菜肴,沒等徐子寰到,他便已经吃了大半,他原本也沒想给徐子寰留些什么。
相裡一家虽位高权重,但全府上下提倡节俭之风,别說山珍海味了,就這一桌子好吃又好看的菜他也沒见過几回。
不像徐子寰,徐府的掌上明珠,還有圣上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今日要不是他大哥有求于他,才不会给他這么多银子来长安最富贵的酒楼大吃一顿。
“你叫我来就是看你吃饭的?”
好在徐子寰吃完了饭,不然看着一桌美味佳肴的残羹定然忍不住暴躁。
“我有东西给你。”
临风只抽空从怀裡拿出一個平安玉佩放在桌子上,随后依然是一顿狼吞虎咽:“我去道观给你开了光,你戴上。”
那和田羊脂白玉平安扣质地细腻、光滑如卵,一看便知不是他能有的物件。
相裡临风只会坑骗她,怎么可能费這么大力气去做這些,况且,他清贫半生,看這胡吃海塞的模样也沒钱买得起羊脂白玉。
“老实說,到底是谁给的。”
临风吃爽了,便不顾他跟他哥哥的承诺了:“问问问,就知道问,明知故问!除了我哥還能有谁,他去找曲单道长为你和阿爹祈福,却不說给我带回一個平安符,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弟弟。”
相裡临风有個古怪的哥哥,叫相裡春来,官至六品秘书郎,他为人古板,面色冷淡,很少說话,徐子寰跟他认识了十年,每次与他說话都沒超過三句。
相裡春来特意去荆州求南渊真人曲单亲自为這個平安扣开光,還在荆州住了一個多月,闲下来时便为徐子寰和家人祈福。
相裡春来为人冷淡,却对徐子寰关爱有加,事事都会先想着她,事无巨细,只要是他想到的、对她好的,他全都做了,只是怕人闲话,有她的一份便有其他姐妹兄弟的一份,他也从未让徐子寰知道他的心意。
若不是和田羊脂白玉珍贵稀缺,相裡府也只有這么一块,他也要为弟弟妹妹们一人做一個。
春来为了不让徐子寰多心還教给了临风一些說辞:是给徐子寰入仕的贺礼,也是为了保她梁州一行平安。
不過還沒用临风說,徐子寰自己便替春来解释了:“這是因为我考了状元,春来哥哥送我的贺礼?還是春来哥哥了解我,知道我最信這個了。”
临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呵呵笑了两声,他大哥就算做的再公平、再小心,也挡不住别人瞧见他对徐子寰痴痴的眼神和他背地裡的动作,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心思,只有徐子寰還不知道呢。
只不過,从小到大,就沒有徐子寰看得上的男子,春来也因为她一直不肯娶妻,不是临风不看好他,徐子寰能看上的必定是英明神武、敢作敢当、侠义天下之人,定然不是春来這种古板无趣、严肃冷漠的。
徐子寰喝了几口冷酒,又跟临风闲聊起来,都是些家长裡短的,沒什么意思,一会儿便走了,之后她便一直将平安扣戴在身上。
她回到家时,阿爹阿娘的院子裡沒了声响,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平平在院子裡练武,徐子妧和安安正在给她整理行囊。
徐子妧自从那件事過后便憔悴了许多,身体更虚弱了,整日面色苍白,连說话的声音都照往常小了不少:“阿姐,你這次要去多久啊?”
“不知道啊,听說這次防洪工程被冲毁了大半,恐怕要等到项目落实后才能回来,可能還会查到不少贪腐之人。”
徐子妧对此事也了解一二,巴蜀地区富庶,而且官家每年都会给各种川渎、陂池拨款修缮,如今梁州发生洪灾,当地的官员都会被问责。
“阿姐,三殿下真的要与你一同去?”
“是啊,刚才有宦官来,說大理寺少卿也会去。”
被徐子妧一說,她又想起了赵煜晢英俊的模样,她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如此沒来由,只是匆匆一眼,便胜過千年万年,让人心绪不宁。
她回想着初见时他朦胧的面孔,那时羞涩不堪,只顾着欣喜,竟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徐子妧看她一直发呆,觉得她许是累了,便劝她休息:“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阿姐快休息吧,明天我给阿姐做早膳。”
“好,你也快去歇着,不必为我劳累。”
徐子妧走后,她把平平也叫了进来,让平平安安给她讲赵煜晢离宫之前在长安的故事和战场上的故事。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但這几個月赵煜晢的风光事迹流传长安,他们也了解一点,只是徐子寰忙着科考,了解的不甚全面。
“我倒是听了好多故事,不知是真是假,有三殿下用一柄匕首与一只罴对抗,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活剥了它;還有三殿下五马分尸了一個国公爷;還有他战场上两千骑兵对抗一万敌军,以一敌百的辉煌事迹……您想先听哪一個?”
平平說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倒是积极,从前也不见他說這么多话。
“都說来听听。”
三個人讲故事讲了大半夜,第二天吃過早饭时一個個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在路上還有些時間小憩,徐子寰這才有点精神。
徐子寰等人去宫中向官家辞行,徐子寰還看见了赵煜晢,高兴地嘴巴都要弯到天上去了,她故作清高,潇洒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准备乘马车离开,赵煜晢却上了徐子寰的车,同乘。
她先是一愣,该来的還是来了,赵煜晢不会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浪荡吧!
“三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同乘一辆实有不妥。”
赵煜晢笑着调侃道:“那我便娶了你,无论如何你徐家总要有女儿嫁给我的。”
赵煜晢的英武形象在她的心中瞬间破灭,不应该是這样啊,他不是英雄嗎?为何如此不堪入目?
徐子寰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实在是不想再与之纠缠,果然這与她心中高大正直的男子形象完全不符,一见钟情果真荒谬。
她一脸严肃:“三殿下,請您自重,下官告退。”
徐子寰急忙起身,准备换一辆车,赵煜晢却趁机压着她的肩膀,慢慢的靠近,他的气息冲击着她脸颊,她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徐子寰紧闭双唇,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他,他像是自带一股寒气,此刻,他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眼神锐利、面色凶狠,不禁让她想起昨日他们讨论的赵煜晢下手狠辣、徒手擒罴的故事。
她感觉现在赵煜晢的周围都充满了鲜血,是无数生命的鲜血凝聚而成,腥臭难忍,她的鲜血也将与他们融合,她害怕他现在的眼神却又不肯服输低头,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她却无处可退。
赵煜晢挑逗的越過她的嘴唇和脸颊,伏在她的耳边:“本宫看上你了,你迟早是我的。”
他的语气轻佻,像是警告又像是通知,她于他而言像是志在必得一样。
說罢,赵煜晢坐了回去,故意不去看主位上的徐子寰,都說徐子寰不懂礼数、肆意妄为,這明明不是很娇小嗎?
看着他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徐子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此刻她红着脸,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她狠狠地跺着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赵煜晢,你无耻!”
此时赵煜晢才终于见识到了一点她的本性,果然那些文静柔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過她为什么生气?
他倒是像個沒事儿人一样,眯着眼睛休息了:“大不敬之罪,本宫不同你计较。”
赵煜晢不怒自威,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生畏,想起他方才犀利的眼神,瞧上一眼,便能被他看穿似的。
她真是痛恨自己为何昨日看走了眼,眼前的赵煜晢与昨日如沐春风的郎君简直是天壤之别。
徐子寰早该想到的,那些赵煜晢风流的传言岂会是空穴来风,一切皆有缘由罢了。
徐子寰狠狠地瞪着正得意洋洋的睡觉的赵煜哲:你竟然如此羞辱我,老娘咒你不得好死!!!
赵煜晢从未对女子表达過心意,他沒想到第一次做這样的事情,徐子寰竟然不喜歡?
他看秦楼楚馆裡的人都是這么做的,喜歡谁便說出来,大家都很高兴的。
只不過他确实沒有喜歡的,府裡的人都是她故意找来虚张声势、故意败坏名声的。
难不成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喜歡這样,怪不得青楼女子能坏人名声呢。
赵煜晢刚要让车夫启程,突然被陈一一掀开布帘,沒有請示便坐了进来,赵煜晢睁开眼睛,竟然沒人拦着?他不耐烦的驱赶他:“走开,去坐其他的车。”
“三殿下,下官有件事想要請教。”“什么事,快点說。”
陈一一看了一眼徐子寰,示意她回避一下。徐子寰也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正好也可以摆脱赵煜晢這個凶残的流氓,连忙起身下车。
赵煜晢怒视着陈一一,对想要逃跑的徐子寰冷漠地說:“本宫什么时候让你走了?好好坐着。”
他依然是一副霸道强势、令行禁止的样子,全然不知徐子寰的心思,她最是讨厌被人威胁、被人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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