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船女花儿
霍麻子答应帮忙了,而且已经一大早就去十八湾了。
几個人找了家面店吃了面,正准备上路,田七却是面露难色:“這位小姐麻烦就别跟着去了。”
祝燕妮不乐意了:“为什么啊?”
“杨家父子都是出了名的色鬼。”田七踌躇着:“小姐你姿色那么出众,我担心……到时候大家尴尬,反而不好办了。”
孟绍原立刻就明白了:“要不小祝,你暂时留在旅店裡,我們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也有一個报信的。”
祝燕妮虽然不乐意,可這又有什么办法?
去十八湾的路非常不好走,当地人都說“十八湾,十八湾,山路弯弯阎王路。”
杨新力坏事做的多了,自然怕别人寻仇,所以特别把自己的老巢建在了那裡。
要去,只有水路。
霍麻子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一條船。
撑船的,是個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叫花儿。
长得眉清目秀的,系着一條大辫子,赤着足站在船上,别有一番风味。
“臭好咧。”花儿說了一声。
“什么?臭好了?”孟绍原沒听懂。
臭有什么好的?
田七在无锡生活的久了,笑了出来:“她說,让你坐好了。”
哎哟妈呀,真难懂。
几個人做好,小姑娘年纪小,力气倒大,用力一撑,船便离岸。
放下竹竿,拿起船撸,小船晃晃悠悠的顺水而下。
孟绍原有些担心:“小姑娘,這船那么小,别翻了啊。”
“放宽心,先生,欧裡屋裡撒是撑船個,保证泥么不事体。”
這是鸟语啊。
要不是田七在一边翻译,還真的听不懂。
她說的是“放心吧,先生,我們全家都撑船的,保证不会出事。”
船虽然小,看起来晃晃悠悠的,但前进了一段,孟绍原也逐渐的放心了。
“小姑娘,多大了啊?”孟绍原有些无聊,随口问了一声。
“十八了。”
“你一個小姑娘,不找個婆家嫁了,做這行啊。”项守农是個大老粗,多嘴问了一声。
花儿脸上一红:“我們船上人,家裡穷,连双鞋都买不起,谁看得起我們啊。”
尴尬了。
慢慢进入太湖,两边水波浩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不远处不时的有鱼跃出水面,让人恨不得现在就一個猛子一头扎进湖裡。
孟绍原看到小小的船舱裡放着一個袋子,打开来,裡面是几個青色的果子:“這是什么啊?”
花儿眼中闪過一丝狡黠:“先生,這是我們无锡最有名的水蜜桃,可好吃了,你吃一個。”
水蜜桃?
对啊,舅妈以前回无锡给自己带回来過,一口下去,又甜又糯,可好吃了,問題是,不是這种青色,而且還沒那么小啊?
田七一怔,正想說话,忽然看到花儿对自己眨了眨眼,哭笑不得,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谢谢啊。”
孟绍原拿起一個“水蜜桃”,一口咬了下去。
我呸!
呸呸呸!
這什么啊?
又苦又涩,整张嘴都麻了。
花儿“咯咯咯”的笑了出来,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先生,你好笨啊。”
田七强忍着笑,按照之前约定的称呼:“孟老板,你被這小丫头骗了,现在才六月份,无锡的水蜜桃要到八月份才成熟,這啊,就是路边的野桃子!”
啊!
刘焕文他们几個,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成,成。
孟绍原苦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该哭還是该笑。
好歹是個特务,是個队长,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给骗了。
“先生,你别生气。”花儿也生怕把客人给惹恼了:“我唱個戏给你听吧。”
孟绍原一下忘记了嘴裡的涩麻:“你還会唱戏?”
“我們无锡的戏,比不了大城市裡的。我是在庙会时候,听人家唱学会的。”花儿說完一张嘴,声音清脆:
“高大房廊接青云,离城十裡就看得清。白玉阶沿紫金门,翡翠狮子两边分。珊瑚镶在上马台,玛瑙嵌在下马墩,隔河照墙塑黄金。有夜明珠一颗当门灯……”
虽然完全听不懂唱词,可是花儿嗓音清脆,柔和、流畅、轻快,又有着浓浓的乡土气息。
孟绍原几個人都听的入了神。
這是“常锡文戏”,是从无锡、常州地区的山歌小调演化而来。
一首唱完,孟绍原第一個鼓掌:“好,好!你這嗓门,拜個师沒准就成角了。”
“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們乡下人唱着玩的。”
花儿一边說着,一边慢慢的将船靠岸:“先生,你要去的地方到了。那裡是杨老板住的,我們不敢去,就在這裡等你们。”
“哎,麻烦了。”
孟绍原下船的时候,還有一些恋恋不舍……
……
杨新力的宅子,建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背靠太湖,想要上山,還得绕道,从一條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去。
在這上面架一挺机枪,易守难攻。
杨新力为了建這宅子,可是沒少下血本。
山脚下,站着两個穿着短褂的家伙,衣襟敞开,露出插在腰间的左轮枪,一看到来人,面色凶横:
“站住,瞎了眼,敢来十三爷這!”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一個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匆忙从山上下来:“十三爷在屋子裡等着他们呢。”
霍麻子。
田七上前:“霍爷,辛苦了,這几個就是我的朋友。這位是从南京来的孟老板。”
“孟老板,久仰久仰。”霍麻子一抱拳:“刚才在山上看到你们的船来了,這裡沒有十三爷的命令,任何人不能上去,我這不下来接你们了。跟我来,十三爷在那等着呢。”
山虽然不高,可是爬起来還是有些吃力的。
果然有一挺机枪架在那裡。
虽然是老式的刘易斯机枪,可就這么一個家伙,就足够让心怀不轨的人望而生畏了。
到了山顶,到处可以看到杨新力的门生弟子,在那走来走去。
這家伙是做了多少坏事啊,那么害怕?
“听說赤党又回来了。”
霍麻子放低声音說道:“那一年,杨十三可是和邹老八一起,杀了赤党不少的人啊。”
他說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在身边的孟绍原還是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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