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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作者:隋喻
通话暂时结束,乔晋渊看向陆天青,后者知道他想說什么,如实答道:“老爷子那边的确已经对周从森起疑,加上他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所以对消除辰星计划的一切是志在必得的。晋渊,你要有心理准备。”

  乔晋渊紧紧皱着眉头。

  夜花千树忍不住插嘴:“事有轻重缓急,哪怕這個辰星计划再重要,也得先顾着余殊。”

  乔晋渊沒理他,陆天青好心解释:“目前的形势下,对于周从森来說,余殊本人比辰星计划還重要。”

  叔公死后,周辰星启动了辰星计划;周辰星死后,乔晋渊又启动了辰星计划。

  余殊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作为叔公的侄孙女、周辰星的独生女儿、乔晋渊的前妻,谁也不知道她对辰星计划了解多少,谁也不确定她手裡是否有辰星计划的详细资料。如果說先前周从森绑架余殊,只是想拖延時間,把辰星计划往祸国殃民的耻辱柱上钉,那么在老爷子开始怀疑当年的事,很快就会介入调查的当口,他必须保证辰星计划立即从這世上消失。

  余殊在此时落入他的手中,比任何时候都要凶险。

  夜花千树看向乔晋渊,低声:“乔先生,对不起。”

  乔晋渊为了余殊,不惜以自己为诱饵,余殊原本是有机会获救的,可她把定位器给了夜花千树。如果余殊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就是间接的害人精。

  乔晋渊沒再对定位器的事发表任何意见,事到如今,讨论這些已经于事无补。他问高峻:“有沒有可能派狙击手跟我們一起去。”

  对方只让他和夜花千树前去,两人显然不可能把余殊救得出来,尽管冒险,但让警方介入是唯一能解救余殊的办法。

  高峻道:“可以调狙击手過来,但我怕時間不够。”

  出发前他们沒料到是這样的局面,所以沒带狙击手,如今就算从最近的潮市市局征调,估计也来不及了。

  陆天青道:“我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高警官敢不敢把枪给我。”

  他在部队呆過好几年,受過這方面的专业训练,虽然不如百发百中的狙击手,但在现场的人裡,算是胜算最高的一個了。

  高峻這次带了军装警察過来,他们的枪支要更专业一些,但把警枪给普通市民,得承担相当大的风险,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可能连职位都保不住。

  就在高峻考虑的时候,周从森的人再次打来电话,让乔晋渊和夜花千树前往他们指定的地点。

  高峻咬了咬牙,对陆天青道:“你来试试吧。”

  警方迅速行动起来,跟在两人后面,那边显然知道警方会追踪,途中转了很多次方向,甚至還让两人把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部换了几遍,连联系的手机也换了,确保他们身上沒有任何定位器。

  警方不敢追得太近,這样下去迟早会跟丢。

  就在他们担忧的时候,乔晋渊和夜花千树到了一個工地上。這裡可能是要建大型体育场之类,中间非常空旷,周围倒是有一些空的民房,但间隔太远了,沒有狙击手在场的话,基本沒有任何威慑力。

  工地中间立着一個塔吊,此时塔吊上吊着一架秋千,而余殊就坐在秋千上。

  乔晋渊和夜花千树上前,高峻则带着警方的人进了那些空屋,用望眼镜远远地观察。這一看,发觉余殊双目紧闭,头也耷拉着,显然是处在昏迷中。她的双手都被绑在秋千绳上,腰则用钢板固定在秋千板上,這样才能不掉下去。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围着一圈刀刃,被绳子系在塔吊顶端。一旦秋千脱离,她往下坠的话,那些刀刃瞬间就能割破她的喉咙,只需要一两秒钟她就会毙命,别說狙击手了,就是神仙都救不了她。

  而此时已经走到塔吊下的乔晋渊和夜花千树,也同时看清了形势。

  电话裡,乔晋渊沉声道:“辰星计划的资料我全部给你们。”

  周从森的心腹笑道:“網络时代,资料随便复制粘贴就可以保存,乔董,你可别当我們是傻子啊。”

  乔晋渊望了一眼塔吊上的余殊:“那你们想要怎样?”

  “辰星计划的参与者裡面有我們的人,如今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对方顿了顿,“把他放出来吧乔董,他的任务還沒完成呢。”

  乔晋渊一口答应:“行。”

  此时他和夜花千树手裡各有一個手机,他拿過夜花千树的手机,给程威打了個电话。周从森的心腹听着他让程威放人,笑着說:“乔董很配合嘛,现在照我說的做。”

  辰星计划的资料,当然是存在公司的,這個奸细也算是有本事了,虽然接触不到那些机密,倒也摸清了很多细节,知道姜兰和陆天青手裡各有一部分,完整的资料则只有乔晋渊电脑裡才有。而辰星计划的阶段性成果则分散储存在几间需要最高授权才能打开的实验室裡。

  周从森的心腹指挥乔晋渊:“乔董,把我說的這些东西全部销毁吧。三方视频会议,想来你很熟练,我要亲眼看着。”

  谈判中,如果任何一方握有绝对的优势,“谈判”就不存在了,弱势的那一方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這個道理纵横商场十年的乔晋渊当然明白。

  如果可以用辰星计划换回余殊,他当然是愿意的,但這种可能性真的非常小,最大的的可能是他按照对面的要求,把辰星计划全部删了、毁了,最终還是沒能救下余殊。

  他沉声道:“你们该知道,我对余殊并沒有多少感情。你们之所以敢用她来威胁我,不就仗着如果我负心薄幸的事情公开,会被全網怒骂,会影响东庭的股价嗎?的确,我苦心经营這么多年,东庭才有如今的成就,我不可能放弃它。但是你们别忘了,anti-cr可以拯救羊城的七万感染者,我放弃余殊,政府也会主动帮我控制舆论的。你们总不会以为,政府希望我選擇余殊,而放弃那七万人吧?”

  对面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過了一会儿,换了個人:“乔董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還是想赌一把。”

  从這人的口气听出,正是周从森本人,乔晋渊的心一紧。

  周从森继续道:“拜你那位挚友陆天青所赐,我可能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如果這一次我赌输了,最坏的结果不也是一无所有嗎?所以算起来,赌下去我是沒什么损失的。但一旦赌赢,我就翻身了。這样的一场赌博,换你你也会试的,对吧乔董?”

  他吩咐手下:“把遥控器给我拿来。”

  陆天青跟着高峻等人,在远处观察了一下局势,当机立断道:“周从森不在现场,但塔吊上肯定有他的心腹在操作,我从外面绕過去,看看有沒有机会把他的心腹拿下。”

  高峻不赞同:“你一個人過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

  他做了多年刑警,枪林弹雨、出生入死都经历過,心理素质强硬,哪怕遇到再极端的情况,都能冷静处理,他跟過去是最好的選擇;何况,他也不可能让陆天青一個非警方人员去冒险。

  陆天青道:“两個人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高警官,你不要再跟我争了,我們并沒有時間浪费在這上面。而且我需要你在别的方向制造警方想要突围的假象,借此掩护我。”

  确实沒有時間了。

  高峻望望那边,又转头看他,点头:“行。”

  整件事从源头来說,是陆天青和周从森的恩怨,不管余殊還是乔晋渊,其实都是被牵连的,陆天青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余殊救下来。

  他背着高峻从军装警察那裡拿来的枪,下楼从外围绕過去。

  塔吊下方,乔晋渊握着手机,一脸沉肃。而电话那头的周从森依旧气定神闲:“乔董,我给了你整整三分钟的思考時間,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我数十声,如果你不答应销毁辰星计划的一切,你的前妻立刻就会在你面前香消玉殒。”他啧啧两声,“美人优美的颈脖被割断,鲜血喷洒在白皙的肌肤上,红梅映雪,想必很美。乔董,你睁大眼睛,好好欣赏哦。”

  他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乔晋渊沒有表态,旁边的夜花千树知道這种情形下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周从森之所以让他過来,只是做個见证者,他要是出声,对乔晋渊来說是干擾。

  既然救不了余殊,就更不能帮倒忙了。

  乔晋渊抬头望着余殊。秋千离地不算太高,這個高度人跌下来是摔不死的,致命的是她脖子上的那一圈刀刃。此时是上午,朝阳映照下,刀刃闪着刺眼的光,映得那纤细雪白的脖子更加脆弱。

  倒数還在持续:“六、五、四、三……”

  夜花千树握紧了拳头,余光却瞟到乔晋渊的拳头比他更紧。

  “二、一……”

  “我答应了。”乔晋渊說道。

  周从森淡笑:“乔董是個识时务的人,那就动手吧。”

  辰星计划从叔公开始,一直到现在,前后经历了十多年,三代人的心血,毁灭起来却很容易,不過半個多小时的時間,从资料到产品就全部消失了。

  中途因为对产品不确定,周从森甚至指使奸细将东庭近年来研制的几款新药配方也一并毁了,這对东庭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乔晋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一点被毁掉,整個人看起来還是很平静。他這副样子,周从森倒是不敢再轻易挑衅了。

  在他眼裡,乔晋渊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东庭虽然远远不及他们這些世家集团,但那是乔晋渊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起来的,此人无论是在专业领域還是生意场上都相当厉害。加上他亲缘淡薄,也沒把男女之情看得多重,這样的人一旦反噬,是十分可怕的。

  他现在因为余殊答应了他的條件,可如果再进逼一步,他不一定会继续妥协。周从森已经有陆天青這個强敌,不宜把乔晋渊逼得太狠。

  但他又必须得確認,乔晋渊或者余殊手裡是否還有辰星计划的资料,因为這关乎他们父子的前途,甚至性命。

  “谢谢乔董的配合。”周从森道,“本来呢,乔董答应了我的條件,我应该将余小姐交给你的。不過我听說這位叶先生是余小姐的新欢,也不知道余小姐是愿意跟你走呢,還是跟這位叶先生走。”

  乔晋渊握着手机,冷冷道:“你還想要什么?”

  朝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明明是沒有生命力的东西,可是此时仿佛染上了其主人的戾气,森然可怕。

  周从森道:“我這裡有一支cr病毒最终变异形态的毒株,你可能不了解,但你那位挚友想必非常清楚它的威力。”

  這话夜花千树沒听懂,但乔晋渊却一下就明白了。周从森至今都不能確認陆天青的真正身份,所以拿话试探他。当年陆天青的父亲就是被周从森父子俩用病毒毒杀的,如果乔晋渊表现出对這最终变异毒株的忌惮,无疑坐实了陆天青的身份。

  他心裡明白,面上却不显,皱眉道:“你什么意思?炫耀自己掌握了最新的技术?周总,你们周氏的投资涉及那么多产业,跟我這個小小的制药公司杠上,有必要嗎?”

  他這话說得太从容了,周从森一时无法判断他是装傻還是真不知情,又或者,陆天青并不是那個人。不過不管是哪种情况,目下他都要先把辰星计划处理干净。

  他忽略了乔晋渊的话,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說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乔董为你的前妻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视频会议還沒断,他把目光转向夜花千树:“這支毒株如果注射进人的体内,会让人短時間内发狂,而且可能终生都不会清醒。乔董,叶先生,你们一個是余小姐的前任,一個是她的新欢,现在我问你们,如果余小姐变成了一個疯子,你们愿意继续爱她,照顾她一辈子嗎?”

  夜花千树立刻道:“我愿意!”

  他小时候就暗恋余殊,虽然余殊早就不再是记忆中的少女,而他对长大后的她感情還未十分明朗,但无论从外形還是性格来說,余殊无疑都是会让很多男人见之心动的类型,他很可能会再次爱上她。何况,她之所以落到周从森手中,是因为把定位器给了他,他有义务负责她接下来的人生。

  周从森笑了下,问乔晋渊:“乔董,你呢?”

  乔晋渊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說:“我不愿意。”

  余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外阳光灿烂,晃得她有点眼花,她抬手遮住眼睛,缓缓坐起身。

  院子裡传来外公和夜花千树說话的声音,她下床走到门口,见两人正在摘柿子。院子裡摆放着好几個篓子,裡面已经装满了鲜红的水柿,阳光温柔地洒在水灵灵的柿子上,一片岁月静好。

  她一时有点恍惚,自己是刚做了個噩梦醒来嗎?

  听到她的脚步声,夜花千树回头,笑眯眯地說:“醒了?饿不饿?”

  余殊下意识问道:“晋渊呢?”

  夜花千树把手裡的工具放下,走到她面前,轻快地說道:“乔先生回羊城主持大局去了。那天把你救出来以后,医生說你沒有大碍,他就回去了。”

  余殊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那天夜裡,她和夜花千树在厂房分开,各往一個方向跑,她运气不好,撞上了歹徒。他们抓了她之后,给她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东西,她很快便困倦地睡過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毫无印象,一睁眼就已经在這裡了。

  “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她疑惑地问道。

  当时那么多歹徒,她们這边却只有五個刑警加三個平民,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不大可能平安逃出来。

  夜花千树伸手为她遮了下太阳。他的手掌很大,两個巴掌就把她脸上的阳光全部遮住了。余殊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静静地听他說:“高警官一直注意着周从森的动静,发现他秘密出城,就带人跟在后面,同时通知了潮汕两市的警方,合力将我們救了出来。”

  原来是這样,余殊松了口气。

  她跟乔晋渊分开的时候,后者受了很严重的伤,又要独自面对那么多歹徒,她心裡很担心,此时听說他沒事,自然开心。

  “病毒形势怎么样了?”她顿了顿,又问道。

  夜花千树沒把辰星计划被彻底毁掉的事告诉她,避重就轻道:“暂时還沒有研制出有效治疗药物,乔董他们正在夜以继日地攻关。”

  余殊想起当时绑匪头子很紧张辰星计划的资料,想来這個项目肯定是能克制病毒的,只是暂时還沒突破而已。她对乔晋渊和陆天青有信心。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被绑架之前,外公家的小院子就像是世外桃源,隔绝了病毒,也隔绝了俗世的喧嚣。余殊和夜花千树每天照例录音,等待疫情過后,《涤荡》剧组人员齐备,再次上线。

  只是,每当工作结束,一個人独处的时候,余殊就会发呆。她想起在那片破旧的厂房裡,和乔晋渊在一起的每一個细节。他保护她,为她受伤,用自己做诱饵换她安全。

  他還說,要把她追回去。

  女人总是有英雄情结的。一個男人在生死面前,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护你周全,任何一個女人都会感动。如果乔晋渊真的再追她,她愿意给他一個重新开始的机会。這一次,沒有盲目的崇拜,沒有师兄对师妹的责任,只有纯粹的感情。如果他们都觉得彼此是共度余生的人,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可是這么久了,就连乔旭都跟她联系了几次,乔晋渊却沒给她打過一個电话,发過一條微信。那天危急时刻的约定,仿若轻烟,风一吹就散了。

  那就算了吧。

  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三個月后,羊城终于传来好消息,东庭制药研制的anti-cr成功通過人体实验,获准上市,這是一种可以加速cr病毒生长,缩短其存活周期的药物。這個消息是在羊城卫健委的新闻發佈会上,由东庭制药的副总姜兰宣布的。姜兰表示,药物获批之后,已经开始量产,据估算,羊城這场由cr病毒引起的困境将在未来三到五個月内彻底解除。

  余殊望着屏幕上姜兰那头利落的短发,虽然知道乔晋渊跟她之间应该沒什么,但想起他之前几次抽血救她母亲,而如今這么重要的场合,就算他自己实在抽不开身,也应该让陆天青這個ceo出席才是,可他却让姜兰来露脸,余殊的心裡微微泛酸。

  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吃醋,她立马把心思都收了起来,疯了么?她跟乔晋渊只不過是前夫前妻而已。

  姜兰的话還是靠谱的,四個月后,羊城的形势得到了全面的控制,解了封;半年后,cr病毒被彻底消灭,余殊和夜花千树也跟外公道别,回到了羊城。

  余殊仍旧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裡,生活和工作慢慢恢复了正常,乔旭有时候会過来蹭饭,两人闲聊一些家常。余殊试探着问起乔晋渊,乔旭說他现在特别忙,脚不沾地的,要么在出差,要么就在出差的路上,已经很久沒回過家了。至于在忙什么,乔旭不懂生物医药,說不出個所以然来。

  余殊和乔晋渊仍旧处于不联系的状态,日子久了,她那原本就不是很热的心,进一步冷却下来。她想,這样也挺好的。危急时刻的舍命相救,或许敌不過柴米油盐的漫长侵蚀,他们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是最美好的结局。

  《涤荡》第二季磕磕跘跘地杀青了,夜花千树给大家放了一個星期假。余殊想起冰箱裡的存货不多了,于是出门购物。结果在一個红绿灯路口,见到了乔晋渊的车。

  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她的生日,很好认。

  此时他们之间只隔着三辆车的距离,余殊心裡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又慢慢涌了上来。她想,等下如果并行,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轻描淡写地說一句:“hi,好久不见,你還好嗎?”

  還是“最近工作很忙嗎?要注意身体哦。”

  抑或“东庭攻克了cr病毒,真是太厉害了。”

  ……

  总之,绝不会是“你說過要把我追回去的,为什么一直不行动?”

  红灯转绿,她下意识踩了油门,向那辆车靠過去。等近了才发现,对方并沒有开窗,那玻璃是单面的,她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人。

  而对方显然也沒有注意到她,车子在路口掉了個头,往西边开去。

  她皱了皱眉,這個地段已经是外环,再往西走可就要出城了,乔晋渊是想去哪裡?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转了向,等反应過来,已经跟着乔晋渊的车走了好几公裡。她有点懊恼,不想跟了,但导航显示,這附近并沒有掉头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远远吊着。

  然而等到能掉头的时候,她又并不想往回开。

  带着這样矛盾的心情,她一路跟着乔晋渊到了郊外的一座疗养院。乔晋渊的车直接开进了疗养院的大门,余殊下意识跟着开過去,一直到门口,才倏然醒悟:這疗养院看起来十分高大上,肯定不会随便让人进去的,自己马上就要被拦下来了。而乔晋渊的车就在不远处,要是被他发现,她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個跟踪狂?

  她一边降下车速,一边想着对策,然而她想象的事情并沒有发生——她沒有被拦在外面,乔晋渊也沒有发现她。门口的智能识别系统扫了她的车牌之后,就直接放行了。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乔晋渊的车到了停车场。停车场很空,她把车开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熄了火,偷偷注意着乔晋渊的车。那车很快也停好了,车门打开,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下了车,迎面走来。如果是别人,肯定以为那是乔晋渊,但余殊却一眼就认出,是乔旭。

  他来這裡干什么?

  不是乔晋渊,她整個人都自在多了,立刻下车喊道:“乔旭!”

  乔旭听到她的声音,转過头来,眼神有点慌乱:“你怎么在這裡?”

  余殊见他這副神情,知道有猫腻,走到他面前,冷淡地问:“你来看谁啊?”

  乔旭的眸光闪闪烁烁的:“看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我认识嗎?”余殊盯着他,“认识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啊。”

  乔旭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肯定是在城区就被她盯上了,她跟了這么久,沒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只好道:“看归看,看了别怪我隐瞒啊,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我們现在就打道回府。”

  余殊实在是好奇极了,当即答应:“行行行,都依你,走吧。”

  停车场离疗养区不远,两人并肩而行,余殊察觉乔旭的步伐很沉重,心裡隐隐涌起一股不安,又不明白這种情绪是因何而生,整個人都闷闷的。

  很快,两人便到了一间病房外。

  房门紧闭着,裡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還夹杂着几声低沉的吼声,应该是人发出的,但跟野兽也沒差多少。余殊一颗心砰砰直跳,转头望向乔旭,低声问:“裡面是谁?”

  乔旭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吐出那两個字:“小叔。”

  余殊失声:“什么?”

  乔旭往旁边侧身,示意她走過去。原来门上有一扇窗,不過她個子太矮,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她扒住窗棂,往裡一看——

  裡面确实是乔晋渊。他的四肢被捆缚带绑在一张木床上,但他显然不甘受缚,正试图将那些捆缚带崩断。木床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却纹丝不动,可见是特制的。就在余殊从门窗玻璃观察的时候,乔晋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過头来。那双原本深邃漆黑的眸子此时泛着可怕的猩红,他的身体扭动得越发厉害了,整個人就像一头暴怒的危险的野兽。

  余殊怀疑自己眼花了,又或者出现了什么幻觉。

  眼前男人的表现太熟悉了,就是cr病毒感染者的症状,但怎么可能呢?cr病毒已经被消灭了,而且是被乔晋渊公司研制出来的anti-cr消灭的,他怎么可能会感染,又怎么可能在所有感染者都出院后,還被绑在疗养院裡,经受病毒的折磨?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凶狠、无情,他已经不认得她了。

  他怎么会不认得她呢?他明明說過,要把她追回来的。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說:“小梳子,别哭。”她循声回头,发现說话的人是乔旭,而這时,一颗滚烫的泪珠滑落到她的手背,她這才发现自己哭了。

  “怎么会這样?”她恍惚地问道。

  “是cr病毒的终极变异毒株。”乔旭轻声說。

  镜头回到遥平那個空旷的工地。

  周从森问乔晋渊和夜花千树:“如果余小姐变成了一個疯子,你们愿意继续爱她,照顾她一辈子嗎?”

  夜花千树道:“我愿意。”

  乔晋渊却說:“我不愿意。”

  周从森显然沒料到乔晋渊会给出一個否定的答案,毕竟他先前为了救余殊,连辰星计划都彻底毁了。就算余殊被注射病毒之后,成为一個疯子,也不過是請個专业看护的事。甚至可以直接把她丢到疗养院,花点钱而已。只要能用钱解决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可乔晋渊說他不愿意。

  周从森试探道:“你们一個愿意,一個不愿意,正好沒有纠纷,那我就把余小姐交给叶先生了。”

  乔晋渊道:“慢着。”

  這個举动在周从森意料之中,他笑了笑:“乔董還有什么话說?”

  乔晋渊望着秋千上人事不知的余殊,那是他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她爱了他整整十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差点给他生了個孩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病毒折磨,变成一個疯子?

  “你想给她注射病毒,不過就是想確認我手裡是否私藏了辰星计划的资料。”他冷笑着揭穿周从森的阴谋,“既然這样,把這支病毒注射到我身上,不是更能让你放心嗎?”

  周从森:“……”

  他愣了片刻,跟着狂喜。如乔晋渊所說,他之所以要向余殊注射病毒,一是因为余殊跟辰星计划的三代人都有关系,她那裡可能会有一部分甚至完整的资料,让她变成疯子,她就无法把资料给其他人了;二来,从奸细那裡发来的消息可以看出,乔晋渊的团队只攻克了四代cr变异毒株,对于他手裡的终极毒株是沒有任何有效治疗手段的,不管他对余殊有感情,還是只把她当作试药的对象,如果他手裡還有辰星计划的资料,必定会拿出来继续研究。

  那样,他就可以用“扩散最终毒株”来威胁乔晋渊,逼他把最后的资料也销毁。

  所以,在他原本的打算中,乔晋渊肯把余殊领回去,是最理想的结果。沒想到,乔晋渊竟给了他一個更好的结果,他愿意代替余殊,以身试药!

  這样的话,如果余殊手裡有资料,肯定会拿出来救他;如果他自己有资料,注射病毒后也就等于沒有了——這個病毒几分钟就会生效,他很快就会变成疯子!

  乔旭望着病房裡癫狂的乔晋渊,哽咽着說:“好在高警官和陆总及时救援,小叔只被注射了半管病毒。”

  当时情况非常危急,陆天青虽然成功摸到了塔吊上,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周从森按下远程遥控按钮,余殊立刻就沒命了。幸好他在部队那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及时破坏了遥控装置,把余殊救了下来。

  而高峻则带人突围,紧急关头击毙了给乔晋渊注射病毒的人。

  但是cr病毒的终极毒株毒性实在太强,乔晋渊很快便发作了。他们给他用了余殊离开羊城时,乔晋渊给她准备的四代毒株阻断药物,又用了乔晋渊自己带去遥平的anti-cr,但只是延缓了他发作的時間和频率,并不能完全治愈他。

  這半年多来,乔晋渊一直被绑在這裡,等待专家们攻克這最终的毒株。而治愈一二三四代感染者的anti-cr的资料,乔晋渊早就复制了两份,設置了五天后自动发送到陆天青和姜兰的邮箱裡,所以他们才能继续先前的研究,拯救那七万多名感染者。

  “病毒发作前,小叔跟陆总說,除非他被成功治愈,否则不要把這件事告诉你。”乔旭仰着头,不让眼眶裡的泪水滑落,“但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发觉情况不对,来這裡找他,所以我把你的车牌号也登记在了门卫那裡。”

  余殊失神地靠在墙上。乔晋渊为了救她,变成了這副模样,可她竟然毫不知情,仍旧過着自己平静的生活。要不是今天遇到乔旭,她可能這辈子都不知道乔晋渊为她付出了多少。

  這個男人曾经做過很多错事,狠狠地伤過她的心,可他又一次次地帮她、救她,为了她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她可以因为過去的事责怪他,怨恨他,却无法否认他对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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