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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060_61

作者:隋喻
余殊伏在那個隐蔽的角落裡,听着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心裡万般情绪翻滚,根本不敢仔细去分辨外面的形势,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自己不去想,乔晋渊就不会有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打斗声渐渐停歇,最后完全消失。

  她始终不敢出去查看,虽然听着像是沒人了,但万一有人在外面埋伏,等着她自投罗網呢?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黑暗在让人害怕的同时,也给了人掩护,她缓缓站起身,用力捶了捶已经麻了的腿,等到能够正常行走,這才摸了出去。

  月光惨淡地照着外面的一片狼藉,她无从分辨先前打斗的人是谁,结果又如何。伸手摸了摸裤兜裡的定位器,那個小东西還好好地躺在裡面,可是警察一直都沒来找她,她不得不考虑一個极端的情况——警察已经全军覆沒了。

  先前的绑匪和后来的歹徒都是周从森找来的,他当年就杀過人,一旦事情败露,這辈子就完了。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想必是不介意多杀几個人的。

  警察指望不了,乔晋渊不在她身边,她唯有靠自己逃出魔掌。

  她贴着墙根,把自己隐在黑暗中,慢慢往外摸索。她们先前走的是同一個方向,這片厂房就算再大,总也是有边际的,只要方向不变,就一定能走出去。

  她努力将精力全部集中到逃跑這件事上,不敢分一丝一毫去想乔晋渊此时在哪裡,是否還平安。一旦去想,她可能就沒有勇气再前进了。

  走了一会儿,她抬头望了望月亮的位置,以此来判断行走的大概時間。前面一排连着一排的房间仍旧看不到尽头,她缓缓吐了几口气,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忽然踢到了一個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那东西有一米多长,有点硬,但又不是厂房裡常见的钢铁物品的那种硬,外面還包裹着一层黑色的布料。

  她停住脚步,略微思索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尖叫——那是一只人腿!

  就在這时,那條腿忽然一收,跟着一個人跳了起来,在她的尖叫冲出喉咙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余殊,是我。”温润的男声响起。

  余殊瞪大眼睛,尝试着转头,那人的手松了松,拖着她走到月光下,她终于看到那人的脸:“夜老师?”

  夜花千树原本被林宏安排跟那個姓方的刑警一起留守,那边发生大混战时,方警官過去支援了。他对自己的武力值有自知之明,沒敢跟過去当拖油瓶,而是找了個地方躲着。后来那边的战局逐渐扩大,他只好从藏身处出来,随便选了個方向逃命。

  周从森這次下了血本,袭警的十几個歹徒并不是全部,他還安排了人在厂房周围埋伏着。夜花千树被其中一伙人发现,虽然艰难地逃了出来,但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好在他只有一個人,厂房又易藏身,所以成功躲到了入夜。

  但好运并沒有一直眷顾他,一刻钟前,他差点跟一伙歹徒迎面撞上,好在闪避及时,才险险躲過一劫。他坐在黑暗中,准备休息几分钟再继续,谁知又遇到了余殊。

  “他们并沒有走远。”夜花千树指了個方向,“不能往那边走。”

  他话音一落,余殊過来的方向也开始有了响动。夜花千树警惕地攥住余殊的手,說:“我們得马上离开。”

  這间厂房四個方向都有门,既然前后有人,那就只能選擇左右了。夜花千树沒有纠结左右的概率,直接拉着她往左边走去。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太黑了,厂房裡又乱,他们得小心翼翼才行,因此走得特别慢。

  而前后的敌人很快听到了对面的声音,并迅速赶了過来。

  余殊听着两边的动静,忽然甩开夜花千树的手:“夜老师,我們分开跑。”

  她原本就很弱,此时精神和身体又很疲惫,夜花千树要顾着她,两人很容易被抓。只有分开,他才有一线生机。原本他就是被无辜牵连的,她一直很内疚,這种生死关头,怎么能再拖累他呢?

  夜花千树显然猜到了她的意图,再次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一起走。”

  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余殊从裤兜裡掏出一物,塞到他手中,飞快地說道:“晋渊把辰星计划的资料给了我,分成了两份,這是其中一份,你帮我收好。就算我們其中一個被抓到,但只要周从森沒有拿到完整的资料,就不敢对我們下杀手。夜老师,這是我們唯一的生机,我要大家都好好的。”

  夜花千树把那东西攥在手中,感受了一下,大体是個长方形的薄片。结合余殊的话,他判断应该是储存芯片,余殊說得合情合理,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即道:“那你往這边跑,這边离门近一点。”

  余殊点头:“好。”一秒钟也沒耽误,便往前跑去。

  夜花千树则往反方向跑。

  先前他在外公家帮着余殊找周辰星的遗物时,余殊曾跟他大概讲過一下,他知道辰星计划关乎两代人的恩怨和许多人的性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如今余殊把其中一半交给了他,是对他极大的信任,他一定不能辜负她。

  都說人的潜力是巨大的,他从前也沒想過自己能跑得這么快,能一次又一次躲過歹徒的追踪,但他真的做到了,他跑到了厂房的边缘,并且在這裡遇到了乔晋渊。

  当时乔晋渊让余殊躲起来,自己跑出去吸引敌人的火力。他受伤很重,完全是用生命在掩护余殊。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就在他身陷绝境的时候,高峻和陆天青从天而降,将他救了下来。

  原来高峻如之前商量的那般,一直在羊城密切注意着周从森的动静,发现他竟然秘密出城,当即带人追了出去。這一追,就追到了遥平,高峻猜想這人恐怕要狗急跳墙了,便通知了潮汕两市的公安机关,带人赶来支援。而原本打算回羊城的陆天青,也在听說周从森来這边后,从惠县赶了過来。

  高峻带的是省厅的精英,又有两市警方支援,跟他们会合,基本上就等于是安全了。

  乔晋渊一见到他们,就急急說道:“余殊還沒逃出来,快通過定位器定位她的位置。”

  高峻见乔晋渊伤得那么严重,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边指挥属下通過定位系统追踪余殊的踪迹,一边强制将他带去治伤。這次周从森孤注一掷,警方也做了很多准备,安排了几名急救医生带着医疗设备在遥平县城待命,很快就将乔晋渊的外伤处理好,至于内脏所受的损伤,得做详细的检查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治疗。乔晋渊自觉死不了,又挣扎着来到了现场。

  而這时,警方已经追踪到了定位器的位置,就在厂房的边缘位置。

  他跟着高峻赶過去,谁知见到的不是余殊,而是夜花千树。

  乔晋渊看着高峻手机上显示定位器的红点,再看看眼前的夜花千树,克制着问道:“姓叶的,我给余殊的定位器为什么在你身上?余殊呢?”

  夜花千树懵了:“定位器?”他倏然想到了什么,把余殊给他的东西掏出来,“是這個嗎?”

  乔晋渊的脸色非常不好,再次问道:“余殊呢?”

  夜花千树此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心痛又内疚,如果当时自己多问一句,或者多检查一下,說不定就能发现這东西是定位器,再悄悄塞回余殊的兜裡,那么余殊现在已经安全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這种地步,自责于事无补,他快速把遇到余殊的事讲了一遍,說:“她往那個方向跑了。”

  乔晋渊道:“先去追。”

  此时警方当然是以找到余殊为第一要务,高峻当即指挥手下一起往那边追去,然而一直追到厂房外面,都沒见到余殊的踪影,只在途中见到了她衣服上的一块布料。

  余殊曾经把衣服割下来给乔晋渊裹伤,两块布的图案正好能接上。

  乔晋渊的脸沉得可怕。

  高峻从身后拽出来一個人,正是之前绑架余殊和夜花千树的绑匪头子,是在混战中被警方抓住的。高峻厉声问:“怎么联系你们那边的人?”

  绑匪头子很无辜:“我不知道啊,后面来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陆天青上前踹了他一脚:“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任他如何拳打脚踢,绑匪头子始终坚称自己跟那些歹徒不是同一伙,他只是收了雇主的钱,要利用余殊,从乔晋渊那裡拿到辰星计划的全部资料。雇主并沒有要他杀人,他也一直只做钱银买卖,不伤人命。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绑匪头子在哀嚎,气氛压抑得很。最后還是乔晋渊先冷静下来,說:“你一定能联系到周从森,给他打电话。”

  绑匪头子哆哆嗦嗦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雇主的电话。雇主是通過别人介绍搭上他這條线的,他只知道对方姓陈,至于是不是乔晋渊口中的周从森化名的,他就不知道了。

  电话拨出去很久才接通,对面却并不是周从森。乔晋渊望了陆天青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想也知道,周从森大费周章才能拿到周氏的继承权,自然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此人肯定是周从森的心腹,這是毋庸置疑的。

  乔晋渊从绑匪头子手裡抢過电话,沉声问道:“余殊呢?”

  对面笑了下:“自然是在我手裡。”

  “說出你的條件。”

  “這么重要的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說清的?”那人的声音始终带着笑,“這样吧,我给你们一個地址,乔先生和夜先生過来跟我面谈,如果大家能达成共识,我自然会放余小姐回去,怎么样?”

  乔晋渊一口答应:“可以。”

  对方强调:“只能你们两個来哦。我知道现场有很多警察,要是让我在约定地点看到任何一個警察的身影,你们就等着给余殊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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