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面瘫将军来了 作者:未知 御清影醒来的时候,纳兰清還在睡觉,于是她让宫人别吵醒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离开了金雀宫。 她沒有回到寝宫清幽宫,而是直接去上朝,老奴在背后紧紧跟上。 “查出那名少年的身份了嗎?”御清影问。 “是江家的小公子江漠田。”老奴道。 “江家?”御清影很快就联想到了贤妃,轻嗤一声道,“他倒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是不是要给贤妃点惩戒?” “他马上要离宫了,朕沒必要再出手对付他。”除此之外,御清影想到江家乃是羽国四大旧族之一,虽說近些年有些衰弱,但是积威仍在。 国家在此风雨飘摇之际,去对付根深蒂固的旧族实在是不理智的事情。 “那江漠田的事?……” “去留随意。” 老奴闻言把口中的惊叹咽回了肚子裡,她本以为陛下会大怒,沒想到竟然肯放贤妃一马,也不知道她是太大度還是太随意了。 不過,以她多年服侍的经验,她可以看出,陛下今天的心情是颇好的,许是昨晚留宿皇后宫中的缘故?…… 贤妃做梦也沒有想到,他本来想把江漠田献给皇上,却阴差阳错之间成就了皇上与皇后,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合适不過了。 且說江漠田醒来,才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莫名发了高热,且十分困倦,于是一边热一边睡,睡梦中十分不得安宁。他虽然年少无知,但是不蠢,听身边的宫人說,他昨晚在皇上寝殿,皇上却看也沒看他一眼,将他送出了寝殿,他知道一切是姑父的主张,心中羞耻之余更感到一阵郁闷,贤妃好生诱哄才让這小祖宗的气消了。 不過,江漠田任贤妃說什么都不要再留在宫中了,于是毅然离开了皇宫,只是回去后因为這桩乌龙,沒有世家大族敢向他提出婚事,本来都是上门提亲的人,现在全部都打了退堂鼓,世态炎凉不過如此,不過這是后话且先不提。 御清影第一天上朝,就听到了异常严重的启奏。 因为先皇驾崩,北方的阳国绷不住了,竟然发兵骚扰羽国的边境,并且狼子野心不仅在此。 大臣们就求和還是迎战展开了争论,并且迎战的话派谁去也是一大問題。 御清影听了片刻争论后,一锤定音道:“够了,朕决定即日派兵平乱,你们不必再议。” 闻言,朝堂一派哗然。 谏议大夫高呼:“陛下英明!” 户部尚书道:“陛下,還請三思,目前国力虚弱,宜养精蓄锐,不宜战事啊!一旦战起,后果恐不堪设想!” “朕不打算与北阳打持久战。”御清影說,“朕需要一员猛将,半年内平复边境之乱,诸位贤臣可有推奖之人?” 闻言,众臣都默然了,不過陛下的意思她们懂得,长久征战势必造成国内大乱,但是短期征战却不是不能承受,而且可以借此提振国势。 不過,想的再美有什么用,国中哪裡有這样的猛将能够满足要求? 梁大将军已经告老還乡,现在朝中的多是老将,不是有伤在身,就是无甚战绩,新晋的将领倒是有几個,但只怕难当大任。 皇后之母监察御史纳兰名因为儿子的缘故,本来对御清影颇有意见,以为朽木不可雕也,平时在宫中看见了,也不喜和她多說几句话。但是昨晚的事情传到她耳裡,再加上御清影在朝堂上的表现,她顿时看這位君王有些顺眼了。 她作为监察御史,和吏部尚书一样明白朝中官员的品性,略一思索,勉为其难替御清影分了忧:“回陛下,臣认为连将军可以担当大任。” “哪個连将军?”实在不怪御清影,在脑海裡搜寻了一遍,愣是沒对照出這個姓氏来。 “连崇焕连将军,”监察御史道,“之前她平复南方部落之争,乃是一名有真才实干的良将。” “原来是她。”听监察御史說起,御清影回想起确实有這么一场战役,而那场战役也是羽国建国以来少数的打得又快又漂亮的战役。 “不错,還有其他人选嗎?”御清影道。 之后众臣推举了几個人,御清影都不大满意,表情也严厉了几分,于是众臣噤声了。 之后又议了一些事情,宣布退朝。 御清影让老奴准备,打算出宫去见连崇焕一面,确定她是否是堪当大任之人。 本来可传唤连崇焕进宫,但是御清影相信亲自探访方能发现更多真实的事情。 连崇焕官级七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沒有,若是真的良将,那便是惨遭埋沒了。 待到了连家门口,御清影是真的有些许晃神,只因门前杂草丛生,只有用马蹄与脚步践踏出的一條小路,而门更是一面柴扉,在门口就能望见裡面的景象。 裡面是几间平房,老奴推开柴扉,御清影走进去,看见裡面還算整洁,只是廊下悬满了铁剑,看起来很怪异。這裡与其說是京中官员的宅邸,不如說是铁匠的家。 御清影是微服私访,沒有仪仗,因此连崇焕并未察觉,待他听到声响走出门,就见一個气质高贵、不可逼视的年轻女子负手立在院中。 這一对视,明明对方沒有說话,连崇焕心中却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只感觉她的眼神冷淬明亮,耀眼夺目,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连将军,這是陛下。”老奴特意說道。 连崇焕惊得懵了一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着实好笑,他随即俯下身去,结结实实对御清影行了一礼。 “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 “平身。”御清影道,“朕今日過来,是为了考察连将军的人品,只是也要问過连将军本人的意愿,是否愿意挂帅上阵,为朕驱散边境恶敌? 她明說了来意,连崇焕却满心的不确信,迟疑的道:“陛下应知臣是男儿?……” 很多人对于他的性别产生過误会,因为自然而然的以为当将领的都是女子,而当她们知道后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变成那种怪异又有些轻视的眼神。 他穿着常服看起来也有些男生女相,他想陛下或许是误会他的性别了。 “知道,有什么問題嗎?”御清影理所当然的看着连崇焕,她眼睛又不瞎,连崇焕身材颀长挺拔,猿臂蜂腰,只是胸前平坦,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又怎么会误以为是女子。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男将军,不就是古代的秦良玉嗎?這只会增加御清影对他的敬重,并不会成为他的缺点。 被她反问,连崇焕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既然陛下說沒有問題,那就当做沒有問題好了…… “臣愿意披甲上阵,只是元帅之位未免重大,应当有更好的人选。” “朕只问你有沒有信心能够担当大帅?”御清影有些提高了声音說,她微皱眉看着连崇焕,从来她都只见過不自量力的人,却很少见到像這种自愿屈居的人,他是不是傻? 被她盯视着,连崇焕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迫使他逼问自己的内心,是否想当元帅。 不想当元帅的将士不是好将士,实际上這是他一生的梦想,但是他深知作为男性,想要成为元帅是很困难的,要一步一步来才行。 现在一個极大的诱惑摆在面前,陛下只问他,有沒有信心,却沒說一定要应允他元帅之位。 连崇焕是個从不妄想之人,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野心,他略一思索,道:“臣有信心。” “那就你了。”御清影爽快的道,“朕任命你为征北大将军,负责平复北地之乱,這個任务十分艰巨,但朕仍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连崇焕难掩满脸震惊,陛下這是……就這样委他以重任了嗎? 君无戏言,她应当不是在說假话。 她說的郑重,连崇焕便又俯下身去,将心中的感激与尊敬深埋心底,单膝跪地行礼:“臣得令。” 他现在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受到天子擢升,从七品小将到征北大将军,這种事……真是做梦也不敢想。 陛下還說要考察他的人品,也沒见她考察…… 其实连崇焕不知道的是,当御清影看到廊下铁剑全部都产生裂痕的时候,就知道他堪当大任了。 可以想象那是因为他勤奋练剑,才会导致那么多铁剑出现裂痕。 “你会武功?陪朕练练。”御清影看院中颇为广阔,颇有兴致的提议道。 从太女的记忆中,御清影便已知道這個世界有轻功、内功等诸多内家功法,她以前练的擒拿术等顶多算是外家功法,在這個世界必须学会内家功法,才算真正的习武之人。 只是,她身体沒有调养好,骤然练习内家功法,只怕伤身,所以她才一直沒有练习。 连崇焕根本不知道她想了這么多,只知道陛下是真龙天子,那身体是何等尊贵,而且听闻她抱恙在身,竟然提出和他切磋? “陛下……使不得。”憋了半晌,连崇焕认真的对御清影道。 御清影一听就火了,从出生到现在還沒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情,更加沒人敢对她說“使不得”,這個连崇焕看起来一副忠骨耿耿的样子,胆子却不小。 “使得使不得,是朕說了算,朕让你陪练,你照做就是了。”御清影的目光看起来颇为凶恶,看得连崇焕心裡一沉。 只不過,他面瘫惯了,情绪很难显示在脸上,于是御清影眼裡,他只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過倒是听话的来到御清影面前,摆出了架势。 “臣领命,那就点到为止。” 连崇焕心想伴君如伴虎那句话是不错的,他生怕伤着了陛下,因此這样說,殊不知听到御清影耳裡,這话简直是瞧不起她。 御清影心道,這小子胆子果真不小,她還不信,她暗夜帝王会打不過一個弱男子——這话沒毛病。 不過御清影并沒有生出轻视之心,对对手她向来都是给予最大尊重的。 两人在院中交起手来,御清影很快感受到有内力之人和她的不一样,连崇焕显得很沉着,实力就像暗夜之中的大海,在夜幕之下毫不彰显,却完全不知道有多么深奥。 不過,仗着实战经验多、精通十八般武艺,御清影也沒有处于下风。 只是,每当她使出狠手,连崇焕都能巧妙的卸了开去,仿佛完全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御清影心想,這是因为速度上的差距嗎?虽然她向来以速度闻名于世,可是在這裡,沒有内息的支撑,连速度也不如别人。 渐渐的,御清影就发现,连崇焕似乎保存了一些实力,鲜少主动攻击她,被人谦让還打不過别人,這对御清影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她遂决定要使出杀手锏。 這已经完全不是点到为止的范畴了,御清影知道命中后连崇焕可能会死,不過她并沒有手软。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连崇焕沒有见過這样的身法,一瞬也被迷了眼,就在這时,两指从虚空中蓦的袭来,冲着他天灵盖直直打去。 连崇焕怔了一下,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很快,他一把握住了御清影的手腕,并且察觉到這一指的威力与杀气,身体本能的就想反击。 ——他差点反击了。 真的差点,不過当时,他在混乱之中看到了御清影的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墨黑无光,带着浓重的杀气,仿佛毁天灭地一般。 被這一眼所包含的威慑所折服,他终是收住了杀招,倒退一步,低头道:“陛下,是臣输了。” 输?连杀招都被他拦住,跟她說输了?御清影觉得很不甘心,不服气,不過她也知道,现在的她不是连崇焕的对手。 “总有一天,朕会与你再次切磋,那时你小心吧。” 這强横的话语颇有些孩子气,连崇焕心想陛下如此的不服输,不会因此厌恶他吧,面上還是面无表情的:“陛下本领高强,臣承让了。” 连崇焕說的是真心话,毕竟听說陛下身体孱弱、不学无术,可是经過切磋,他就知道陛下的底子打得很好,如果不是身怀内力,也许他并不是陛下的对手。 “……”御清影第一次感觉夸人的话语是這么的打脸,冷哼一声,离开了连府。 她不知道,连崇焕只是想說句软话让她开心而已。 目送她离开的身影,连崇焕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面瘫和嘴笨有多么让人绝望。 陛下对他這么好,她却惹陛下生气,像他這样的家伙,也许根本不适合在官场打拼? ——————— 面瘫将军他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就写了好长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