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那饼干她记得是她男人知道孩子要過来,特意提前去外面买回来的。這会儿她儿子還沒吃上,催丽华当姑姑的,一個大人竟是先啃上了,啃的好像一只饿死鬼。
贺兰心裡不高兴,脸色暗了一下,却什么都沒說。
催项天在给他们倒水,招手让儿子過去他那裡,随手从催丽华抱着的盒子裡拿了两個饼干给儿子,一边问贺兰,“你们怎么晚了一天?”
贺兰挪回落在那盒曲奇饼干上的视线,抿了抿干燥的唇,坐過去,用手扇风,又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两大口,這才說话。
“這天太热了,我們赶路赶的人不舒服就在蓉城下了火车,找了個招待所住了一晚上。”
其实是她那個小姑子喊着又热又累要求去住宿,可贺兰不好当着催项天的面儿這样說,她男人跟家裡两個老人一样,向来是很宠催丽华。
她公婆一儿一女,儿子催项天是個孝顺有本事的,早早在部队挣了军功,這两年還升了旅长,在他们老家那片鼎鼎有名。
女儿催丽华人长得周正,公公婆婆更是看成宝,一口一個乖乖,加上她又读到了高中,村裡的人都說她是個有文化的,更是让小姑子气性高到天上去了。
這次随军,本来是她带上两個孩子過来,临走前婆婆找到她,說她大女儿又呆又木,脸上天生一块巴掌大的黑胎记,去部队裡会给她男人丢脸。
不然就换成催丽华跟她去。
公公婆婆是想着催丽华胆子大,高中学历,听說部队裡還能给军人家属分配工作。
這样的好事,得轮到催丽华头上才对。
贺兰這個当人媳妇的,她心裡再是有不满,但還是答应了。
這十几年,她在催家勤勤恳恳老黄牛般,公婆的话对于她就是圣旨,她生了個脸上天生毁容的女儿,暗地裡被村裡人笑话多年,她在婆家抬不起头,她沒有摇头的权利。
“对了哥,你们大院是不是也有其他军人家属過来啊?”
贺兰這边還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旁边催丽华坐到催项天边上开始问他军区大院這两日有沒有其他家属来。
催项天摸摸儿子的头,想了想,還真有。
“昨天在军区的政务楼,碰到第一团的俞孟良,听人說他把老家的未婚妻带来了。”
催丽华丢开怀裡的饼干盒,嘴裡欢喜着,“原来他叫俞孟良啊,哥,他是什么官,你们熟嗎?”
催项天疑惑,“你问這個干什么?你见過他?”
說完,转头去看妻子贺兰。
要說当时在蓉城招待所,贺兰沒有看清這個小姑子的心思,可后来她听着催丽华一路上念叨那位军人同志八/九来回,贺兰再傻再迟钝也猜到小姑子的心思。
贺兰惊了,那人可是有未婚妻啊,催丽华也见過,她怎么還能去想别家男人。
虽然惊了,可贺兰并不想去告诉她男人這件事,她不想当恶人,在這件事上得罪小姑子。
于是,贺兰单把她们在招待所遇到俞孟良的事情,跟男人說了。
催项天点点头,“原来還有這事。”
“俞孟良是高阳部队第一团的团长,是個厉害的人物,人平时我接触的不多,不過为人正派,他帮你们也不意外。”
旁边,催丽华紧跟着道:“那咱们要谢谢人家呀,他帮了我和嫂子一個大忙,要不然那天晚上我們得流落街头了。”
不知内中实情的催项天又是一個点头,“恩,是要谢谢。”
边上,贺兰默默听着催家兄妹俩商量要去感谢俞孟良的事,抿着嘴一句话沒說,像是個外人。
房间裡,敏敏放下手裡看了一個上午的数学课本,坐起来撑了個懒腰。
看太久的书,敏敏不但屁股坐的有些疼,脖子也是酸到不行,她端了杯水,起身在屋子裡绕圈圈,活动活动。
嘴裡念念有词,還在记背数学公式。
打从决定跟着俞孟良上部队,敏敏便做好了一改往日懒散潇洒的习惯。
俞孟良让她继续上学,那她就好好上,紧跟這個世界的步调,以后争取当一個漂亮富足的知识分子,或者是大富豪有钱富婆也不错。
想当一個漂亮富婆知识分子,那就得先自己开始行动起来,不能光等着俞孟良来教她。
家裡有课本,有不少的教科书,她自己看就是,等到俞孟良回来,還能让他刮目相看,以后也不会一味的把她当孩子宠。
敏敏虽然享受俞孟良的宠溺,但她可不喜歡当他的奶娃娃。
在屋子裡转了几圈,直到那几個公式倒背如流了,敏敏看了眼屋子裡的座钟,哦,已经過了十二点了啊,那该吃饭了。
却不想她打开屋门,抬脚往院子厨房過去,心裡盘算着中午给自己倒腾点什么吃的时,一股青葱炒虾子的菜香味飘了過来。
敏敏止步,鼻子耸动在空气裡嗅了嗅,看了眼前面的厨房。
对,這香味是从自家厨房裡飘出来的沒错。
难道是俞孟良回来了?
心裡一喜,敏敏快步走過去,一进厨房,脸上的笑意便掉了一半,朝着正在灶上挥锅铲的那個小兵喊了句,“刘小光,你在干嘛?”
“报告!”
背后一声喊,刘小光條件反射的撒开锅铲,转身,啪一声又是一個军礼,嘴巴裡還道:“敏敏同志,我在帮你做午饭。”
敏敏扶额,“你什么时候過来的,不是要你去歇着?”她看了一個上午的书,沒出過屋门,都不知道這個勤务兵什么时候钻厨房来了。
刘小光如实汇报,“报告,是团长让我来做饭,团长告诉我晒干的虾子放在橱柜裡,昨天刚买的青葱在厨房架子上放着,团长命令我做青葱炒虾子。”
……
敏敏:好吧,原来是俞孟良交代的,看来她真的是個奶娃娃,他怕她一個人在家会饿死。
“小光同志,過来吃饭。”等到厨房饭菜都好了,敏敏拿着筷子坐在饭桌旁朝刘小光招了招手。
刘小光眼睛看都沒看她,听到她的话,后背一紧,连腰上的围裙都沒脱,跐溜开院门跑走了。
沒有他们团长的许可,给刘小光几個胆子他也不敢留下来吃饭,而且他饭做好了,還要去跟团长打汇报。
他可是很忙的。
之后,敏敏一個人吃了顿味道還可以的午饭,吃完午饭,照例是她的午休時間。
一直到下午的三点多钟,敏敏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中被院子外面一声高過一声的說话声吵醒,她面无表情的在床上坐了会儿,外面的声音還沒停。
被人打断睡意的烦躁和黑脸,都在脸上挂着,敏敏又坐了几分钟,盖在肚子上的小毯子突然一掀开,光着脚黑着脸踩在地上,走過去跪在房间的椅子上,趴在窗子前把上面的窗帘掀开一個角。
两條细长好看的眉毛继而紧紧地蹙成团,望向不請自来,此刻正站在她家院子裡的几個陌生女人。
噢,最前面,手裡提了個什么东西的年轻姑娘好像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见過,敏敏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
外面,不請自来进到别人家院子裡的几個军人家属,還不肯走。
“怎么她還沒出来,俞团长的未婚妻到底什么来路,都来了一天,還不出来叫咱们左近邻居见见。”這是早上晒了一脑门太阳,沒等到敏敏提特产去拜访她的一位军人家属。
她边上另一個嘴巴长得有点歪的妇女跟着說,“哎呦,从乡下来的能有什么来路,乡巴佬一個呗,可比不得咱们城裡人。”
又道:“咱们在這裡站多久了,裡面的人连個门都不开,乡巴佬小家子气一点礼数都不懂,俞团长這么优秀的人咋就被她缠上,你们說說咱部队裡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想跟他,他回了一趟老家昏头了,带過来一個不敢见人的乡下媳妇,他以后得后悔。”
“咳咳。”
站在后面的一位妇人一直沒說话,听到這裡不由得咳嗽起来,给說這话的妇女打眼色。
“哎呦,瞧我這张嘴,丽华啊你别见怪啊,我說的乡巴佬跟你沒关系,你是個好的,今天早上刚到,中午就跟你嫂子带东西上门了,我啊,就喜歡你這种懂礼的好姑娘。”
催丽华早上跟她哥說好要感谢俞孟良,她先跟她嫂子带着东西走了几家,人家一见她都是一顿夸,给催丽华美得。
之后,几個人跟她聊到昨天回来的俞团长和他未婚妻,催丽华不顾贺兰的阻止,提上谢礼,跟着几個在這一片名声不大好的婶子嫂嫂,有說有笑的跑俞孟良家来了。
“婶,沒事,我知道你不是在說我。”
催丽华還记得自己這趟干啥来,完了扭头看向关着门的房子,张口就道:“是不是咱们喊门的声音太小了,她在屋子裡听不到。”
她们来了总有半個小时,身上都热出了汗,可前面的屋门一动不动,沒人打开。
边上的人听了,推了推催丽华,“你說的也有道理,估计在裡面睡觉,要不你凑近去,再喊一喊。”
催丽华說她傻吧,她现在一听這個话,她又不傻了,笑着回,“我刚才喊的嗓子都冒烟,婶子,你们喊,你们嗓门可比我一姑娘的粗。”
這几個人可有意思,都想见识见识敏敏,可谁都不敢轻易上去喊,怕万一把在部队裡当值的俞团长喊過来,她们怕得罪人。
正互相推诿着呢,前面的门突然自己开了。
噢不对,是裡面的人终于开门了。
站在院子裡的几個女人同一時間回头往那门口看過去,一個身穿浅绿色长裙,裙摆撒在小腿肚子的窈窕美人出现在她们眼前。
几個女人眼前大亮,直溜溜的视线落在门口的美人身上,从头到脚的看過一圈,她们发现自己在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本来還泛渴的嘴巴裡,竟是不渴了。
仿佛這個绿衣美人带着满片清凉一出现,她们手脚舒畅,完全感受不到院子裡正是暑意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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