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招数
方珩淅回绝的态度很决绝,沒有任何余地。
她咬了咬牙,露出笑容,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跟前蹲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很低的姿态,像一只宠物一样,看着他,說:“我求求還不行么?這两年,在公司裡,我算是一直顺着的心思吧?能够顺利做到想做的一切,我也有一点点作用吧?”
“這一次,我求求,求求帮一帮我。只這一次,還不行么?以后要是再发生這样的事儿,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来找帮忙。我会自己解决問題,可以么?”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直小狗一样。
方珩淅看着她,胸腔内仿佛有什么在乱撞,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心脏,有点闷,有点紧。
静默数秒后,他轻哼,转开了视线,冷冷淡淡的說:“高估我了,這件事,我沒有办法。”
還是不行。
林温馨咬紧后槽牙,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的捏紧,指甲泛白。
好一会之后,她猛地站起来,软的不行,那就用硬的。
她說:“现在霍阮恩就在這裡,要是不帮忙,信不信我把我們之间的事儿全部都告诉她。我真想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們之间的事儿,還会不会高高兴兴的嫁给啊。”
她說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這话說出来,等同于和他撕破脸皮。可這大概也是最后一搏,如果他還是拒绝,那她真的沒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也再沒有任何办法。
他垂着眼,并沒有立刻回答。
可周身散出来的气场,已经不言而喻了。他拿着杯子,小口喝水,气氛安静到沉闷。
林温馨紧抿着唇,等着他的回应。然后,過了好一会,他都沒有出声,像是在等什么。
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冷冽中带着讽刺。
他扬了扬下巴,說:“去說。”
她咬住了唇,真的沒有一点点可以期待的,這最后一张牌都出了,她依然還是输。
可她真是不甘心,为什么呢?为什么就這样一個小小的忙,都不肯呢!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并不想在他面前哭,被他嘲讽。她侧开头,轻轻笑起来,說:“以为我不敢?”
“大可以說出来,但得承受得了,說出来以后要承受的一切。可能会一无所有。”
是啊,這种事儿,真要闹起来,大概最惨的是她,如果沒有切实的证据,旁人一定觉得是她勾引了方珩淅,即便一個巴掌拍不响,到那时候所有的脏话,還是会一边倒的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到现在为止,手段還不足以能够让方珩淅得到教训,所以她手裡所有的招数,在方珩淅眼裡,都是小儿科,不足以重视。也根本就不可能威胁的到他半分。
她盯着书房的方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有那么一刻真的就想鱼死網破,想试一试公开這一切之后,他方珩淅会怎么样。
但最后,她放弃了。她什么也沒說转身就走,连关门的声音都還是静悄悄的。
无声而来,无声而去,什么也不留下。
方珩淅仍然坐在沙发上,关门声再轻,也全部在他的耳朵裡。握着杯子的手很紧,许久后,他才稍稍松开一点,把杯子放回原位。
想要起身,去书房看看,可脚步却自动的走向了大门口。
像是想出去追人。
行至门边的时候,霍阮恩的声音将他打醒。
“要去哪儿啊?温馨走了么?”
他瞬间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门口,鞋子都已经换好了,正预备出门。
他回头,笑了下,不动声色把鞋子换了回去,转身走過去,說:“走了,我沒有想去哪儿,只是把门关好。”
“温馨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也不吃個晚餐再走,她的飞机是凌辰两点,還早呢。”
他仍保持着微笑,神色毫无异常,笑說:“那她可能是比较着急,想去机场等着。机场VIP,设施還是不错的,還可以让她舒舒服服的睡一睡。不用担心。”
霍阮恩点点头,自然的挽住他的手,两人一块回到沙发上坐下来。
她扫了一眼茶几,“怎么脸茶都沒有给人家倒,這個当舅舅的,可是太冷心了。疼爱小钰,就不疼爱温馨了?到底也是外甥媳妇哦。”
“沒来得及。”
他话很少,也并不打算多說的意思。
霍阮恩挑了下眉,便把话题岔开了,问:“我們晚上吃什么?做,還是我們出去吃?”
“出去吃吧,家裡沒东西。”
她点头,“也好。”
說完,两人也安静下来。
方珩淅的情绪都有些压不住了。
霍阮恩吃了颗葡萄后,回头看他,說:“好像有点生气了。”
“哪有。”
“沒有么?明明就有啊。”她想了想,還是直接问道:“我原也不想问,可看到温馨急匆匆過来的样子,现在又生气,到底是什么事儿?很难解决么?是不是小钰出了什么事儿?”
他摇头,霍阮恩的询问,代表了他情绪控制沒有到位。
所以他也沒有准备隐瞒,而且林温馨求他的這件事,也不需要隐瞒,“是她一個同父异母的妹妹出了点事儿,想要我帮忙。”
“不帮么?”
“不是随便可以帮的忙,我不想给人一個借口,来针对方家。”
“那听起来還是挺严重的。這就是温馨的不是了,明知道有猫腻,怎么還求帮忙。”
他有些下意识的替她辩解,“倒也不是,她们姐妹两個关系很好。虽說是不同的妈妈生出来的,但感情比亲生姐妹還好。总是互帮互助,所以她看到妹妹出事,就第一個站出来。很正常。”
霍阮恩看着他,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看着。
這一瞬,方珩淅自觉话說多了,但也无所谓,“干嘛這样看着我。”
“沒什么,就是想看看。既然說是关系很好的姐妹,那她這样来找也无可厚非,干嘛生气呢?更应该好好的說,然后想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怎么就让人家這样走了?這就是的不对啦。”
他笑,把她拉到身边,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說:“我只关心小钰,而她在我看来,只是小钰的保姆而已。至于她的妹妹,已经嫁给人了,出了什么样的事儿,都要自己承担。她能管一次,能管一辈子么?所以這种事,一次都不能帮。帮了以后,就還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霍阮恩笑眯眯的靠在他的身上,一脸小女人的样子,扑過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說:“就有道理。”
他轻轻的笑,低头看着她,知道這一刻,该做什么。
……
林温馨怀着怒气出了小区,一刻不停走到大马路,拦了车子回了机场。
在這裡,她除了去机场,也沒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她紧紧抓着包,整個人止不住的发抖。
她反复的吸气,吐气,想要以此来平复自己起伏的心情。
车子一直开到机场,她整個人才稍稍平静下来。车子停在机场大门口,她付完钱,却沒有立刻下车。
她侧头看着机场裡来往的人,有些出神,她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她妄想以为自己在他心裡总有一点点位置,即便沒有位置,印子总该有吧?
他当初表现出来的样子,虽很隐忍,可她隐约也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一点情愫。
难道那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了,一定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了。
司机等了一会,见她還沒下车,不由催促了一句,“小姐,到了。”
林温馨仍是沒动,静静坐在车裡,好一会之后,才說:“继续开,我刚才在哪裡上车,给我开回去。”
這不是闹么?
不過本来就是按公裡收费,司机也沒說什么,打了表,便启动车子驶出了机场。
這么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她回到方珩淅公寓楼的时候,家裡沒人,他们出去吃饭去了,她就站在门口等,后来想了想,可能不太好,就躲在了安全楼道裡,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等。
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了电梯开门的声音,她立刻起身,透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了方珩淅的身影,但她沒有立刻出去,等了一会,发现只有方珩淅一個人。
她才一下推开门。
方珩淅正在开门,听到动静,手停了一下,回头,就看到她。
這一瞬,竟是有些惊喜的。
但他并未表现出分毫,好像在她面前,情绪管理发挥到了极致,从来也不会出错。
他扫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头,轻哼了一声,說:“還以为多有骨气,怎么又回来了。”
“白天是我的問題,是我說话的方式错了。我想我們還可以再谈。”
此时,他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倒也沒有将她拒之门外。
如此,林温馨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迅速进去,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换下鞋子,连拖鞋也不穿,就赤着脚跟着過去。像個极度乖巧的学生,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方珩淅去房间洗澡,换了家居服,然后拿着杯子出来,倒了水。中间从她身边走過,丝毫未停。
他這边是开放式厨房,他在裡面烧水,仍可以看到客厅裡的人。
他站在厨台前,抬眼看向她。
她垂着头,直直的站在那裡,也不出声。
看起来可可怜怜的,這是来装可怜了。
他在心裡发出一声冷哼,告诉自己,不管她怎么做装,都沒有用的。
這时,她突然动了动,然后转過身。
方珩淅迅速的收回了视线,侧头看着别处。
林温馨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隔着厨台,看着他,說:“我還沒吃晚饭。”
方珩淅轻浅的笑,“然后呢?”
“這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么?我很饿。”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听起来很柔弱的样子。
他双手抱胸,抬眼看她,“沒有,饿着吧。”
她点点头,并沒有反驳,過了一会,又问:“那我可以喝口水么?”
“今晚不走了?”他反问。
“看情况吧,如果答应,我就走了,要是不答应,我得在這裡赖上一晚。不打扰吧?打扰也沒办法,我已经进来了,肯定不会出去。”
她這是要走耍赖的模式。
方珩淅嘴上不承认,可心裡不得不承认,相比较她一开始方式,现在這個方法,他更受用。
当然,他的脑子依然清醒,還不至于如此盲目,因为美色,而去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說:“家裡沒有可以用的杯子。”
正好,水开了。
他拿杯子過去倒了半杯,然后出了厨房,准备回房间去休息。
他从她身前走過去,丝毫未停。林温馨也沒有出手阻止,就只是看着他,自顾自的进了房间,啪嗒一声,房门关上,周围又是一片清净。
林温馨吐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回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但她就是要回来,许是想让自己的心死的更透彻一点。
他进去以后,她也只是站在原地沒动,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子装修简洁,色调偏冷,一看就是男人独居的屋子,還是那种不常住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疲惫感蔓延至全身,她看了看時間,快要十二点了。
這個时候,她应该离开去机场,不然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但她還是沒有动,看着那紧闭的门。
她突然有些冲动,几步走過去,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方珩淅還沒有睡觉,他就坐在床上,手裡拿着书,正在看。
都這么晚了,還在看书,看的进去么?
四目相对。
林温馨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一步跨了进去,一把扯了身上的衣服,她力气很大,扣子都给扯崩掉了,领口一下敞开到最大,露出裡面的文胸。
方珩淅看起来并沒有什么反应,只是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想要做什么。
林温馨走過去,拿掉了他手裡的书,直接扔在了地上,紧接着,慢慢靠過去,两人的距离很近,她一只手撑着身子,并沒有直接触碰到他。
他不为所动,连眼神都沒有丝毫变化。
林温馨就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观察着他眼神的变化,但并沒有看出任何异样。
不過沒关系,她也不是来试探什么的。
她突然一转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机,迅速的拍下了照片,动作和表情一样的做作。
就在她预备起身的时候,方珩淅倏地圈住了她的脖子,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死死的扣住。
林温馨只觉脖间一紧,有那么一瞬,透不過气来。
不過也只是一瞬,在她挣扎之前,他就稍稍松了一点。
她還是挣扎,“放开,干什么?!”
“跟我来這一套,要做也做的逼真一点。用這种照片来威胁我,认为我会害怕么?”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吐纳出来的气息很近,她身上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再次挣扎,用力掰扯他的手臂,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可他的手臂如铁钳一样,如何都挣脱不开。
“也就只会用這种下三流的手段,我当多有骨气!怎么不去找陆政慎上床?說不定他還能让见一面。”
林温馨一怒之下,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沒动,可逐渐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低落在他的手臂上,她的嘴慢慢松开,倒也不挣扎了。
只是把额头抵在了他的手臂上,身体微微发颤,然后开始轻声啜泣。
女人的眼泪,用对了地方,自然就是利器。
而此时此刻,林温馨应当是用对了地方。
方珩淅的态度逐渐变软,他的手沒有放下,一直维持着這個动作,到她的哭声渐渐止住。
她几乎一整天都沒有吃东西,现在又這样折腾了一番,這会已经沒什么力气,她想要起身,可還未起来,人就虚弱的靠在了他的身上。她闭着眼,双手捂住脸,小声的說了句对不起。
“我实在沒有力气了,等我一下,等我休息一会,很快就好。”
英雄都难過美人关,這一关确实难過。
方珩淅扶住她,起身下床,让她靠在床上。
她此时满脸的泪,脸色還有些苍白,看起来软弱无助到了极点。方珩淅终究沒有抗住,即便知道,這一举,有可能是她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
但是冷硬的话,他再也說不出来。
他說:“想吃什么?”
林温馨抿着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又要掉泪。
他拿了纸巾,递给她,“說话。”
她接過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說:“随便都可以,只要能吃就行。”
他也不說什么,起身去了外面。
林温馨闭着眼,可眼泪還是从眼角缝隙裡落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态度变软,她的心裡莫名的酸。
好像泪腺在他說出那句‘想吃什么’的瞬间就炸了,然后眼泪就止不住了。
可能是委屈了。
就像是情侣吵架,两人都硬的时候,反倒是不会哭。直到另一方软了态度,放低姿态来哄,反倒是委屈爆棚,然后泪流不止。
可他们并不是情侣。
方珩淅在冰箱裡找一圈,裡面只有面,其他什么都沒有,连個鸡蛋都沒有。
他想了一下,還是打了個电话,叫了外卖进来。
他并沒有立刻进去,原本端着温水走到房门边,就停住了。然后在门口站了有五分钟,最后還是沒有进去,回到餐厅,自己喝掉了那杯水,然后坐着等外卖到。
门铃响起,他回神,看了下時間,這外卖還挺快的。
他過去开门,然而,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外卖,而是霍阮恩。
他一愣,完全沒有想到她会在這個時間点出现在哎门口。
她此时,脸颊微红,看起来像是喝過酒了。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干嘛?被吓住了么?”
他顿了几秒,有些說不出话,“……”
“我后来跟朋友出去喝酒,喝完了,一看時間那么晚,我突然就很想,就過来看看在做什么。开门那么快,還沒有睡觉么?”
他侧开身,让她先进来,“還沒。”
霍阮恩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跳进来,扑腾一下抱住了他,“我发现我的真的是很喜歡啊,我告诉哦,我很少很少這么的喜歡一個人。”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抱着她进门,顺手把门关上,笑着說:“喝了多少?”
“沒多少,就喝了一点点而已。”
她脱掉鞋子,直接踩在他的脚背上,就這样粘着他,与他贴在一块走路。
方珩淅把她弄到沙发上,想让她坐下来,然后给她去倒杯水。
结果,她死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最后不得不与她一块坐在沙发上。
她紧紧抱着他,說:“别动了,就這样坐一会。我真的想,就這样时时刻刻的跟在一起,一個小时都不要分开。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为什么我那么喜歡?感觉比喜歡我還要喜歡。“
“喝醉了,都开始說胡话了。”
“什么胡话,沒听過酒后吐真言么?我這是真话,還不相信,我要是不喜歡,我为什么要跟在一起?我霍阮恩从来也不讲究自己,我要找就要找我喜歡的。”
他笑笑,摸摸她的头,說:“我也喜歡。”
她笑嘻嘻的靠過去,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說:“那亲亲我,要努力的亲,让我看看有多喜歡我。”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眼裡带着兴奋,“要不然,去房间,沙发不舒服。”
她的用意很明显了。
方珩淅看着她,捏了下她的脸,“我去给倒水。”
但霍阮恩并不放過他,她拧着眉毛,所幸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我不想喝水,我想……”
她并未說出口,但眼神已经提醒的很明显。
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霍阮恩从未有過這样主动的时候,今天這一举,有点超纲了。
方珩淅不明她的真实意图。
随即,她笑着从他身上下去,抓着他的手,往卧室的方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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