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留
许是为了让人无话可說,执事长老拿出那本山海杂录,其中一页赫然有一條印记,倘若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這是从她身上拿到的,寻到此物不及时交给宗门,却私自挪用进入藏经阁盗取七彩圣衣,修行中人最忌贪欲,此等不正之风岂能助长?”执事长老一掌拍在桌上。
纪顼抿了口清茶,神态自若,“人非圣贤,孰能无過,所以才需引领教导。”
“……”
执事长老横眉倒竖,直直的盯着眼前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毛病,师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把掌门师兄的白鹤赶下山,现在却包庇自家弟子?!
“修行修的是心,师弟比我更清楚,你今日纵容包庇她,可有把宗门條例放在眼裡?此时你与掌门师兄何异?干脆把戒律堂废了,免得他人耻笑议论!”执事长老气的冷笑起来。
慕禾低着头不說话,内心疯狂哀嚎,麻烦不要救她了,就让她下山吧。
不急不缓倒了杯茶,纪顼淡淡道:“析临师兄的弟子盗我九鹦,你却轻拿轻放,如今与我說门规?”
“对,对!”鹦鹉适时叫了起来。
执事长老瞥了眼那只鸟,随手端過茶喝了口,语气弱了几分,“這不是沒有成功?况且我已经把他贬为外门弟子,也算一個惩戒。”
像是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执事长老轻咳一声,“倘若她主动承认也罢,可一次两次把印记之事隐瞒,如若有一日此物落在邪魔歪道手中,让外人进入了第九层,其中后果谁来承担?”
慕禾知道自己上回进入意识世界感动了她家师尊,所以对方才会为自己說话,但是今天谁不能阻止她被贬下山!
“此事都是弟子的错,我自知有愧,对不起师尊平时裡的悉心教导,就算长老不說,弟子也会自請下山,绝不殃及宗门声誉!”她懊恼的低下头。
见此,执事长老也有点意动,他要的只是一個态度,可是话都放出去了,要是不严肃处理倒显得他有些儿戏。
“這样吧,先将你除名,下回招收大典时你若通過红峰林考验,亦可重新进入宗门。”說到這,他回头看了眼自家师弟,“這已经是极其宽和,若是师弟還不满意,那我便是冒着得罪析临师兄,也会将那個邵辞一并逐出宗门,届时想必你也无话可說!”
這么多年了,他和自家师弟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沒想到谈话最深刻的一次居然是因为一個不算记名的弟子?!
這個弟子究竟天赋有多高,一個两個连着掌门师兄也一同包庇她!
“我的弟子,不需他人处置。”纪顼唇角微启。
闻言,执事长老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望了眼慕禾,骤然拂袖起身,“既然师弟话都這样說了,那就只能召集七峰评判,我也想看看你能包庇到何时!”
人骤然消失在原地,屋裡瞬间恢复一片寂静,慕禾心情沉重,为什么她只是想下山,却比登天還难?难道注定她要继续卧底?
是不是非要她杀人放火,才会有人来制裁她?
罢了罢了,只能期待男主早日找到证据检举她。
“此事本身是弟子的错,师尊不该为了弟子与长老争辩,這样只会让弟子更加无地自容。”她惭愧的道。
纪顼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声音清冽,“你想下山?”
“……”
她做的那么明显嗎?
慕禾立马瞪大眼,“弟子不懂师尊何意,能拜入棱星峰是弟子梦寐以求所愿,只是弟子不敢因为自身之错殃及师尊,弟子比任何人都留恋棱星峰。”
“說谎,說谎。”鹦鹉叫了起来。
這個女人一直都想下山,就连它都看出来了!
慕禾瞥了它眼,看来上回的血還是放少了。
“既然你如此坚定,便无需担心其他。”男子微微抬手。
见此,慕禾几番欲言又止,只能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之际又回過头,“其实弟子下山還有一個原因,掌门误会弟子思慕师尊,弟子无碍,可若是连累您的声誉那便是罪大莫及。”
闻言,纪顼眼帘微抬,视线中女子神色惶恐不安,宛若十分怕被误会。
“既然问心无愧,何惧他人揣测。”
眼前场景骤然一变,慕禾已经出现在小竹屋外,她深吸口气,负手在外面走了两圈,甚至有些丧心病狂的想不如承认算了,這样对方就肯定不会留下自己。
可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這得社死到什么地步。
回到自己洞府,她沒有修炼,而是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每天睁着眼也挺累的,能睡就睡吧,睡觉多香,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天先到。
沒有梦境,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等她醒来后,又做了一條烤鱼和一只南海大龙虾,火灵根就是好,生火完全不用柴。
嗅着味的傻鸟又飞了過来,慕禾沒有理会它,沒有一点眼色的傻鸟,她才不养一五仔。
“禾禾,饿饿。”
被鱼香馋的不行,鹦鹉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试图用脑袋蹭她胳膊。
然而慕禾沒有理会它,還施下禁制把它拦在外面,最终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肉一点点消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别提有多馋。
沒有多久,慕禾就收到了长老传讯,让她前往月清殿。
可想而知执事长老已经把事情闹大,不過她已经不抱太大期望,反正多半下不了山。
随着来到月清殿,门口的弟子她都已经熟了,两人也沒有拦她,只是神色有些郑重,似乎不理解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峰的峰主全来了,他们入宗门以来可从未见過這种盛况,更奇怪的是怎么慕师妹也来了,难道掌门已经如此器重对方?那贺师兄怎么办?
进入内殿,慕禾感觉到许多道视线扫来,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七峰峰主,自己何德何能集齐這么多人为她是否逐出宗门开会。
“弟子慕禾,见過几位师叔。”她不急不缓走上前,如芒在背說的就是她此刻的状态。
掌门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茶。
执事长老则坐在一侧,目光如炬的望着她,甚至带着愤怒,像是非要把她严惩不可。
其他人都眼神各异,大约是月清殿的茶好喝,一個都低头喝着茶,沒有谁发出一言,毕竟谁也沒想到会因为一個弟子的去留而聚集在此,无疑是小题大做。
“听妤玉說你也一同去了妖界,不经师门首肯,擅自行动,你眼裡可還有宗门條例?”掌门率先出声。
执事长老皱皱眉,“還是說正事,眼前這個弟子是清玄师弟的首徒,她利用印记漏洞进入藏经阁,私盗七彩圣衣,然而掌门师兄与清玄师弟却屡次包庇袒护,不知可曾将宗门门规放在眼裡,若是不需要這些,那就干脆废了,免得做個摆设。”
话落,掌门轻咳一声,“我与师弟何曾包庇過?”
其他人都相视一眼,像是沒想到桎华师弟說的如此直接,平时铁面无私点也就算了,這么多人好歹给掌门师兄留点面子。
“明明是她偷溜进藏经阁,掌门师兄却說给了她钥匙,這不是包庇是什么?”
执事长老冷哼一声,“掌门师兄也不是第一次這样了,你的白鹤這些年偷吃了其他峰多少药草,你都漠视不理,還說不是包庇袒护嗎?”
“咳咳——”
丹峰峰主咳嗽几声,其他人也都低头喝着茶,也不知道该說什么,這個恶人只能由桎华师弟来做了。
慕禾默默吃着瓜,执事长老已经杀疯了。
“還有析临师兄,你的弟子偷窃九鹦亦是罪不可赦,既然清玄师弟說我偏心,那就一并处理,一同逐出宗门,也能堵住悠悠之口。”执事长老正声道。
析临真人眼神微动,想說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闭着眼不說话。
见此,内门长老只能出来调和,“白鹤只是一只灵兽,本身就是吃草来修炼,不能按常人规矩来要求它,况且掌门师兄已经将它吃過的东西悉数补偿给我們,他每天日理万机,岂会知道白鹤去了何处,又吃了什么东西,你得体谅掌门师兄的不易。”
“還有慕禾与邵辞的事,你也无需如此武断,人非圣贤孰能无過,难道你年轻时就沒有犯下過错?太师叔又可曾将你逐出宗门?”
听到這话,其他人都附和起来,“沒错,此事不能怪掌门师兄,清玄师弟也才一個弟子,难免袒护一点实属正常,下不为例就是了。”
沒想到他们会這样的反应,执事长老气的横眉倒竖,骤然起身,“荒缪!难道只是因为她们天赋佳,就可以屡次犯错,那其他犯错被罚的弟子何辜?!”
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慕禾都想鼓掌,她是十分赞同执事长老,无论是谁犯了错就应该按照规矩责罚,奈何這是個人情社会,关系户肯定不一样,所以每個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成为真传弟子,光是人脉资源都截然不同。
“所言有理,犯错就该受罚,就把两人一同逐出宗门,无需再多言。”掌门沉声道。
慕禾眼前一亮,她终于可以下山了嗎?!
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沒有异议,反正好人坏人他们都做了。
内门长老欲言又止,不由看了眼掌门,“那清玄师弟那边谁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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