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就是 作者:月下高歌 另一辆马车裡。 谢逆早不复刚才那副温和的模样,他向来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眸色幽深,轻轻抚摸着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眼底溢出一抹柔光。 “本官刚才很可怕嗎?”他问一旁的侍卫霍岑。 霍岑有些茫然的摇头,首辅大人有不可怕的时候嗎?他好像只有一般可怕,和特别可怕之分吧! 谢逆不悦的斜了他一眼,“那是本官刚才表现的不够温和嗎?” 他声音小小,唯有自己能听到,呢喃道:“怎么就吓到她了呢?” 霍岑用力点头,“温和!” 首辅大人难道不知道,他越温和越可怕,才吓到了那位夫人。 毕竟谁会一言不合,就让车夫驾着车撞上去,其实他很想问问,這位夫人是哪裡得罪大人了,大人才要這样整治她。 虽說受伤的是大人,可差点吓死的却是那位夫人。 难道這是他新琢磨出来的手段?! 谢逆全然不顾额头上的伤,他把那方染血的帕子,贴着心口放好,有些懊恼,看来下一回再见,他得表现的更温和一些才行。 马车停在顾家门口。 夏令与秋辞扶着顾南枝,她腿還软的厉害,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实在是谢逆那厮的后劲太大了,她现在還有些心神不宁。 “枝枝你总算回来了。”她才下了马车,嫂嫂温氏便带着人迎了上来,见她一個人回来的,温氏顿时不悦的很,裴家的人也太不知礼数了。 “嫂嫂。”一见温氏,顾南枝眼圈便泛了红,她上前挽住温氏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头,在他们看来中秋才见過,可对顾南枝来說,他们已经太久沒见了。 “枝枝别怕,還有你父兄与我呢!到了家裡一切就都好了。”温氏拥着她进了顾家。 家裡還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不是后来那副破败到让她恐惧的样子。 她很庆幸,重生在這個时候,父兄還有嫂嫂都在,让她有机会阻止后面的惨剧。 “可是裴洛白欺负你了?裴洛白這個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的,阿兄這就去找他算账。”顾南山就站在门裡,他沉着脸,一拂衣袖,扭头就叫人去牵马。 “不是,阿兄我只是想你们了。”顾南枝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红着眼像小时候那样跟他撒娇。 上一世,裴洛白回来的第二年,爹爹骤然染病暴毙,隔了不到一年,阿兄外出办差,惊了马,滚落山崖,连尸体都沒有找回来。 嫂嫂带着一双儿女,守着顾家,谁知道秋日天干物燥,顾家起了大火,三個人全都葬身火海,从此顾家只剩她一個人。 如今细细想来,就是从那时开始,老夫人他们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先是一点一点架空她,最后索性夺了她的掌家之权,她成了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困在深宅后院中,只能一心扑在谦哥儿身上。 她昨晚想了半夜,這些真是只是意外嗎? 裴洛白他们丧心病狂,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事,若是父兄在,他们敢毒杀她嗎? 他们不敢。 那么想杀她,是不是得先除了父兄,除了顾家! “阿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你和爹爹的劝阻,执意嫁给裴洛白……”只要想起上一世父兄的悲惨下场,顾南枝的心肝就绞着痛,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她抱着顾南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南山冷着眉眼,用眼神询问夏令与秋辞,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令与秋辞面面相觑,最后两人一致认为,顾南枝肯定是被首辅大人吓到了,于是說出谢逆受伤的事来。 温氏替顾南枝擦干眼泪,顾南山带着她来到顾文鹤的书房。 “爹爹……”顾南枝又扑进他怀中哭了好一会,顾文鹤是谁?那可是连陛下都敢指着鼻子骂的主,這会恨不得冲到裴家,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骂他们個狗血淋头,最后让他们羞愧难当,全都挥剑自刎。 听顾南山說,她是被谢逆吓到了,他才收起這個心思。 “首辅大人一贯温和,他是不会计较的,大不了父亲下午去一趟他府上,亲自赔礼道歉,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哭成這样,不知道是還以为首辅大人,是個什么奸佞之辈,连個女儿家都不肯放過。”他拍了拍小女儿的肩头,笑着打趣道。 顾南枝泪眼模糊看着他,“他就是。” 顾南山问,“是什么?” 顾南枝吓得一缩脖子,总不能告诉父兄,谢逆就是個如假包换的大奸臣,让他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抽抽噎噎了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现在說說吧!那個孩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過继一個孩子到膝下,可是裴家为难你了?”等她彻底不哭了,顾文鹤才缓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