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宣示主权?
就這样,执法官押着谢尔曼家族的一百来号人,排排站,浩浩荡荡地往城区走。
在丽贝卡的要求下,迈洛和她各骑一马同行在队伍最前端。
“你是怕我還拉着你坐一匹马嗎?”丽贝卡瞥了迈洛一眼。
“啊是有点失望啦。”迈洛耸耸肩。
“嗯?”
“我是說,你的马可能有点失望。”迈洛瞎扯了一句。
“算了,說正经事。”丽贝卡摇摇头,正经道:
“除了你们家之外的其他人我都遣散了,刚刚就在山坡下边站那么一小会儿,不止十個人跑過来求我放他们离开。”
“因为他们不想被谢尔曼家族盯上是吧。”
迈洛对此早有预料。
原本丽贝卡对他說過,她是想把所有人都带回执法所的。
纵使谢尔曼家族有天大的背景,但毕竟国家的這個时代是以法治理的,有那么多民众作证的情况下,谢尔曼家族也翻不了天,执法所甚至可以拿到足够的证词向法庭起诉希裡安。
但是很显然,丽贝卡低估了谢尔曼家族给予這些底层民众的压力。
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過日子,他们谁都惹不起,更何况是谢尔曼家族這种庞然怪物,大家都想過安稳日子,执法官也不可能天天守着他们,只要谢尔曼家族一心想要报复,总有他们遭殃的一天。
這是非常现实的問題。
丽贝卡虽然看不過去,但是她也完全能够理解,她沒有资格强迫這些人和贵族阶层对着干。
事实上类似今天這样的事情,這個国度裡可能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
只不過其他被欺凌的底层人不像迈洛這样能够一次性搬空整座执法所的人出来救场,更多的,可能就真的被贵族肆意蹂躏踩踏了。
试想一下,沒有迈洛与丽贝卡的這层关系,艾玛会怎么样……
一想到這裡,迈洛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几分。
……
“那你干脆让我們也回家得了。”迈洛叹了口气。
“不行,跟我回执法所才是最安全的。”丽贝卡摇头,语气非常笃定:“你下手太狠了,他们家小儿子被你一刀切掉了命根子,肯定会加以报复,就這么让你们回家,我不放心。”
“說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一刀是我姐姐下的手。”
迈洛說话间,脑海中回闪過艾玛对希裡安下刀的画面,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意。
“就是刚才那個长得很好看的女孩?”丽贝卡回過头看了一眼后方队伍中艾玛的影子。
“对啊。”迈洛点点头。
“可以。”丽贝卡說了一句迈洛不是很理解的话。
這個“可以”不知道是在评价颜值還是在评价那一刀。
“放心吧,你帮我那么多忙,這次就交给我了,我会把事情处理妥善的。”丽贝卡淡淡回应。
但迈洛還是从她紧绷的眉头上看到了压力的存在。
“有那么麻烦么?”
“贵族是這個国家裡面最难搞的一個群体。”丽贝卡冷哼了一声:“即使是执法官,在沒有获得绝对许可之前,都不能对贵族群体执行任何武装行动,而所谓的许可,還得看目标贵族对应的爵位高度,只有比之更高级别的机构有权力对他们进行执法彻查。”
“說白了就還是大鱼吃小鱼呗。”迈洛摇摇头。
這個世界的执法体系目前的结构在迈洛看来還是非常原始和简陋的,沒有足够的权力作为支撑,执法官在面对那些扎根了几百年的贵族阶层的时候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這并不是谁的错,只能說是时代更迭中必然存在的一個過渡期。
只要這些贵族阶层的存在对這個国家還有一定的影响力,像今天這样的事情就会不停地重复上演。
即使是权力顶峰上的人也无法扭转,這是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的,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
“那你今晚的行动岂不是违规了?”迈洛看了丽贝卡一眼。
“沒有明文规定不能对贵族下手,只要有绝对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存在违法行为,自然就会有人为我們撑腰,看不惯贵族阶层的人還是很多的。”丽贝卡语气中充满戾气。
“我明白了。”
迈洛心裡并不好受。
整個事件的起因,根本就不是他或者艾玛的错。
仅仅是因为艾玛碰巧被希裡安那混蛋看见了而已,纯粹就是這小子精虫上脑,才有了后续這一连串的事情。
艾玛长得好看,就一定得被希裡安亵玩?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可到头来,压力最大的反而還是作为受害者的一方,扯jb蛋呢這是。
這样的不公对绝大多数人底层人而言只能逆来顺受,根本不敢吭声。
沒有权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
今夜的执法所相当热闹。
审讯室直接被填满,许多科室干脆拿来当监禁室使用,实在沒地方关的,排排蹲在执法所大院裡,由执法官看守着。
迈洛一家人则是安置在丽贝卡的办公室内。
這裡是城南执法所,管辖范围覆盖南部45個教区,日常在岗的最高级别人员就是执法官长丽贝卡,像尼禄那样的执法督查的岗位是不会设立在执法所這种地方的。
丽贝卡办公室内一切从简,突出一個性冷淡风格。
但总归還是有一些小细节可以凸显出這间办公室是一名女性在使用的,比如办公桌上倒扣着的一個很可爱的小铃铛,通常来說這种小玩意儿都是挂在小猫小狗的脖子上的。
此时丽贝卡忙于审讯,不仅仅是审讯室,几乎每一间科室裡都会时不时传出砸桌子和打人的声音,整條通道都是這样。
而办公室裡,康站在窗边抽闷烟。
小芬恩在办公桌下方钻来钻去,手裡头抓着烤点,边吃边玩。
另一侧,在艾玛的命令下,迈洛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手被艾玛拉着放在她膝盖上,艾玛正用棉签和酒精仔细地清理着迈洛手上的伤。
“痛嗎?”
艾玛沒有抬头,她的动作很轻。
迈洛看不到她的脸蛋,但大概能够脑补出她认真的表情。
“有点凉。”迈洛嘀咕了一声。
“嗯?”艾玛疑惑地抬起头。
老实說,认识好几年了,迈洛从来沒在這位名义上的姐姐脸上看到這种关切的眼神,某一瞬间迈洛忽然感觉,温柔起来的艾玛简直杀伤力爆表。
她本来就浑身散发着冰冷病态的柔弱感,经此大难之后,眼角還残留有哭過的红斑,那微微蹙眉抬起头的样子,哇……
“我是說你手很凉。”
迈洛咧咧嘴。心想着,啊你這不是人设崩塌了嘛,一下子变得這么温柔不对劲嗷。
虽然心裡的小九九很活跃,但表面上迈洛還是不露声色的,艾玛帮他清理完伤口并上好药之后,起身坐到迈洛的左侧,帮他处理另一只手的伤,迈洛全程都无比配合。
艾玛的动作十分轻柔,以至于迈洛都忘记了不久之前這双纤细白皙的手才刚刚切掉某人的只因。
“我知道。”艾玛小声应道。
她的手真的很冰凉,或许是常年患病的原因,她的体质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断地被削弱,手脚冰凉已经是常态了。
此时,蹦蹦跳跳的小芬恩给迈洛递了一块烤点。
艾玛沉默着帮迈洛清理伤口,一会之后又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不应该动那一刀?”
艾玛是全家最聪明的人,她当然看得出来执法官们的顾虑,更加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家人要待在执法所裡。
那一刀的确发泄了心裡的怒火和屈辱,但发泄完冷静過来之后,艾玛也开始觉得,自己那冒进的举动估计要连累全家了。
“为什么不应该?太应该了。”
迈洛的语气十分笃定。
“那一刀下得很好,割以永治,永绝后患了。”
他能够感觉到艾玛语气中的自责。
但迈洛从来都不认为這裡头有半点是艾玛的错,所以她的自责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你沒做错,我們都沒做错,只是输了而已,输在阶级和权力上,仅此而已。”迈洛揉了揉艾玛的脑袋。
艾玛歪過脑袋避开,重新把他的手拉回去:“你别动,药還沒上好。”
迈洛多少能够感觉到艾玛的低落情绪。
但他也沒办法再說什么开导的话了,毕竟实情就是這样,按照丽贝卡意思,谢尔曼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局势是山雨欲来之前的满楼风,就不知道谢尔曼会以怎样的手段作为报复了。
看着艾玛失魂落魄的样子,迈洛只能使出惯用的逗人手段:
他把小芬恩交给自己的那块烤点悬到艾玛面前:“来,张嘴。”
果然,就像往常一样,艾玛條件反射一样的摆出一张沒好气的冰冷臭脸。
迈洛嘿嘿一笑缓缓收回手。
他知道艾玛从来不吃自己递過去的东西。
……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丽贝卡手裡头拎着一根带血的棍子回来,随手把棍子架在房门后边。
迈洛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那根被藏起来的棍子,心裡正想着還好上回被她抓起来审讯的时候沒有太嚣张不然指不定得被揍成什么样……
刚想开口调侃一句,忽然感觉有一個什么温润的东西从他指尖轻轻划過……
等迈洛回過头来才发现艾玛神色淡然,嘴裡正嚼着烤点,她沒有看迈洛,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刚刚进门来的丽贝卡。
她在干啥?
?
……
办公室裡,两女的目光触碰,隐约有些许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迈洛眉头一挑。
咋滴,她這是在宣示主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