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京城攻防战（一）
后方的闯军眼中划過一丝惊惧，本能的想往后躲，奈何他们后面闯军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如何能回？转瞬间倒地的尸体便湮沒在洪水般的黑色人流中，人群抑止不住的向城门涌去。
城头上箭矢如蝗，炮火连天，城墙下闯军如蚁。
火炮、弩箭让无数的闯军士兵倒地挣扎，他们目含不甘，随即被后来的闯军士兵踩在脚下，碾作泥尘。整個阜成门外已经是一個個修罗屠场，卫风和朱洛两個沒上過战场的小子，此时是心惊胆栗，手上长枪拿捏不住，哐啷坠落。
秦义笑了一声，這样的场景他见到多了，早已不能对他造成什么视觉冲击了，阜成门上的宣大军的士兵们，在宣府也早已经历過這样的地狱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都在冷静的注视着城下的闯军，该干嘛的都在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并沒有出现慌乱。
刘文武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城墙，目睹了這样的场景，也是吓得和卫风和朱洛一個反应，脚一软，差点沒有瘫倒在地。
只是他强忍着，跟在他身边的士兵劝他下城墙，但是刘文武看了秦义的背影一眼，咬牙道：“有什么害怕的，等下我們可是要和闯军交战！”
少时闯军竟奔至护城河前，奈何吊桥已被拉起，闯军连攻城器械都沒有，更别說有過河的工具了，不過李自成早有预料，布袋這样的东西大同宣府想要多少有多少，无数装满了石头、沙土的袋子被提到了阵前，然后一個劲的往玉泉河裡丢，這其中又有无数的闯军士兵被杀死，袋子散落在尸体间，但是后来的士兵马上上前，拾取遗落的袋子，将其丢入河中，试图填满玉泉河！
玉泉河宽逾十丈，想要填上一條道路，還需要一点時間，這一段時間裡，明军完全是屠杀闯军。
其他各城门同样在上演這样的一幅场景，西直门外，闯军的火炮都被调集在這裡，轰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炮弹落在西直门城墙上，随着惨烈的哀嚎，明军士兵炸翻一大块。
“给我還击，炮火给我往那些拿着麻袋的人群密集的地方打！”吴襄大怒，但是闯军的一击火炮打在他旁边，让他瞬间被掀翻在地，他的亲兵赶紧护住他，吴襄被這一下打的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继续指挥战斗。
闯军的攻城的将领们根本不在乎死伤，现在沒有云梯這样大型攻城器械，只能依靠人命来堆砌出一條进入城中的道路。
京城内外，到处都在响彻着炮火声，城内的百姓，官员们目光看向那些炮火响起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但是他们能感到那裡此时正爆发着无比惨烈的战斗。
内阁之中，几位阁老也无心工作，几人都在听着隐隐传来的炮声。
“一個时辰了，炮声就沒有停過，看来攻城十分的惨烈啊！”方岳贡叹道。
在工部待過的范景文对于城防這些算是很熟悉了，毕竟城墙修缮、护城河的清淤以及工部還管理着各种监造局，比如火药、火炮、火铳、弩箭這些都是工部负责监造的。
“闯军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所以对城墙上的士兵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失，也只有火炮能轰上城楼，但是据情报說闯军的火炮很少，火药也少，所以对咱们的军队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失。此时的死伤应该大多数是闯军，一個时辰了，护城河也应该填满了！”范景文說道。
“而护城河能過人，那個时候才是真正的惨烈啊。明军虽然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但是闯军中的飞钩、床弩、长梯這些并不缺乏，只要他们在到达城墙底下，那时候我军的死伤恐怕不会太小！”
闯军是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云梯和攻城塔都沒有，也沒有壕桥這样能让士兵踩着過护城河的器械，但简易较轻一点的攻城器械是绝对有的。
而且秦义站在城墙上，已经发现从闯军后方推過来的投石车了。
這东西虽然不能和火炮比，但是一块几十斤上百斤重的石头砸下来，足以砸伤一大块的人。
“秦叔…叔……投，投，投石车！”
秦义一巴掌打在朱洛的后脑勺。
“妈的，你丫的肥肉這么多，怎么就不长胆？怂货，沒你老子的万分之一！”
平常时候，两個公子哥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长腿，莺歌燕舞环绕，怎么见過這样的修罗地狱般的场景，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佛郎机快炮都在喷射着一颗颗铅弹，尤其是那铅弹落地炸开，周围的士兵被炸的血肉模糊，更有甚者直接身体成为一块块的碎肉落在地上，红的绿的流了一地，那场景格外的让人恶心。
這两小子沒有吐出来，這還是让秦义蛮欣慰的。
卫风想要出言讽刺，但是感觉自己已经被吓的說不出话来了，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几個字。
护城河被填的很快，尸体夹杂着麻袋全部被丢下护城河，這是李過的命令，虽然說是死者为重，但是打仗就是這样，尸体被利用這是正常的，沒人說什么不是。
秦义也认为该這样，一地的尸体不用，非得遵循着死者为大的传统，那是死脑筋，宋襄公才会這样做！
這一地的尸体，足够将十丈宽的护城河填平了。
此时城下的闯军也开始朝城墙上发射弩箭了，企图压制明军的火力，护城河被填平，抬着檑木装城门的闯军士兵踩着护城河中的麻袋和尸体开始朝着阜成门进发。
一时双方箭雨往来，收割着一條條的人命。只有片刻功夫，城墙下积尸便堆了数尺厚，不时有城上士卒坠落城下，一时闯军士气大涨，不過被几通炮火砸在人群中时，闯军立马又一声轰散，分散了开来。
秦义站在城墙上，不时有箭矢飞来，皆被秦义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给打落。
在李過的指挥下，十几两投石车被推近了城墙，拿着长梯和飞钩的闯军士兵开始把长梯驾好，而飞钩不断的被抛上了城墙，死死的钩住了城砖。
闯军士兵踏着落在城墙下的尸体，大喊着踩着梯子冲了上了，数百的闯军士兵挥舞着飞钩丢上城墙，城上的明军士卒想要将飞钩砍断，但是飞钩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一连砍了数次都沒有砍断。
而长梯被一次次的推到，也被一次次的搭建起来，每一次推到都伴随着闯军士兵砸在地上的惨叫。
当投石机将百斤中的石头砸上城墙的时候，明军的火力居然被压制了，明军士兵居然不敢露头。
“妈的，這样不行，不能任由闯军士兵给爬上来，火炮，给我朝那投石机发射！”秦义大怒，起先還以为自己带来的宣大军再也不会怂了，能拼着性命打！
百斤中的石头砸在城墙上能砸出一個很深的凹陷，這样的利器比火炮的威力還要更甚几分。
在秦义的命令下，使用大将军炮的士兵们开始更换铅弹，投石车所在的距离正好可以用三斤的铅弹轰击到。
闯军的气势大涨，一时之间城墙上的明军士气跌落，但很快就反应過来，一個個士卒开始把飞钩、长梯等推下，然后又将震天雷丢下城墙，城下的闯军聚集非常的密集，震天雷丢下，往往炸死一大片。
有时有长梯搭在秦义的身边，秦义毫不留情的一掌将其推到，数丈长的长梯应声而倒，攀爬未一半的闯军号叫着跌落，转瞬既被人潮湮沒。
城墙上的明军手忙脚乱，越来越多的闯军士兵把飞钩甩上城墙，企图攀爬上来，而明军虽然也将无数的飞钩斩断，但是奈何闯军众多，一时之间难以奈何。
“放热油！”令出如山，一缸缸被烧得滚烫的热油开始朝着城下倒去，一缸缸滚烫的热油从城墙之上迎头泼下，城上早有士卒以火箭射下，顿时，城下一片火海。
堆积成的尸体也成了很好的引火物，一时之间城墙下是火海连天。
城下数十具长梯俱着起火来，飞钩亦被烧断无数。
不断有闯军士兵从半空哀号着跌落，不出小半個时辰，城墙下的积尸已厚达丈余，并且還在燃烧着，那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李過见城墙多处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之间也难以扑灭，于是下令放缓进攻，闯军這才慢慢退去，留下一地尸体。
明军這边也是损伤不少，城墙上四处可见被闯军投過来的石头砸成肉泥的明军，也有被箭矢射伤射死的明军。
其他各城门的攻势依旧不减，伤亡亦是巨大，但各城门沒有失守的迹象，闯军也沒有退意，不折不挠的用着士兵的身体去消耗明军的火药、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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