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大木头想要通报,但是拦不住徐子寰硬闯,毕竟事急从权,现在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她耽误一刻都觉得罪恶。
她刚前脚刚进去,后脚便被吓的退了出来,一屋子的彪形大汉,身着单翻领灰黑色袍,每人都带着长长的佩剑,看起来跟赵煜晢一样威猛,甚至有的比赵煜晢還高還壮,满屋子的人黑压压一片,看到徐子寰闯进来,個個整装待发,像是下一秒就要剑指徐子寰,给她开膛破肚了,气氛十分紧张,压抑的徐子寰說不出来话来。
“我……這……”
徐子寰的手紧紧地抠着门槛,环视了一圈房间,瞪大了眼睛寻找熟悉的赵煜晢,终于在人群的最后面看见坐在椅子上伸着脖子往外望的赵煜晢。
赵煜晢连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迎她,笑眯眯說话的样子看呆了众人。
“你怎么来了。”
他把徐子寰推了进来,满脸的春光,笑的那叫一個荡漾,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的开心,眼角都要笑出了皱纹。
“這就是今年的状元徐子寰,也是跟我私定终身的娘子,就是爹娘不同意便能私奔的那种。”
众人一听差点惊掉了大牙,随后便是一声声“见過嫂子”。
徐子寰就知道只要他一說话便非要加上他的痴心妄想。
她瞥了他一眼:“是的,我就是那個他宁可抛妻弃子也要娶的人。”
徐子寰知道這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但她還是不甘让步给赵煜晢。
那些壮汉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赵煜晢从军十年,一刻色心都沒动過,能有個心仪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上哪来的妻子,虽然知道這一定不是真的,但能听到有人敢造赵煜晢的谣還是很惊讶。
记得在军营的时候,有人說他与何将军的幺女何璟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還时不时的拿两人逗趣,何将军的幺女风姿飒爽,容貌俊俏,两人确实看起来郎才女貌,再合适不過了。可他听见之后便打掉了那人两颗大牙,又剪短了他的头发,好一阵羞辱,然后自己去领了二十军棍,之后硬是在床上瘫了两日才能下地走路。
這也是赵煜晢为数不多肯认罚的事情,毕竟当时大庭广众之下他犯了军法,怎么說也不能仗势欺人。
之后便沒有几個人敢靠近他了,生怕一個說错话便被当众羞辱。
房间裡的這些人都是他曾经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都是梁州驻军,赵煜晢给她一一介绍了一番,人太多,她实在是记不住,只能频频点头示意,到最后介绍完這么多人她只记住了赵煜晢說的“這两個是何老二、何老三,何老大在北方,何老四和何老幺在长安”,毕竟都姓何,何将军的儿女都在這了,拖家带口的上战场她還真是第一次见,想记不住都难,等他们走之后赵煜晢才跟她說,之所以不叫他们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名字都很难记,他也沒记住。
不過现在梁州的驻军出现在這裡,不免让徐子寰心存疑虑,此时這個梁州大规模的难民已经被安置好了,也沒有叛乱,郡县的巡检司足够了,驻军怎么会来這裡。
還有,這么多人是怎么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沒有察觉。
裡面有個面色焦黑、满脸胡子的大汉怕徐子寰误会,率先解释道:“梁州驻军几日后将要带着义仓和德阳仓的米粮来這裡救济灾民,顺便帮助這裡完成灾后重建工作,我們是来打前站的,刚好听闻煜晢也来了,几個月沒见了,便先来叙叙旧。”
原来如此,這下徐子寰放心多了,不然還以为赵煜晢在密谋着什么呢。
赵煜晢见徐子寰有更着急的事情,便让大木头带着他们去难民最多的地方,让他们尽快投入到救灾中。
等人走后,赵煜晢顺手关上了门。
“为何說我抛妻弃子。”
“是你先到处胡說八道的。”
赵煜晢手中转着一個茶杯,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方才你是答应做我娘子了,我可记着呢,回长安我便去提亲。”
徐子寰不屑于跟他吵,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看起来也不像是正经话。
“說正事。”她坐到赵煜晢旁边,吃了几口桌子上的点心、喝了一杯水后才继续接着說:“沒钱了。”
“你饿了?”
“别打岔。”
“哦。”
“郡丞的贪污款怎么也找不到,好在過几天义仓和德阳仓的粮食就到了,還能缓解一下,不過房屋、桥梁毁坏严重,人力和银钱都不足,我准备找郡裡的富商、地主募捐。”
“太守和各個县令已经募捐過一次了,你再募捐岂不是跟要饭的一样,遭人厌啊。”
徐子寰将手中的空茶杯仍向赵煜晢,愤愤到:“你說话可真难听。当然是不能让他们他白捐啊。你說富甲一方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有钱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钱有了,那便只剩下名了,想要维持百年基业,有個好名声事半功倍。”
徐子寰激动地连忙拍手叫好,终于有個聪明人了,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主意,接着跟赵煜晢分享。
“对,商贾人家做梦也想出個读书的好光耀门楣,那便给他们個好名声和一些好处。若是捐足一千万两白银的便可得圣上亲赐的金匾,两千百万两以上便可赐一個进入国子监太学的名额,一千五百万两可赐一個进入四门学的名额,八百万两以上按照捐的多少赐进入律学、书学、算学读书的名额。如此一来,那些人定是争着抢着捐款的。”
如今的国子监规模很大,国子监裡开设六门专业,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其中,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主要用来培养通才,律学、书学、算学是培养专才。
国子学、太学、四门学门槛较高,大多都是官员子弟,而国子学又是其中要求最高的,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孙才有入学资格,只有四门学则宽松了不少,有很多名额留给庶民之子中的优秀者。至于律学、书学、算学,则沒有過高的要求,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庶民子弟都可以进,不過总体名额比较少。
历代皇家对国子监的学生选拔十分严苛,若非人中龙凤,任你有万贯家财也难以入学。
听着徐子寰嘴裡冒出来的数字,赵煜晢都觉得不可思议:“两千万两?一千万两?你要吃人啊。”
“为了子孙后代,再多的银子也得拿,财不外露,你以为他们赚的少嗎?說不定比国库裡的都多。”
“用钱财买来一個进入国子监的机会,這些精明的商人一定算得明白,不過开了這個先例,以后再有灾祸岂不是乱了套了。”
徐子寰推搡着赵煜晢,真是时不时的犯蠢,难道還沒看清现在的局势嗎:“如今洪灾范围极广,涵盖了大半個梁州,百年难遇,若不是有人贪污川渎、陂池的修缮款怎么会发生這么大的洪灾,日后若有人想照猫画虎,也要对比一下两者的真实情况了,你再仔细想想,现在正值南北都有灾难,长安有多少银钱能够支援這么大的救灾工程啊。且日后除掉了梁州的蛀虫,修筑好了堤坝水库哪還能再发生這么大的水患了。”
赵煜晢只想着开了先例以后便会有人效仿,倒是沒想過這些奖赏也应该因时而论,沒想到徐子寰目光长远、心思活络,倒是什么都敢想。
“你說的可行,不過金匾和国子监的事情你去同父亲讲,他好像什么都依你的。”
“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圣上清楚得很,任谁提出来圣上都会答应的,什么叫圣上都依我……”
徐子寰想此刻便写信给圣上,突然巴郡太守在外面边敲门边大喊大叫,不顾大木头阻拦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殿下,御史,不好了,陈家村的和周边有疫病的村子将御医和郎中都赶了出来,准备放火烧村,這次是他们自愿的。”
放火烧村残忍至极,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就算是村民自愿的,梁州的所有官员都不得幸免。
前几日要放火烧村是郡丞他们做足了准备,瞒住了所有人,在他们的计划裡,那些衙役也将在那一场大火中死去,可今日這么多人看着,岂能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太守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法度了,只得硬闯了进来。
徐子寰也有些慌了,只好先去处理這件事情,赵煜晢黏在徐子寰身后,寸步不离,徐子寰却赶走了他,叫他去办募捐的事情,办不好就不要回来了,他這几天好不容易才见到徐子寰,真想一直就這样粘着她,但是看她這么认真的样子,只好乖乖听话了。
一時間徐子寰也走不完這么多村子,只能先让骁骑稳住其他村子的村民,這才紧赶慢赶到了陈家村。
县令在不远处等着,他们都见识了徐子寰的办事能力,如今看见了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缠着她。
“徐御史,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御医给的药效力有限,他们還在加紧研制新的药方,如今的這些只能医治好一些年轻强壮的男子,村子裡的老人小孩儿和妇女迟迟不见好转,怕连累的别人,村长便带着她们封在了村子裡,连我們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一群野蛮人,我們怎么讲都讲不通……”
“你做官這么多年還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嗎?”
“那,现在应该……”
這时的徐子寰真有一股朝廷命官的气势,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濒死之人你给他讲道理,脖子上长的是面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