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呵呵
李翠桃小声的问坐在身旁的丁大厨,她从小便认识师傅,对他性子也很了解,若林书文這人真的糟糕,她师傅现在已经领着她走人了。
“不怎么样,你看上人家哪儿了?”
丁大厨困惑的看着身旁圆圆润润的小徒弟,想不通她怎么看上了個瘦得跟竹條似的男同志,這两人从体型到性子都相差甚远,這能生活到一块去嗎?
看上他死的早,這话李翠桃可不敢跟丁大厨說。
“师傅,你沒觉得他有些死心眼嗎?我爷說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一口唾沫一口钉,做事情不容易生变。”
李翠桃昨儿夜裡躺在床上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林书文身上的一点臭毛病却会令丁大厨满意的可取之处。
丁大厨怕她和她妈一样,遇上丁长根那样的人。
丁长根看起来老实,可心眼儿却有千儿八百的。他人对李翠桃這個闺女也還成,說不上多好也說不上多坏,什么事情都摊在面儿上和她說,沒用什么歪心思。
李翠桃心裡其实明白的很,要是丁长根真要有心跟她用手段,她爷的工作名额和她住的两间大屋子,她一样可能都保不住。
丁大厨眸光犀利的打量起坐在对面的林书文,似乎在确定李翠桃话的真实性。
“丁师傅,我向主席保证,婚后会对李翠桃同志好的。”
林书文突然站起身,举起右拳,态度认真端正极了。国营饭店的堂厅裡此时坐了不少人吃饭,听他的保证,都望向他们這桌拍着双手叫好和欢呼。
李翠桃哪见過這种阵势,被众人瞧得脸红,低着头往她师傅身后藏。
“小同志,你先坐下。”
丁大厨黑着脸把林书文给拉到板凳上坐着,心裡对林书文的不喜又加了两分,這小子心眼也是不少的。
王立华也趁热打铁的和丁大厨說:“老丁啊,林书文同志他爸其实你也应该认识的,以前你不是在京市大学上班嘛,他爸是京市大学的老师林慕寒。”
以前王立华只听林书媛說他爸是大学老师,到底是哪個大学的老师却是不晓得的。這林慕寒是京市大学的老师也是来的路上她好奇问,林书文和她讲的。
“林慕寒?小同志,你爸是林慕寒?!”
丁大厨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吃惊的盯着林书文问。
“嗯。丁师傅,我父亲是林慕寒,他曾在京市大学任教了十一年,直到他病逝。”
“你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丁大厨拉着林书文的手坐下,叹着气问說。
“六零年二月,快十年了。”
林书文說到他爸,眼眶泪水打转,声音也打着颤。李翠桃见她师傅好似认识林书文他爸,在心裡缓缓松了口气。
“王姨,一会儿麻烦您跟我回家一趟,把给林书文同志做的新衣服拿给他。”
李翠桃挪了挪屁股,凑到王立华的身旁小声說。
“這有啥麻烦的,今儿我可又托翠桃你的福气,吃上白面條和肉了。”
王立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今儿她最开心。吃上了白面條和肉,還有一块钱的红包可拿,好事儿都给她占全了。
李翠桃见王立华的心思都在碗裡的阳春面和桌子上的两個菜上,也跟着她一起低头干饭起来,阳春面可是精细粮,不吃进肚子裡多对不起自己。
再說上了一天的班,她此时是又累又饿的。
李翠桃一碗阳春面下肚,林书文把自己的那碗面推到了李翠桃的面前,李翠桃有些无语的瞪着林书文,“你的自己吃。”
丁大厨把自己的那碗推给了小徒弟,拍了拍她的肩說:“帮师傅的這碗吃了吧。”
“好嘞。”
李翠桃高兴的端起丁大厨的那碗阳春面,眯着眼睛又埋头欢快的吃了起来,丁大厨笑呵呵的和尴尬又脸红的林书文說:“小林同志,翠桃她是觉得你太瘦了,你的面條她哪好意思吃啊。”
“丁师傅,以后我会照顾好李翠桃同志的。”
林书文一脸真诚的保证着。
“翠桃啊,王姨說的沒错吧,林书文同志人不错的。”
王立华吃完面條,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巴,笑呵呵的贴着李翠桃的耳朵說。
李翠桃在心裡‘呵呵’两声,她可不相信林书文嘴裡說的鬼话,她有吃有喝手裡又有钱,需要一個身份无文的人对她好么?
他林书文拿什么对她好?
更何况林书文的心裡头還装着柳红玉呢?拿她当什么了?
“王姨,人家說日久才能见人心,林书文同志人怎么样,现在說太早了点。”
李翠桃也贴着王立华的耳边,轻声說。
王立华尴尬的笑了两声,对林书文的为人她其实心裡也有些打鼓,“你這妮子,要是反悔现在還来得及。”
李翠桃沒接话,继续吃着她的阳春面。
丁大厨和林书文說完话,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回去的路上,李翠桃问丁大厨对林书文的看法,丁大厨回說:“那小子心思深,要不是他爸是林慕寒,說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和那小子结婚的。”
“师傅,为什么他爸是林慕寒,你便同意了?”
李翠桃想不通,为什么她师傅会因为一個死人同意她和林书文结婚?
“林慕寒教出来的儿子,心思再坏也坏不到哪裡去。”
丁大厨笑着回李翠桃。
林慕寒是什么人?为什么丁大厨如此相信這個人,王立华在身旁,李翠桃也不方便多问,和丁大厨告别后,李翠桃领着王立华回了院子。
打开门锁,让王立华先进屋坐着,自己跑去了吴家拿衣服。
“翠桃啊,你爸他又来了。”
陈大妈从屋裡跑出来,小声的和李翠桃說。
“陈姨,我知道了。我先把王立华同志送走,我爸让他坐着等好了。”
李翠桃說完便快步去了吴家,敲了三下屋门,听到吴大妈說:“进来!”掀开门帘走进了屋,吴大妈见是李翠桃,笑着问:“是来取衣服的吧?”
李翠桃点了点头,回說:“红姨,王立华同志在我家屋裡等着呢。”
吴大妈把熨烫好的衣服递给了李翠桃,“赶紧拿去,一会儿红姨還想和你說說话呢。”
“好嘞,那红姨我先回去了。”
李翠桃拿着衣服回了家,又把买给林书文的袜子和鞋子也从屋裡拿了出来交给了王立华,說:“王姨,今儿也晚了,我就不留你再坐坐了。”
“翠桃,那王姨先走了。”
王立华也想早点跑完腿回家,也沒和李翠桃客套,拿了衣服便利落的走人。
送走了王立华,李翠桃用铁钳子夹了個煤球到了吴家,换了個烧的正旺的煤球回来放进炉火裡,才去了陈家见丁长根。
见到人,开口便說:“您跟我回家說吧。”
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陈家,双手交叉坐在家裡的椅子上等着丁长根,今儿她想和丁长根把话给說清楚了。
丁长根想起上次被李翠桃打了两下铁钳子,心裡突突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屋。
“爸,您這想干嘛呢?”
“翠桃啊,你先說不动手打我,我再进去。”
丁长根缩着脑袋,双手揣在袖子裡,要多怂有多怂。
“我不打您,您进屋把门给带上。”
李翠桃嫌弃的望着丁长根开口說。
丁长根忐忑不安的进了屋,听话的也带上了屋门,人却是靠在门上不肯往李翠桃跟前再走两步的,嘴裡說:“翠桃,你刘姨她又闹我了,這回她說给两百块钱买你爷的那份工,我也打听過了,你爷的工作你压根沒卖?”
“爸,我要结婚了。您未来的女婿是個知青,我爷的那份工作是留给他回城用的。”
李翠桃也不想和丁长根兜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說。
“翠桃,你要结婚?!你怎么說都沒跟爸說一声?你這妮子咋能這样对我呢?”
丁长根一听李翠桃要结婚,整個人都急了。
“爸,我今年二十二了,您自己說說像我這么大的姑娘還有几個沒结婚的?您想日子過的舒坦,我也想。我爷给我挑的对象,被张翠云给抢了,我给自己相了一個,您不会伙同刘秀娟让张翠英過来抢吧?還是說您想让我当一辈子老闺女,以后好霸占我妈留下的這两间屋子给乐宝?”
李翠桃很不客气的讲着戳丁长根心窝的话。
“啪!”
丁长根愤怒的煽了李翠桃一巴掌,而后又慌乱的想道歉,李翠桃這個闺女是他捧在手心裡长大的,当年她哥夭折,他害怕她也会出事,每日抱着她不离手,他是這么心疼李翠桃這個闺女,她竟然這么想他。
“你······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丁长根這辈子对不起谁,也沒有对不起你。你以为你妈死后,我为什么要娶刘秀娟,還不都是为了你。我要是守着你過日子,丁家的那些豺狼虎豹每日登门過来打秋风,你還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過嗎?再說那個刘新军,我告诉你,是我教唆翠云去勾搭他的。你爷识人不清,刘新军那人连翠云都看得上,你觉得他能安生的给你当上门女婿過一辈子?那刘家一家子和丁家半斤八两,沒一個好东西。你這個笨丫头,被人啃了骨头還傻乎乎以为别人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