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他很意外,老板竟然轻易就放前老板娘走了,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還打电话给情敌,让情敌想办法跟前老板娘住一起,保护她!
明明之前每次见到那個叫夜花千树的男人,他都恨不得手撕了对方。
就在程威脑子裡满屏弹幕的时候,乔晋渊忽然开口:“你觉得日久生情是不是真的?”
程威跟着乔晋渊久了,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老板真正想问的,是前老板娘和情敌会不会日久生情。這是一道只有一個选项的送命题。
他假装思考了片刻,這才“慎重”地答道:“我觉得不是真的。”
乔晋渊放开已经被折磨了半個小时的鼠标,转头看着他:“哦?怎么讲?”
程威经受着老板犀利目光的洗礼,用自己多年来在职场苟活锻炼出来的急智,迅速在脑子裡组织了一下语言:“爱情是一种非常玄妙的荷尔蒙运动,如果沒有怦然心动,說明两個人的荷尔蒙无法撞出火花,那么就算相处再久,也不会产生爱情的感觉。”
为了安抚老板,他又加了一句:“女人尤其不会对身边的人日久生情。”
乔晋渊挑了挑眉:“展开說說。”
程威觑到老板的神色松动了一些,再接再励道:“人为什么会日久生情?是因为相处久了,觉得身边的人在某些方面很好,值得自己喜歡。這是一個观察、感受、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的過程,怎么可能发生在女人這种感性生物上呢?她们都是凭感觉喜歡男人的啊。”
這番话听着唬人,其实全是胡诌。程威一說完,就偷偷观察老板的脸色,发现老板并沒有因为被糊弄就恼怒,反而好像真有点被他唬住了。
余殊刚离开东庭制药不久,就接到了夜花千树的电话,问清楚了他的位置,决定开车過去接他。现在這個形势,打车都不安全,谁知道出租车司机会不会是潜在的感染者?
七天不见,夜花千树看着憔悴了一些,但整個人仍旧很温和。余殊从车裡探出头,喊道:“夜老师,上车。”
夜花千树看了眼那车,余殊沒瞒他:“车是晋渊的。”又解释道,“他是我父母的关门弟子,我父母去世后,他养了我整整七年。”
夜花千树了然地点头:“懂,不是夫妻了,還是亲人。”
余殊轻轻叹了口气,她和乔晋渊之间是一笔糊涂账,她并不想跟外人细說。
夜花千树系好安全带,余殊便发动了车子,往他的住处开去。因为cr病毒的缘故,很多单位都停工了,马路上也空荡荡的。余殊想起程威和乔晋渊關於病毒形势的话,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开车也心不在焉,沒注意到身旁的夜花千树数次欲言又止。
眼看着快到夜花千树家了,她忽然想起来:“夜老师,我們得去买点米面粮油,最近最好不要出门。”她看了眼窗外,“我记得這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希望物资沒有被大家抢光。”
很多民众都喜歡未雨绸缪,以往每一次疫情之初,都会有抢购物资的热潮。這一次的cr病毒,比以往那些传染性极强的病毒還要可怕,因为被它感染的人,并不会虚弱地等待救治,而是会失去理智并且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
這种情况下,民众抢购物资,居家不出,是人之常情。余殊和夜花千树被隔离了一整個星期,如果超市沒有补充物资,估计他们连渣都抢不到了。
她掉头往那家超市开去,過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夜花千树并沒有应她的话,她奇怪地望過去,发现后者眉间隐有忧色,似乎在为什么烦恼着。她唤道:“夜老师,你是在担心病毒会继续蔓延嗎?”
夜花千树转头看着她,眼神晦暗难明。
余殊觉得他今天很奇怪,正想再问,夜花千树先开口了:“其实我刚才就想跟你說,我的房子卖掉了。”
余殊:“啊?”
夜花千树道:“之前辞去《涤荡》的导演,离开羊城的时候,我就把房子挂了中介。当时有個挺有诚意的买家给了订金,我虽然又回来了,但不好意思鸽人家,就卖了,七天前交的房。”
余殊懵了:“那你以后住哪裡?”
夜花千树叹口气:“本想着重新买一套,但最近因为病毒的事,耽误了很多工作,一直在加班,根本沒時間去看房。现在只能看看附近有沒有租房的,租不到的话唯有住酒店了。”
余殊忍不住皱眉。
租房必然要跟中介和房东打交道,很可能還不止一次,住酒店同理。她现在连打车都觉得不安全,更别說租房或者去酒店了。
她将车停在路边,发起愁来。
夜花千树安慰道:“沒事的,我就住酒店吧。就算遇到了感染者,对方也不一定能伤到我。”他轻轻笑了笑,“還是說,我在你眼裡是個弱不经风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余殊眉头紧蹙,“只是cr病毒实在防不胜防,万一——”
夜花千树想到一個解决办法:“那我住工作室吧。现在大家都居家办公,工作室一個人都沒有,我住在那裡很安全。”
余殊抿着唇沒說话。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工作室沒有厨房沒有浴室沒有床,住那裡,只能吃干粮泡面,冲冷水澡,睡沙发,還得每天手洗衣服,洗了還沒地方晾。
其实還有一個很好的解决方法,可是……
她内心挣扎不已,夜花千树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两人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可這個男人身上一点压迫感都沒有。他温和有礼、体贴周到,从不打听别人的隐私,亦不干涉别人的私事,总是跟周围的人保持一個亲切又不冒犯的距离。
這样的人,就算住一起应该也沒事吧?
她终于开口:“夜老师,要不你住我家吧?我家两室一厅,我可以把另一间卧室收拾出来。”
夜花千树轻声问:“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虽然他沒明說,但余殊知道他指的是乔晋渊。她想起自己离开东庭制药前,乔晋渊的反应,当时她坚持要走,乔晋渊并沒有勉强,想来可能已经接受了离婚這個事实,又或许终于意识到应该尊重她了。不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還是說道:“我把小语接過来一起住,三個人更安全。”
秦语的公司也停工了,她的父母几年前退休,去了别的城市定居,這些天她都是一個人在家。余殊给她打了個电话,秦语欣然应允。余殊开车去接了她,三人找到一家物资蛮丰富的超市,采购了一大堆食品和生活用品,回到了余殊的家裡。
這些物资够他们用半個月了,半個月裡,先后传来好消息,安好生物研制出了cr病毒检测试剂,而东庭制药则找到了初步的治疗方法。政府迅速协调各大制药厂,夜以继日地生产检测试剂,而疾控中心和各三甲医院的医生,也汇聚到了东庭制药,商讨感染者的最佳治疗方案。
情况在好转,民众的恐慌情绪也逐渐淡去。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政府分发下去大批量的检测试剂,要求全民检测的时候,邻省赶来支援的一支医疗队中,一名护士突然发狂打人,整支医疗队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疾控部门迅速将他们全部控制了起来,经调查,這位外省护士的男朋友是羊城人,她到达羊城后,抽空跟男朋友见了一面,谁知她男朋友在此之前已经感染了cr病毒第三代变异毒株。而已有的检测试剂,根本检测不出這种毒株。
這下事情麻烦了。第三代毒株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不知道已经在人群中传播了多久,政府立刻下令全市所有单位停工停产,所有市民居家隔离,不得外出。生活物资统一由政府派人配送,配送人员是从别的省市借调過来的,全部经過了一個月的严格流调筛查,绝对沒有感染风险。
余殊屯的物资差不多见底,本来打算出去采购,结果被一道指令封在了家裡。
好在政府很人性化,给她们小区配了五個志愿者,挨家挨户送生活物资。虽然形势不乐观,但粮食肉蔬保障充足,人心虽然动荡,总体還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第三代毒株传播速度太快,传播范围太广,潜伏期也更加隐秘。某天清晨,小区的两名配送员在上门送蔬菜的时候突然被住户袭击,后被送往疾控中心救治。其他三名配送员因为最近跟袭击者有過接触,也被隔离了起来。小区的物流顿时陷入了瘫痪。
余殊家裡只剩下两斤米、三把挂面、两颗白菜和两個萝卜,三個成年人就算再怎么省,也撑不了多久。
而此时,第三代毒株的检测试剂才刚研制出来,還沒有有效治疗药物,大批感染者被隔离,還有很多潜在感染者沒有被发现,政府根本无暇顾及一個老旧小区的物资配送問題。
夜花千树想要出去采购,被余殊和秦语直接否决。
就在断粮的当天晚上,她家的门被敲响了。透過猫眼,余殊见到外面站着一個戴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男人個子很高,帽檐却压得很低,连眼睛都遮住了,加上楼梯间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长相,但她莫名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她打开裡面那道门,正想询问对方来意,来人已经开口,声音哑得很:“我是来给你们送物资的。”說着便看向自己的脚边。
余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上放着一袋米,另有几袋肉类蔬菜,甚至還有一板鸡蛋,比之前配送的丰富多了。
余殊大喜,同时又很疑惑:“我們小区恢复物资供应了嗎?”
男人低低应道:“是的。东西我放這裡了,等下你们自己搬进去吧,注意观察周围,不要跟任何外人接触。我還要去别的地方,先走了。”
余殊赶紧道:“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
男人走后,她立刻招呼夜花千树和秦语,三人合力将物资搬了进来,并迅速把门锁好。
配送物资的男人并沒有走远,一直躲在下一层的楼梯拐角处,等她关了门,這才离开。走出小区的时候,风把他的帽檐吹了起来,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如果余殊看到,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她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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