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八章
见韩欣露出疑问的表情,夏玟似乎感到非常高兴。
“這是调动禁军左护都军的虎符。”
韩欣听了不由一惊,禁军右护都军即是车俊统领的禁军南营现已投了庆王全军转向南方,而左护都军不是在讨伐庆王的途中全军覆灭了嗎?這個夏玟现在拿出一支已经完蛋的部队的虎符是什么意思?
“世人皆以为左护都军已经在南洛全军覆灭,上至统领下至走卒皆死于车俊之手。不得如此,才得以让我骗過夏邝這头老狐狸。”
説到這夏玟掩饰不了心中的得意,不過韩欣发现似乎此时的夏玟竟比以前多了一分不一样的光彩。韩欣似乎更喜歡這样微微有些自得的夏玟而不是记忆中那個深沉忧郁的男子,此时的他散发着让人忘记其過往罪恶的光彩。
“左护都军的副统领于中早先曾是车俊的旧部,因为這他差点被夏邝给宰了,是我救了他,不過夏邝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讨伐开始的时候,北营统领有意让他送死,让他带了两万人做先锋,整個大夏谁不知道车俊是军中冲阵第一,做了先锋基本上是有死无生,所以我秘密加封于中为一品带刀侍禁加统领衔,让他将讨伐军的情报传递给车俊并且付上一個杀尽俘虏的條件,北营统领本就是個庸才,一开打就已经被车俊占了先机,车俊绕過于中的先锋抢先攻击了讨伐军的中军,讨伐军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大败。再加上车俊一向忠直,事后果然如约杀尽了俘虏,而于中的两万先锋军则顺利退回,现在隐藏在了新都的南面,這道虎符正是于中秘密返還于我的,现今新都禁军悉数覆灭,城卫军一部分被吴充带往金州剩下的也被夏邝进行了大清洗几乎形不成什么战斗力,夏邝急于想吞并西南的部落酋长以获得对抗西北军的马匹大军早已开拔去了南娑,在新都他只留了重新编制的虎卫军一個营,于中只要一看见這道虎符那两万大军顷刻间便能杀上新都城头。”
也许是太過激动,牵动了伤口,一顿皱眉,带着几声咳嗽,韩欣见他這样特意喂了他一碗水,那知夏玟喝完以后更加深情款款的望着韩欣,韩欣无奈只好催促他继续以扫除那股窘迫。
“为了保险,我還特意微服各州解除了瓜林海三州州候的兵权,可惜……”又是一阵咳嗽,也许是挫败的感觉太過强烈,亦或是兴奋即将過去,夏玟越发的体现出一個重伤者的应有的姿态来。
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北营的讨伐军全都被杀了但难保不会有漏網之鱼或者逃兵,更何况于中的部队不多不少也有两万人之众,即便隐藏的再好時間长了也难免不会出现漏洞,再加上强制解除兵权這么明显的举动,自然会遭至夏邝的怀疑,会被刺杀也就不再奇怪了。想到這韩欣不由的为他感到些许可惜,可惜這個夏玟注定得一直孤独一個人,以前是,以后……大概也是吧……
稍稍活动了一下,确定药效已经完全過去,计算下時間,距离天亮大约還有二至三個小时,乘這段時間混到周围的村子逃過那個丞司的追兵应该不成問題。
“你要走了!”也许是韩欣表现的太過明显,還未行动便被夏玟拽住手臂。
我当然要走,难道留在這陪你玩同性恋嘛!多説无用,韩欣一下挣脱了开来冲出了芦苇棚,可還未享受到脱出升天的快感便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制服,韩欣還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便被人在后心一点,全身一阵酥麻瘫软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动都不能动,难道這就是被点穴的效果。
出手制服韩欣的人单膝跪立在芦苇棚前恭敬的道:“皇上,权知东海守备已经领军在临江接应,我們的人也已经控制了渡口。”
“丞司的追兵呢?”
“已经被我們解决了。”
略显孱弱的夏玟被一人从芦苇棚裡扶了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韩欣。
“皇上你的伤……”
挥手制止了属下的进言,眼睛对着地上的韩欣道:“先把她捆起来!”
夏玟的手下肯定早就来了——這群大夏密探,玉座前的忠狗,永远只忠诚于大夏当朝皇帝的秘密组织,只不過为什么夏玟仍然要费那么长時間和自己説话呢?
韩欣的手被反剪至身后,绳子从腰部绕了两圈然后穿過腋下,竟是個循环结,除非会分骨错位否则是根本沒有办法挣脱的。被他们翻来弄去的,终于看清了這群大内密探的样子——统一色的青绿罩子,戴着扇帽大把大半個脸都遮掩掉了,下面都套着便于行动的紧身长靴,只见這群人的首领正向夏玟説着什么,不過被夏玟不耐烦的挥手制止了,隐约听见還抓到個人什么的……不過随着韩欣被人抬着离得越来越远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见夏玟好似很烦躁的样子,這個时候向他説别的不是找骂嘛!果然那個家伙不得不跪了下来,被挡住了,不知道那家伙最后会怎么样,不過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吧!毕竟他们還沒完全脱离危险,多一個能信任的属下总是好的,夏玟也不是那种会自绝生路的傻瓜吧!
最后韩欣抬上了一艘走舸并且在韩欣還未来得及提出抗议之前扔进了一個漆黑的船舱。
混蛋,這次又不知道要被带到那去,這些個天自己好像一点自主权都沒有的样子,总被人绑架来绑架去的,自己好像被夏朝荷的冤魂付身了一样,一直为了這個名字而奔波。等等,从上面摔下来好像很高的样子……屁股下面好像很软。
“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从上面下来!”
“這裡這么暗,你怎么知道我是男是……糟!?”韩欣一开口就后悔了,這样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嘛!
“香味!”
“?”
“你身上有香味。”
還沒来得及反应,韩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整個一個颠倒,船舱裡非常暗,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韩欣又被反绑,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上下左右,轻而易举的被人占据了主动。
船舱并不是很大,但容纳两人其实是绰绰有余的,但韩欣此时只感觉到空间正急剧的压缩,那個家伙好像正压過来。
“你想干……”韩欣沒能把后面的话讲完,因为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能在各自的脸上感觉到温热的喷吐。
“真的很香!……你先别叫……别咬……松开,松开。”
他也害怕被发现,不是夏玟的手下?韩欣心裡疑惑可也沒有松口。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我帮你松绑你松先松口行不行?”
“好。”韩欣想都沒想立刻同意,再次后悔。
“嘿嘿!上当了吧……等等!别叫别叫……我开玩笑的!啊~~”
……
一被解开绳索,韩欣便极力的远离。幸好這裡很暗,他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样,否则难保不会出现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蠢事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這。”
“在下刚好和辰国将军同名,至于为何在此那就有些説来话长了!”
辰国将军?一個名字浮现在韩欣的心头。
“沈洛飞!?”
“哦!你知道!”
韩欣惊觉,暗骂自己太不当心,普通人那知道辰国将军的名字,不過既然這個人能够被马都不会骑的夏朝荷记在心裡,那多半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心裡的警惕又多了一分。
“辰国的将军跑到夏国皇帝的座船上有何贵干那?”
“啊哈!姑娘説笑了,只是辰国的将军大人恰巧和我同(拉长音)名罢了,呵呵!”
真不知道是同名還是通名,虽然很暗但韩欣总怀疑自己好像被他盯着一样,稍稍的挪动了一点,感觉稍褪。
“那么,你为什么被抓呢?”
“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知夏朝皇帝。”
“你刚刚不是説,説来话长嘛?”
“很重要的事当然是説来话长嘛!”
“……”
“……”
水波荡漾,慢慢敲打着船体,却好像敲打着韩欣的心门,实在耐不住沉默,韩欣正想开口却不想,对方竟先问了。
“敢问姑娘,這船上此刻真坐着夏国皇帝?”
坐着!恐怕现在那一针的效果過了他现在正躺着呢!居然把自己和這陌生人关在一起。韩欣恨恨的想。
“对,這船上的确‘睡’着那個皇帝。”
“睡?”
“是啊!他受了重伤,如果不出意外,估计马上就要挂了。”
“挂?”
“就是死的意思。”
“大夏皇帝快死了!?”惊诧多過疑问。
韩欣奇怪,這個家伙好像对夏玟的生死非常关心,可他也是被抓来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皇帝讲?”
“你先告诉我锐帝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瓜州候丞司叛乱,被刺了两刀而已。”
“……”
韩欣説完,满以为对方会回答她的問題可那知道只等来一阵沉默。
“我回答了你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呢!”
“妇人莫沾国事。”説得功德圆满。
冷冷的一句话,韩欣简直气得不行,调用脑子裡有关辰国的所有情报,讽刺道:“辰夏两国历来交战皆属伯仲之间,大夏有北患而辰国有难关,大夏占据寒武关,进可直逼琅邪(辰国国都),退有洛河输送补给,所以即便辰**势强于大夏,寒武关外诸省土地也很难归辰国所有,因为辰国即使占领了那裡也不可能一直用大军驻守,辰国大将大多头疼的只此一事罢了,不過据我了解如今辰国内部是后族掌权,兵势衰败,要真打起来還不如我們大夏,所以稍微有头脑的大抵是不愿意开战的,你来找皇帝大多是指望那一纸和约罢!
“哦!”显然有所打动,這一個字便透露出惊讶和赞赏。
“不過照我看来,那些将领考虑這些完全是多余。”
“愿闻其详。”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又似乎完全不为所动,韩欣无从分辨。
“不過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身份,那样我才知道那些该説,那些不该説。”
咦!似乎不是一般的女子。反正总是要和大夏的皇帝谈的,也不怕她是個刺探。
“在下沈洛飞。”
“哦!可是那個沈洛飞?”韩欣故意阴阳怪气的问。
“正是那個沈洛飞。”沈洛飞只好妥协似得又重复了一遍。
説完似有默契的相约一笑,原本的戒备在這一笑中消失无踪。
“這下姑娘可以説那些……那些将领为何多余了吧?”沈洛飞説的略有些犹豫,毕竟他也是那些将军中的一员,要他在一“素为蒙面”的女子面前低头也着实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你的,你不想知道我的嗎?”
明显一愣,夏朝竟有這样的女子,行事语气一副男儿做派,莫不是口音不对他几乎怀疑她是不是出生海岛,听闻只有西洋外海的女子才会如此外放潇洒。
“算了,想你也不会想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为什么你们辰国的那些将军多余。”韩欣故意顿了顿挑衅似的向前望了望,方才惊觉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继续説道:“在我看来,使你们辰国望墙兴叹的寒武关,一夕可破也。”
“一夕可破?此话当真?”
“告诉你可以,不過你得答应我一個條件。”听出沈洛飞言语中的焦急,韩欣乘机提出條件。
“什么條件?”
“带我逃出去。”
“……”沉思過后,沈洛飞终于答应在临江渡口帮助韩欣逃脱。
不過韩欣的计划终究沒能那么快达成,距离临江一半的时候,夏玟的座船便遇上了追兵。
撞击来的很突然,但船上的骚乱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会儿,想来那些大内密谍只是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不過韩欣却清楚的从流经舱壁的水流声听出,船已经不再移动了。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人难以睁开双眼,直到韩欣适应时已经被人拖到了甲板,船体有些倾斜,看来是搁浅了,在這艘船的不远处還有另一艘正在缓缓的沉默,想来是丞司的追兵自知阻挡不過這些大内密探,用船撞击的结果,为防止夏玟利用他们的船竟连他们的船也一并凿沉了。
河中间或飘着几具尸体,想来是跳水逃命不及被他们击杀的。
想看看沈洛飞的反应,却沒想到入眼竟是一脸的呆滞,過了好一会儿那沈洛飞才对上韩欣的目光,方惊觉自己失态,将视线移开,把韩欣气得直翻白眼。
就在此时韩欣看见,夏玟正被人抬着送下船去,可周围的那些大内密谍却丝毫沒有要动的意思,如果夏玟沒有特意嘱咐便失去意识,那么按照大夏密谍一贯的行事准则以及现在他们所处的情况,自己和沈洛飞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累赘不得已的灭口。
正思索,只见夏玟已经被抬上了岸边,而亦有密探以手势呼应,难道真得要灭口?此时沈洛飞也已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瞬息之间,目光交汇,达成共识。
套在身上装样子的绳索再不能束缚自己却成了很好的阻碍工具,韩欣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人的小腹,借着反作用力乘势躲到了沈洛飞的身后,而沈洛飞也真不负将军之名,顷刻之间已经解决掉两個。
虽然打斗惊险,但韩欣還是免不了要观察一下這個自称辰国将军沈洛飞的男子,只见他身材魁梧,剑眉入鬓,星目生辉,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説不出来的洒脱,不由得让人以为即便他不是将军也是豪杰。
一瞬间三名密探成员被打落下水,哪怕是大夏密探也免不了行动一滞,不過他们毕竟训练有素,沒有逼进缠斗,只是稍微扩大了包围圈,让二人不至于逃脱,充其量不過是让韩欣跟着沈洛飞多在船上散了两步而已,对于這样的无论怎样都不与你搏斗只是不远不近的盯着你,即便沈洛飞再勇猛也显得力不从心了。不多时更多的密探成员赶到,包围圈更加稳固,尤其让韩欣心寒的是有四個家伙竟抬出了两把重型弩箭,被這种东西对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住手!”密探首领的一声暴喝,及时的制止了弩箭的发射。
“殿下!皇上刚刚只是命我等为殿下松绑,放殿下离开此地并无他意。”
韩欣惊讶的朝夏玟所在的方向看去。他要放了我?为什么?
那密探首领好似看出了韩欣的疑惑,他对夏玟极其忠心,忍不住解释道:“我們的行踪已被发现,船又搁浅,从此处至临江皆属瓜州境内,从陆路前往丞司必然已经在前路布下重重罗網,皇上是不想殿下深陷险地。”
韩欣听完,内心的某一点好似被触动,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皇兄的时日不多了,就让我陪他到最后罢!”説完放觉后悔,不過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周围的密探们一個個都泪眼摩挲,韩欣這才从记忆深处知道,這些一生只忠于一人的密探死士待效忠之人死后多半是要随之而去的。
“殿下乃天神巫女,這么説来多半是不会错的了,只求殿下能尽量免去皇上的苦难!”密探首领的声音中听不出和以前有何不同,但从他的语气中,韩欣知道,他!也许是最不平静的一個。
现下再无别的選擇,于是韩欣点了点头。
下了船,才发现竟是太监齐安一直在夏玟旁边照顾,而夏玟的确已经奄奄一息。
“我怎么了?”夏玟问。
“你中毒了,下面的那一刀。”
夏玟下意识的想用手摸一下腹部的伤口,却发现此时的他竟连抬手的力量都已经沒有了。
“我還能活多久?”
“我给你吃過军队的解毒药,不過似乎它对古代的毒药沒什么效果。”韩欣耸了耸肩,照实回答道。
夏玟想笑,但身体的状况已经不容许他作出如此难度的事情了,咳了好一会儿才又对韩欣説道:“你知道嘛,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韩欣别着头,心想当然不一样,自己可沒那個该死的夏朝荷那么可恶。
“我好像比较喜歡,现在的你!”
韩欣听完這句不由的心裡砰砰直跳,该死這是什么感觉,脸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实在无法和夏玟对视一眼。
密探们找的马车還算安稳,但韩欣的心却泛着无限颠簸,自己难道真得变成了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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