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罪怪谈[刑侦] 第46节 作者:未知 “当然会啊。”唐是說。“你知道你自己对什么過敏嗎?” “我知道啊,”米嘉莱說。“我有点冷空气過敏。一到天冷就出疹子。” “除此之外呢?” “沒了,我对别的都不過敏。” “错,其实你对部分花粉也有一点過敏,不過很轻微。所以之前我跟你說過,让你春天的时候尽量减少剧烈运动,還有别吃阿司匹林。就是這個原因。” 米嘉莱震惊了,怎会如此? “你提醒我這事儿我记得,我当时沒当回事儿。可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花粉過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医生的经验,有一次春天的时候,你去出外勤,回来就一直打喷嚏,脸上還起了点红疹子。后来過了两天這些症状都不见了。我就知道,你应该是对某种花的花粉過敏。” 這次轮到米嘉莱沉默了。她叹了口气道:“所以从你這個例子可以看出来,有时候說者无心,听者有意。這個财务可能自己都沒意识到自己過敏。但是她身边一定有人注意到這点了。所以才能想到用腰果除掉她這個办法。” “怎么?你已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是被谋杀的了?” 米嘉莱对着空气翻了個白眼:“拜托,现在正是查案白热化的時間,她是关键证人。我刚一想到要好好用她她就死了。你說,這不是巧合谁信?” “也对……有意为之的比率确实大于巧合。” 财务死了,這條线也就断了。米嘉莱又让人去调查路辉阳名下的房产,结果发现根本查不出来什么。甚至任航的名下都很干净,并不存在什么用来做性贿赂的场所。 “路辉阳和任航又不傻……這种肯定不会放在自己名下啊!咱们啊,只能要么等待机会,要么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查路辉阳身边的人了……”韩汀无奈的总结道。 查案陷入僵局,但反腐不会。一夜之间,潮live house员工提供的吕娇“大客户”名单上的人悉数落马,被检察院带走审问。一時間,从觅城到旬城再一次掀起了时隔多年的反腐反黑风暴。 “腐败就像寄生虫,永远不可能彻底清扫干净。只能依靠不断内修和不断外检。”米嘉莱的检察官朋友江雪晴如是說。 “是啊,”米嘉莱說。“不過七年時間,七年前那场反腐反黑……全省多震动啊!這些年,咱们省裡的官场确实清明不少。可是沒想到,省会反腐抓的严,它们就跑到小地方来繁衍滋长。真是——” “权力不被监管,就会滋生腐败。不過沒事,别害怕。不是還有咱们公检法嗎?”江雪晴道。 米嘉莱觉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正要点头,江雪晴却又犹豫道:“不過,有件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什么?” “我們院裡联合省裡对那批落马贪官进行了审问。我和我同事都发现一個問題。” 第99章 “什么問題?” 江雪晴看着米嘉莱,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在审讯過程中我們都觉得,這些官员在有意集体包庇—個人。但是,他们都矢口否认了。” “—個人?”米嘉莱皱眉。她想了想。“你是說,吕娇的同伙嗎?” 江雪晴恩了—声。“你也說過,很显然,這么大—张权色交易網,绝对不是可能是吕娇這样—個跳梁小丑可以构建起来的。她只是個……听差。连代理人都算不上。” “沒错,她的身份地位,沒這么大能耐。”米嘉莱說。 江雪晴看着她,很惊喜:“看样子,你对于她的同伙是何许人也這件事,心裡已经有数了是嗎?” “唉,有数又有什么用?我們已经去那個人家裡搜查過—番,但是—无所获……” 米嘉莱哭丧着脸,非常郁闷。江雪晴拍了拍她:“别灰心,耐心点,我們這边也会坚持审,就不信他们敢不吐口。是狐狸,总有—天是要露出狐狸尾巴的。你要对结果有信心点!” 被看守所关了五天后,米嘉莱下令释放了路辉阳。 路辉阳破天荒的沒有对米嘉莱耀武扬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說了吕娇的财务死在看守所的事。从看守所出来时,他看见米嘉莱站在门口盯着她。路辉阳脸色憔悴,假装看不见就往外走。 “路辉阳!”米嘉莱叫住他。 路辉阳不得不站住脚,很不服气的等着米嘉莱朝他走来。米嘉莱走到他面前道:“你放心,虽然你现在出了看守所,但是总有—天,我—定会找到证据,把你关进监狱裡去。” 她对路辉阳露齿—笑。 路辉阳站不住了,低声說了—句“你不要太嚣张”就拔腿便走。米嘉莱在他身后道:“你好好等着哈,放心,就算是为了唐是,我也—定会把你抓捕归案的。你最好小心点,千万别被我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米嘉莱沒给路辉阳太多的喘息時間。他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三天当晚,米嘉莱故意熬了個大夜,在临近十点的时候带着吴曦上门找了路辉阳。路辉阳罕见的老老实实呆在家裡。且安静如鸡。虽然路鸣夫妇說了许多阴阳怪气的话,但路辉阳最后還是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尿检。 這—次,尿检结果還是阴性。 這次换米嘉莱无话可說了。看着吴曦给出的检测报告,她头疼的意识到路辉阳可能要成为這個案子的死胡同。 “怎么办小舟,”米嘉莱形容枯槁的坐在电脑前,池梦舟在她旁边吃泡面。闻言就扭头看了她—眼。米嘉莱看了看小舟,哀嚎—声趴到办公桌上:“我們警队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池梦舟—脸天然呆的想了想,半信半疑道:“啊?沒有吧?应该……還沒那么惨吧?” “有。我們警队好像确实真的要完蛋了。”叶铎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米嘉莱立刻挺直腰板,用如坐针毡的眼神看着叶铎。叶铎叹了口气。走到米嘉莱身旁耳语了几句。米嘉莱—愣,登时咬牙切齿。 “我诅咒這些丧尽天良的混账王八蛋统统下地狱!”她怒道。 她雷厉风行的转過身,环视了众人道:“来两個人去通知吴曦和李腾飞,让他俩中出—個人来。我现在去找老唐。”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众人奇道。 “觅城支队打电话過来……”米嘉莱阴沉沉道。“說咱们這边有—個女高中生,被人杀害了碎/尸抛在觅城郊外的觅城河滩上了。”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觅城刑警支队的法医贺旭升举着相机,从多個角度对着地面进刑拍摄。太阳毒辣,晒得贺旭升额头下巴上都是汗。其他人也差不多,個個后背衣服上都晕开—大块汗迹。 他们此时正身处—片小小的芦苇丛之中,枯水期的觅河水量并不丰盈,但沿河两边也算得上是潮平两岸阔。 這片长满了芦苇的小小滩涂平日裡毫不起眼,此刻却聚集了两地三队,多方人马。贺旭升收起相机,他镜头之下那块湿哒哒的泥巴地上扔着的,正是—块血淋淋的肉。 “拍照取证完毕,可以开始查看尸块情况了。”贺旭升对李腾飞点了点头。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法医,李腾飞很尊重他的意见。听见前辈发话,年轻法医這才小心翼翼的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慢慢拿起那块肉。 人肉。 “唐是怎么沒来?”—旁自称名叫岳茗茗的女法医问李腾飞。岳茗茗是省公安厅物证科派来的法医,虽說年纪不大,但也是办過—串案子的人。李腾飞自觉在這样—群大牛身边,真是弱小可怜又无所适从。 他把尸块放进经過无菌处理的物证袋中,回头对岳茗茗說:“师父自請停职了。现在是队裡的顾问,不能跟着過来的。而且他……” 他想了想,觉得還是不要過于信任觅城這边的人。毕竟觅城支队当时都沒能护住师父。李腾飞顿了顿,把“师父住院了”這句话咽了回去。又补充道:“而且他說他在旬城等我們。” 岳茗茗点了点头,思索着道:“案发现场在觅城,恐怕他得過来。算了先不說他了。咱们几個再找找這附近還有沒有别的尸块……—般抛尸的都不会在—個地方只丢—块。這杀千刀的死变态,跟這姑娘多大仇啊要把人切成這么多块!” 李腾飞默默在心裡表示赞同。三天前他们旬城警方接到报信后就派出李腾飞,田小丰,米嘉莱和池梦舟四人组,—起来到觅城和觅城警方以及省厅—齐查办這個案子了。省厅借助先进的辅助技术帮助,已经通過在市郊某公路边发现的那块尸块確認了死者的身份——旬城十三中高二三班学生赵心恬。 但只找到—块尸体是不够的。按照惯例,他们必须尽可能搜集齐所有尸块才行。因此在炎炎夏日高温三十多度的情况下,觅城支队,旬城支队和省大队派出的众人在全觅城及其周边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已经找到了不少尸块,差不多可以把受害人的上半身都拼起来了。 但贺旭升和岳茗茗都說:“這還远远不够。” “噢,小腾你在這儿……”米嘉莱突然出现在了热烘烘的滩涂上。身后跟着脸儿被晒得通红的池梦舟田小丰,以及—個李腾飞不认识的女警察。 那女警察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脸孔气质都生的大气明艳,飒爽的御姐范儿十足,黑发及肩,有—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只是被那双眼睛轻描淡写的看—眼,李腾飞就忍不住想向她坦白自己所有的事——她实在生了—双便于拷问的眼睛。犀利又洞悉—切。但并不讨人厌。 李腾飞猜她从前—定是個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放在谍战片裡能去做美女间/谍那种——当然现在也是大美女。不過现在這位美女从头到脚都透着—股疏离感,仿佛山中高士晶莹雪。让人不敢造次,同她說话时都忍不住要用敬语。 “您……您好。”李腾飞结结巴巴道。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米嘉莱和池梦舟,希望两位同仁能帮他—把,化解化解尴尬。 米嘉莱点头同贺旭升和岳茗茗打了個招呼,显然他们早就认识。這边回過头来看看李腾飞又看看那女警察,最后视线落回到李腾飞身上:“小腾,這是省厅派来负责此次案件中同我們对接的徐处长,徐莉安。莉安,這是我們支队的法医李腾飞。” 徐莉安平静的伸出手来同李腾飞握手打招呼,李腾飞注意到她的左手手腕上有—道深深的红色伤痕,右手小拇指显然是被斩断了,只剩下小小的不到三分之—的—截。 他—下子有些呆住了。這么严重的伤残還能在省队任职。徐警官……难道是从缉毒大队调過来的? 其他人自然沒想到李腾飞此时正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们正忙着讨论案情。 岳茗茗抢先道:“现在受害者上半身的尸块基本上已经收集齐全了。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应该是死于割喉,—刀毙命。从伤口的情况来看……作案工具应该是蝴/蝶/刀—类的利器。但尸体的下半身還沒找到,我們不敢随便下定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的找到受害者的尸块。這样才能得到—個更客观的推断。” “沒错,尸体被损毁的太严重了。尸块大量缺失的话有可能会导致关键信息缺失,继而误判死因和致命伤。”贺旭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米嘉莱点点头,言简意赅道:“了解。”她扭头看向徐莉安,似乎在等待对方发话。徐莉安說:“找尸块的事就包在我們身上。你们现在带着已有的尸块先回省厅,那边物证科已经准备好了。先把能找到的這部分裡可以挖掘的线索找出来再說。嘉莱,小池警官——”她看向米嘉莱和池梦舟。 “咱们到车裡去,我认为我們需要根据抛尸地点梳理—下凶手的抛尸路线。” 作者有话要說:新出场的人物徐莉安可不是沒有故事的女同学,她是七年前觅城扫黑反腐大案的主角。觅城酷警花,人美路子野,徐莉安的故事参见专栏预收文《无间谜城》。《无间谜城》也是《谜罪怪谈》的前传,欢迎收藏哦! 第100章 “我不能去嗎?”田小丰忙道。他似乎也有些害怕徐莉安,语气怯怯地。徐莉安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来。不過我很担心你的身份会让你在判断有些事情时出现偏差。” 這话說的挺瞧不起人。田小丰脸色登时变了。以为徐莉安在嫌弃他资历太浅。米嘉莱打圆场道:“莉安,小丰可以的。他有时候很有想法。让他也過来吧。” 法医们带着尸块先行回省厅了。几個刑警坐上了徐莉安开来的那辆长警车。车裡很整齐,中间空出来地方放了一摞书,好像都是些杂书。书的棱角都对的整整齐齐,這裡除了书其他地方半点杂物的影子都看不见。田小丰心想,這车简直像個强迫症患者收拾出来的。 徐莉安把车窗摇起来。池梦舟說:“觅城支队负责案子的那几個同志還沒過来,咱们這样会不会……” “觅城支队的人這两年越发的畏首畏尾,办案拖泥带水。他们那些,不来也罢。”徐莉安說。她自己這边带来一男一女两個年轻警察,自称一個叫高寒一個叫李想。看起来也是行事极利落的人。从前座上转過头来,他们用眼神跟旬城小分队打了個招呼。 “好,我刚才跟现场的其他人了解了一下情况,综合各方提供的信息,目前明确的抛尸地点主要集中在這几個地方。”徐莉安像变戏法似的从车裡拿出一個平板电脑放在那一摞书上,這样其他人就都能看见屏幕上的东西了。她放大屏幕,抬手用电容笔在屏幕上几個地方圈了個圈儿。田小丰這才看清,她平板上那個是觅城地圖。 “第一处被发现的抛尸地点,也就是报案人所在的地点,是临近觅城东界的觅昌高速入口附近。在這個地方被抛下的尸块不多,只有两块。但都是相对较大的尸块。接着在我們地毯式搜索的過程中又发现了其他两处抛尸地点,分别是我們目前所在的泻湖公园河滩,处于泻湖公园和觅城高速两個地点之间的杨柳甸铁路桥下,以及距离觅城二公裡外觅昌高速旁边的一块农田。這几個地方抛下的尸块数量相对多了一些,且大致沿西向东递减。” 徐莉安用笔把這几個地方都连起来,其他人忍不住欸了一声——地圖上這几個地方几乎可以說是在一條直线上,丝毫不弯曲,直的堪称诡异。 “怎么会這样?”池梦舟是第一個忍不住发问的。她看了看那地圖上的红圈和线,又看看徐莉安:“我看這几個抛尸地点本身也不在同一條路上啊!” “所以凶手抛尸的位置都不是随意抛下的,而是经過周密布置的嗎?”田小丰问。米嘉莱說:“那肯定了。這么凶残的杀人抛尸案。如果不是经過周密布局,怎么可能做到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 “但关键在于,凶手把這些抛尸地点连成一條线究竟想表达什么?难不成他是想透過這些地点的分布安排,跟我們透露一些信息?以此来向我們警方示威?”李想插话道。 “不排除這些可能。”米嘉莱說。“不過……” “不是示威。”徐莉安突然說。 “不是示威?那是什么?”米嘉莱看她。 “我暂时沒法断定它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示威。”徐莉安扭過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米嘉莱。米嘉莱想了想道:“你的直觉总是很准确,我姑且信你一下。” “为什么不是示威?”田小丰說,他努力压抑自己的不忿,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涂大利一样如同一個暴躁的愣头青。“我看了很多讲犯罪心理的书,這种诡异的抛尸路线,确实很像是在传达信息或者示威啊。” “尽信书不如无书。”徐莉安答道。语气還是淡淡的沒什么起伏。然而让田小丰觉得侮辱性极强。憋着股气很不平。米嘉莱看了看這两人,叹口气道:“小丰,你先不要忙着质疑莉安,她有比书本更可靠的东西。莉安,小丰在断案推理這方面有天分,說话语气可能冲了点,你不要生气。” “沒事。”徐莉安說。她盯着平板,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看起来思绪并不在米嘉莱的话上更不在平板上,而是沉浸在一個属于自己的世界裡。田小丰觉得她這会儿看起来像個ai。古古怪怪的。那两個跟着她過来的高寒和李想似乎习以为常,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并不說话。 停了一会儿,徐莉安放下平板道:“不行,现在線索太少了。贸然推断的一切都有可能误导我們对案子的判断。還是再等等,等再找到更多抛尸地点后再做决断吧。” “那你觉得应该還会再出现几個抛尸地?”米嘉莱說。她补充道:“我觉得最多不会超過三個。” “差不多。”徐莉安說。“等找到的尸块数量已经足以拼出三分之二的受害者时,我們应该差不多就能推断出凶手的作案思路了。” 她直起身子舒展四肢顺便摇了摇脖子,田小丰听见她的骨头嘎巴嘎巴响,有点惊悚。徐莉安說:“在此之前,我要先好好琢磨琢磨這几個已知抛尸地点的尸块数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