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走一步看一步
“明白。”顧煜應了一聲，目光卻不自覺地在盧婉婉身上停留。
這位貼身伺候皇后的宮女，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氣質。
趙巧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輕聲問道：“看什麼呢？”她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促狹。
“哪有。”顧煜收回目光，轉身笑道，“就是覺得你跑起來像只兔子，輕巧得很。”
趙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故意蹦跳了幾下：
“這樣？”裙襬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像是春風中的柳絮。
兩人打趣間，顧煜心裏卻在盤算着接下來的事。
金部人手明顯不夠，這些繁雜的賬目需要更多人手來處理。
得去西宮找大公主借調幾個賬房纔行。
可走到半路，他卻鬼使神差地改道向長春宮。
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中迴響，彷彿也帶着幾分猶豫。
蕭寒冰正在練武，劍光如水，在院中流轉。
兩個丫鬟在旁相陪，時不時遞上手巾。
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映着陽光竟有幾分晶瑩剔透的美感。
顧煜站在一旁，看得入神。
劍法中蘊含的力量與美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來洗澡。”練完武的蕭寒冰收劍，隨口招呼道。
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臉上泛着運動後的紅暈。
柳雯、翠歡熟練地拉着顧煜進了浴池。
溫熱的水汽氤氳，幾個美人環繞的場面，顧煜已是習以爲常。
可每次想起當初的驚慌失措，還是忍不住莞爾。
水汽中，柳雯輕聲問道：“大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金部的事情比想象中複雜。”顧煜閉着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流緩解着疲憊，
“得找大公主借幾個賬房。”
“那您待會兒可得當心些。”翠歡提醒道，
“大公主那邊，可不是好相與的。”
洗漱完畢，顧煜整理好衣冠，這才動身去了西宮。
春日的陽光透過迴廊的雕花窗櫺，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奴才見過殿下。”顧煜躬身行禮。
蕭寒華放下手中的書卷，目光如水般淡然：“說吧，什麼事？”
“金部人手不足，想從大公主這邊借調幾個賬房。”
顧煜直言不諱，“還請大公主成全。”
“可以。”蕭寒華點頭，語氣平淡得讓人捉摸不透，“明日讓他們去報到便是。”
顧煜告退後，柳心從屏風後走出，眉頭緊鎖：“公主，這些可都是要害位置...”
“無妨。”蕭寒華擺手，目光望向窗外的楊柳，
“母皇已經派了盧婉婉過去，金部早就不是我們能染指的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無奈，卻又透着幾分釋然。
次日，賬房們便到了金部。
顧煜將他們分派到各個部門，開始推行復式記賬法。
這套源自西域的記賬方法，能讓賬目更加清晰明瞭。
可他的心思，卻已經轉到了即將與鳳閣的談判上。
那些商路上的利益糾葛，遠比賬本上的數字要複雜得多。
長春宮的作坊還在建造，一羣太監正在忙碌地搬運材料。
蕭寒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眼中滿是疑惑。
她不明白，爲什麼顧煜要在這個時候建造作坊。
“這些工匠都是從哪裏找來的？”她問道。
“各處都有。”顧煜笑道，
“有的是從民間請來的手藝人，有的是從宮裏調來的工匠。”
蕭寒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落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上：“你就這麼有把握？”
“沒有把握也得試試。”顧煜望着遠處的天際，“總不能坐以待斃。”
作坊的建造還在繼續，工匠們的叮叮噹噹聲不絕於耳。
春風拂過，帶來遠處的花香，也帶來了即將到來的變數。
顧煜站在高處，俯視着這片正在改變的天地。
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條未知的路上，每一步都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但此時此刻，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當初在宮中醒來時那樣，摸索着，試探着，在這錯綜複雜的宮廷中尋找自己的立足之地。
顧煜站在工坊前，看着眼前正在建造的場景，微風拂過他的衣袖。
工匠們正在忙碌地搬運木材，敲打着地基，整個工地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這裏很快就能建成一座規模可觀的釀酒作坊了。”
蕭寒冰緩步走來，她今日穿着一襲淡青色長裙，襯得整個人愈發清麗脫俗。
顧煜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工地上忙碌的身影：
“釀酒不僅需要好的原料，更需要精湛的工藝。這些工匠都是從各地精挑細選來的。”
“鳳閣雖不及九州盟，但也算一方勢力。”蕭寒冰輕聲說道，眉頭微蹙，
“只是他們的貨物品質確實差了些，這些年在北魏的名聲並不太好。”
工地上傳來一陣嘈雜聲，幾個工人正在搬運一根巨大的橫樑。
顧煜看着他們小心翼翼的動作，思緒卻已經飄到了別處。
“正因如此，纔有我們的機會。”他轉過身，目光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給他們最好的貨源，便能讓鳳閣在北魏重新立足。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蕭寒冰忍不住笑道：
“你這人當真古怪，似乎什麼都會。不僅精通朝政，連這釀酒之道也如此了得。”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顧煜望着那些光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不，有太多事情我都做不到。比如......”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無妨，看得見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蕭寒冰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你現在身份不同，這院子確實太小了。我已經讓人收拾了隔壁的宮殿給你。”
新居就在蕭寒冰寢宮旁邊，院落寬敞，比之前的住處大了許多。
庭院中種着幾株桂花樹，清香四溢。
假山流水，亭臺樓閣，處處彰顯着主人的品味。
“多謝公主。”顧煜微微躬身。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蕭寒冰擺了擺手，“這些日子，你爲北魏做了太多。”
正說話間，一個侍女快步走來：“稟報公主，陳大人，鳳閣的人到了。”
“請他們到書房等候。”顧煜整了整衣冠，向蕭寒冰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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