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于公于私
不管是郑成功接下来是参战，還是打算劝解他父亲郑芝龙停止战斗。秦义留给郑成功的路都是在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郑成功這個名字。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无疑是挺起中华民族脊梁的一個人，他和李定国，让明末這段黑暗的时代，绽放出两团最耀眼，最绚丽的光彩。
也正是有着他们，中华民族汉人的气节才能继续延续下来。
不管是谁，听到郑成功這個三個名字，心中都要油然而生出一股敬意。
李定国在西南等地，就算是数百年后，少数民族百姓为其建汉王庙，尊称其为汉王。而郑成功也一样享受着這样的待遇，在台湾各地都有他的庙宇，甚至在日本都有祭奠郑成功的庙宇。
明末這段混乱、天地无光、山河失色的时期迸发出来的无数耀眼于时光长河的英雄人物，這两人是标志性的人物，秦义最敬佩的也是這两人。
所以，在秦义的计划中，永远是给郑成功留着一個水师提督的官职的。
“我們一直监视着徐念儒，但是這個人太难看住了。不過经過我們的不懈努力，终于是知道的白莲教的一部分情况。他们现在正在江西策划起义暴动，打着的旗号是反秦复明！”陆飞說道。
秦义笑道：“這帮子王八蛋，還真的会扯這张虎皮！”
“他们蛊惑了很多百姓，甚至還有许多官员参杂在其中，根据我們的插进去的线人来报，徐念儒亲自主导這次起义，他想要攻打湖南！”
“通知刘泽清，让他這段時間提防一点。湖南夏收就要收获了，可不能出现什么幺蛾子！”秦义說道。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不過這次徐念儒起事事大，刘泽清此人能不能平息這场暴乱，臣有点担心！”陆飞有点担忧的說道。
“江西历来承平，百姓流失很少，而且白莲教在那裡根深蒂固，经营了许多年，一旦起事，就是携裹着百万数量级别的百姓，刘泽清武昌目前除开驻守襄阳的三万人，武昌能动的也只有两万多人，若是战争陷入糜烂，持久，李自成恐怕要出兵了！”
不单单是秦义在厉兵秣马，积累实力，李自成同样在积累实力，满清亦是如此，但是两方的实力增长终究是不如秦义的。
不過以湖北的兵马，想要挡住李自成的一次举国之力征伐，很难挡住。难不保這次白莲教沒有和李自成联系，到时候两方合力之下，南京来不及做出反应，两湖可就全都易主了。
秦义思索了下，說道：“黄得功的琅琊军驻扎山东前线，高杰的云龙军也同样如此，如今能动的只有南京的龙武军和玄武军，還有刘良佐的临淮军。就让刘良佐带军前往吧！他的军队很久沒有动了，是该动一动了！”
刘良佐的临淮军是個什么样子，陆飞是清楚的知道的，秦义也是清楚的知道，五万临淮军早就糜烂不堪，刘良佐虽然這几年過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于军队的训练早就松懈了，再加上士兵们许多年沒上過战场了，战场技艺早就生疏，甚至许多军官都开始兼职在外做生意。
先前有藩镇的钱粮，刘良佐能自给自足，不過秦义登基，撤除藩镇，军队一应开销都是兵部发放，刘泽清能用的钱财就越来越少了，俸禄也不足以支撑他的开销了，于是开始打起了歪主意了，开始受贿钱财，卖售军职，甚至以自己国公的名义，庇护商贾，和商贾沆瀣一气欺骗百姓，這些刘良佐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间谍司知道的清清楚楚，秦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臣這就去知会一声参谋部！”陆飞准备告退。
“去吧，和侯方域說清楚此事，若是刘良佐不从，我会让左卫出动的！”秦义說道。
“臣告退！”
陆飞离开后，秦义开始处理桌子上那一堆高高的公文来。
东海之上，崇明岛炮火纷纷，在炮火中，无数的人厮杀在一起，火炮的轰击之下，东海水师和海盗依旧在厮杀奋战。
东海水师的士兵死守着东滩防线，不让海盗前进一步。
在海面上，先前跟随在郑芝龙舰队后面的十五艘郑和战舰，只剩下了十艘，另外的五艘在战斗中损坏，已经无法航行了。剩下的這十艘，在不停的追逐着海盗战舰，它们已经撞碎了不知道多少战舰，但是這十五艘郑和战舰也受损不轻，船体损坏十分的严重，不断的有火炮轰击在船体上，虽然郑和宝船耐炮击，但是面对這样密集的炮火也是难以支撑下来的。
不過战斗打到這個时候，海盗的火炮已经不足了，许多战舰上火炮早已经打完了，面对着依旧不可阻挡的郑和战舰，海盗战舰同样選擇了去进行碰撞。不過不管是小船還是像郑芝龙的主力战舰，福船，三桅帆船這样的战舰，撞到郑和战舰都只有饮恨收场的场面了。
江守义浑身鲜血，他带着自己的亲兵不知道杀退了多少波敌人，炮火无情的轰炸着东滩防线，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落在东滩的炮弹越来越少了，随着炮轰的减少，登陆的海盗则是多了起来了。
东滩這裡驻守着八千的东海水师的士兵，而海盗则有数万人冲击這道防线。
“援军什么时候過来！将军，我們要顶不住了！”一個军官杀到江守义的面前，询问道。
郑芝龙主力悉数从东滩登錄，启东河道以及长兴、横沙的驻军就沒有必要再坚守那裡了，在战斗开始的时候，江守义就下达了了命令，要求他们增援东滩，這批人数总共有五千余人，若是能来到东滩，能让东滩防线的压力减下许多倍！
“给我滚去继续战斗，援军迟早回来的！你们必须要给我坚守到援军到来！”江守义大喊道，炮弹的爆炸，早已经让這块东滩的士兵，耳朵嗡嗡作响，若是不大声說话，根本无法听清楚。
“兄弟们扛不住了！援军再不来，防线就要破了！”军官同样是大喊道。
江守义道：“我不管你怎么样，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给我挡住敌人的步伐！”
那军官听完之后，红着一双眼，重重的点了下头，连提督都亲自上战场杀敌，身上添了几道流淌着鲜血的伤痕，自己等人還有什么资格不死守這裡！只希望援军早点来！
江守义身边的亲兵也越来越少，十裡防线，分布着不過八千的士兵，到处都是薄弱的防御点，江守义带着自己的部下到处支援，一路来，江守义原先的一百多亲兵，现在只剩下了二十余人了。战况十分的惨烈。
又是一团几十個海盗冲杀了過来，江守义带着自己的亲兵毫不犹豫的的冲杀上去！
這波海盗杀退，江守义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他身边的亲兵也少了几個人。
海面之上，那郑和战舰仅仅剩下七艘了，战损了十艘！
两千余艘海盗船只，還在海面上的不多了，除开停泊在沙滩上的，這些郑和战舰清理了起码有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舰。战果斐然，代价也十分巨大。
三艘海盗战舰正将一艘郑和战舰团团围住，双方船只相撞，船上的海盗约上了郑和战舰，与船上的东海舰队的士兵展开了激战！
“援军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激动的一声大喊，东滩防线的众人朝着海面上看出，果然在西侧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艘挂着东海水师旗帜的船只，這些船只是运输船，从西而来，毫无疑问是来自长兴、横沙的援军，這支援军数量有三千多人，是江守义布置在這個两個岛上全部兵力，由于岛上都是依靠火炮防守，布置的兵力并不似东滩士兵多。
接着，在东滩防线的后方，一直两千多人的军队火速的赶来，這是从启东河道两岸的增援！他们沒有乘坐船只，而是走陆路而来！
看到援军的到来，整個东滩防线剩余的三千多人，士气大涨，先前厮杀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大吼着继续厮杀！
面对着士气高涨的东海水师士兵，這些登陆上来的海盗，竟然被三千人逼的开始后退了。
江守义同样是激动万分，援兵的到来，让东滩防线更有希望守住了！
“杀！兄弟们！”江守义一声喊杀，冲入人群！
郑芝龙看到东海水师援军的到来，催促道：“继续压上去！不要给我推！”
除开在海裡泡着的，郑芝龙现在活着的人马還有数万人，两千艘船只可不只是单单一艘船装载几人。
有着五千的生力军加入，东滩防线转危为安，郑芝龙想要轻易的压上去，恐怕已经很难了。
他的人数虽然占据着优势，但面对着一心死战到底的东海水师，从气势上就露怯了。
“大哥，现在情况有点不妙啊。一时半会攻打不上，我怕东海水师還有援军！不如我們暂且撤退！”施大宣在郑芝龙身边說道。
“沒有退路了，唯有攻破這道防线！难道我数万人還无法攻破一道几千人守的防线嗎？命令火炮给我轰击！”郑芝龙說道。
甘辉和洪旭都在指挥着部队继续冲锋，他们两人善于水战，但是对于陆战到底是了解不深，所以這场战斗的指挥让他们颇为吃力，也是几万人难以攻克這道几千人防守的防线的原因之一。
洪旭看到东海水师支援的部队来了，心一横就要提着刀子杀上去，被甘辉死死拉住：“现在炮弹时不时的落下，鬼知道不会砸在你的头上，现在你冲上去和送死无疑！而且你冲上去也沒有用啊！”
面对甘辉的劝說，洪旭怒道：“打了這么久了，居然一個几千人的防线我們突破不了，還指挥個什么？咱们背水一战，不冲破這個防线，不攻破崇明岛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
洪旭甩开甘辉，提着刀吆喝一声，他身后数百人跟随他杀了上去。甘辉叹息了一声，然后朝着還沒有上去的士兵们吼道：“跟随我冲上去！一举攻破防线！”
剩下的两千多是除开战场上的最后两千人了，甘辉也不顾的许多了，带着剩余的两千人，跟随洪旭的步伐冲杀了上去。
郑芝龙在战舰上，這艘战舰停泊在沙滩边，看到甘辉和洪旭冲杀了上去，下令让战舰发射剩下的全部火炮，为甘辉洪旭开路。
两千多的海盗冲上来，這让原本稳住局势的东海水师，再一次开始感受到了压力！
“不要后退！给我杀！”江守义一刀扎在一個海盗的肚子上，看到敌军的生力军补充进来，立马朝自己的兄弟喊道。
……
“啊咧，到处都是船只的碎木板，看来战斗很是激烈啊！”施琅看着越往前走，越是漂浮在海面上密集的船只木板，說道。
“鲨鱼也好多，看来周围百八十裡的鲨鱼全来了！你看看，沒有看到一具尸体，海水却是出现红色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洪三儿說道。
郑成功在舵室，他用着望远镜看了下前方的海域，发现有几艘战舰，相互靠在一起，船只上人影闪动，似乎在厮杀。
郑成功朝甲板上的几人喊道：“前方有战舰在厮杀。我們過去看看，你们注意好啊！”
随着战舰的往前开，施琅等人也发现了情况，施琅朝郑成功喊道：“似乎是东海水师的船只围住了咱们的一艘战舰！赶紧過去帮忙吧！”
施琅对洪三和甘邈道：“走，你们两個来帮忙装填炮弹！”
万礼在舵室中，看到施琅等人去装填炮弹了，对郑成功說道：“老郑，你打算真的归降，就不能动手了。应该去拉架的！”
郑成功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会让你在你兄弟中难做，但是你应该能明白道理的！”万礼說道。
郑成功将船舵交给了万礼，来到船舱中，看到施琅等人正在装填炮弹，郑成功說道：“小琅，别忙活了。我們是過来劝降的，不是来战斗的！”
施琅放下手中的炮弹，看着郑成功：“不是說好的跟随父辈的脚步一起战斗的嗎？你怎么又变卦了？现在们的兄弟在前面被东海水师围攻，难道你让我无动于衷？你能无动于衷？”
“战场瞬息万变，出海的时候我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是投降派，你也選擇默认让我带领咱们东海的海盗投诚，为你的父亲，我的父亲，能在晚年落叶归根，也能让跟随我們的兄弟能回到家乡，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我也已经厌倦了当海盗的生活，施琅你现在要是动手，我們就彻底沒法投降了，秦义好說话是好說话，但是我們一边說這投降，一边杀他的人，他還让我們投降，他沒有這样好說话！”
“我去杀了万礼！”施琅放下炮弹，拿起刀子就要跑出去。
郑成功拦住了施琅，对他說道：“你杀了万礼有什么用？我們现在要做的是停止战争，让双方停歇下来，我們早一点到战场，就能让我們的兄弟少死一個人！”
施琅有点生气了：“你怎么去阻止？海面上漂浮的這么多的木板，你难道想不出战斗有多么的惨烈？你看到染红的海水沒有？你不知道多少兄弟被杀了？又有多少东海水师的士兵被我們的兄弟杀了，這已经是死仇了，你凭什么去阻止這场战斗？凭你是大王的儿子嗎？但是东海水师认识你嗎？他们会听你的嗎？
這场战争，是我們都不能阻止了，我們都天真了。”
郑成功解释道：“小琅，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們的父辈发动這场战争的真正的含义所在。他们所做的是展现我們东海海盗的强大，是为了我們的归诚，有一個谈條件的筹码！”
“我不听，這只是你的臆想！這根本就是我們的孤注一战，不是我們死，就是东海水师死！”
“我先前說的那些你都忘了？我們能拼的過东海水师？”郑成功說道。
“我知道拼不過，但是我不怂！”
“你凭血气之勇，能怎么样？只会死更多的人！”郑成功說道。
“我起码问心无愧！我不能看着我的兄弟就這样战死！”
看着两人已经硬着脖子红着脸了，洪三和甘邈赶紧走過来，将两人拉开，一番劝解。
万礼的声音从舵室传来：“到了！”
两艘东海水师的战舰，一艘海盗战舰，三艘船并列，东海水师的船只把那艘海盗船夹在中间，东海水师的士兵正在那艘海盗战舰上厮杀，海盗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郑成功走到甲板上，东海水师的士兵正在警惕的看着這艘沒有悬挂旗帜的战舰，万礼也站在甲板上，先前說明了自己是东海千户所的人，那艘东海水师的战舰才沒有开炮。
“我是郑成功，兄弟们停下来吧，东海水师的兄弟也停下来了吧！”郑成功劝解道。
“哪儿来的小子，你說让我們停就停？给你三呼吸的時間，不滚开的话，我就开炮了！”一名东海水师战舰的舰长看着一眼郑成功，不屑的說道。
万礼丢過去自己贴身放在胸口裡的牌子，那舰长接過，仔细看了下，辨别了一下真伪，以他的這种地位了，成为一艘船的舰长了，自然是认识间谍司的身份腰牌的，此时這個舰长看向万礼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原来是东海千户所的兄弟。万百户，你怎么和海盗混在一起？”
万礼說道：“這位将军。我已经写了紧急情报发往南京，向陛下言明郑成功投降，此时郑成功正是前往崇明岛劝降其父。碰到了你们在這裡，所以想要救下這些人的性命？”
“原来如此。那敢情好啊，這样吧，你们先走，這些海盗我們也不杀了，就把他们当做俘虏了，若是海盗们真的投降了，上头命令下来，我們自然是放了這些人。但是现在你要我們放了這些人，万百户，我答应我的兄弟们可不答应！”
万礼看向郑成功，郑成功无奈的点了点头，朝着那些被包围的海盗喊道：“兄弟们，暂且放下武器，先投降吧！不要再丢命了！”
這些海盗本就是必死的局面了，听到有救，纷纷放下武器。
其中一個海盗对郑成功喊道：“郑少爷，我們真的打算投降了？不用再打了？那我們能不能回到家乡？”
施琅在旁边听了很是生气，想要大声训斥那個士兵，被甘邈拉住了。
“是的，不用再打了！你们都可以回到家乡！”
那群海盗顿时欢呼，丝毫沒有接下来要被俘虏的担忧。
“施琅，你說我做的是对的還是错的？”郑成功看向施琅說道。
施琅一张脸十分的不甘，对郑成功道：“你何必来问我，是嘲笑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或许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但是我所做，只是想让大家不要逆大势，凭白丢了性命。施琅，你的梦想是纵横大海，难道就想這样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嗎？我反正是不想，我還年轻，我還想活個几十年！”郑成功笑道。
“于公，你成就大义，于私，你确实对不起许多人。但是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不過，如你所說，我觉得你的父亲会原谅你的。他们现在所做，不就是为了你们嗎？”万礼說道。
“希望如此吧！”
“你们是去崇明岛吧？我劝你们還是绕一圈吧，别怪我沒有提醒你们啊，前方是交战区，几千艘战舰在前方海域交战，你们单枪匹马冲进去，渣都剩不下！”
万礼沒有說话，郑成功說道：“无妨，我們就去那裡吧！兄弟，现在指挥战斗的是谁？”
“是邓继祖那小子，高将军受了重伤，脱离战场了！”那名舰长很是好心的說道。
“多谢了！”
继续航行，郑成功看向万礼：“有办法联系主舰嗎？”
“得通過船队裡的间谍司的人联系！我們得靠近战场区域！”万礼說道。
“行，那就出发吧！”郑成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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