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趁着被带去看病的時間,周云辰和赵明河、钱山教授一起交流近期消息。
平时雪豹身上的植入芯片可以承担简单的通讯功能,但许多复杂秘密問題最好還是当面交流。
“仙境完成了远星号航行数据的重新演算,在德卡托裡追击战前,导航偏差率小于003。”钱山說。
周云辰打字:“追击战中的偏差绝对超過了60。”
“嗯,所以我也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机甲核心的三维碎片复原,结构沒有出现偏差。”
“不是机械部件的問題?内部运算網络呢?”
“变动是瞬间的,不是某一错误字符积累导致的滚雪球,所以我更倾向于是物理因素造成問題。”
“但是你說,结构沒有問題。”
“我只检查了宏观层面的机械结构,波或粒子层面的检查我无能为力,這需要初始的设计数据。”钱山斟酌着,“周上将,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能去找陆遥问问嗎?他检修的时候,你要我們把维洛空洞的意外瞒下,但现在和他相处了這么多天,你還觉得他不可信任嗎?”
雪豹淡灰色的双眼神色动了动。
周云辰从沒觉得陆遥不可信任。
正相反,从某种意义上来說,陆遥可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精神力中枢失灵的原因无非两個,自然或人为,其中人为原因不外是政治力量斗争。
陆遥不怎么掺和這些事,沒有立场倾向,自然也沒有动机泄露机密。
周云辰一开始只是不知道怎么向陆遥解释自己变成了一只雪豹,又怎么去面对陆遥。
现在他是可以用雪豹的身份相对自如地面对陆遥了,問題就变成,如果陆遥发现每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大猫实际上是個人,還是自己的前夫,他会怎么想?
周云辰不敢去赌。
不過……既然宏观层面机械检查看不出問題,請陆遥做更为细致的检查,未必需要谈到他受伤之后的事,分子或电磁检查不会暴露雪豹的存在。
周云辰想了想,用豹爪打字安排:“赵明河,你和第一研发基地联系,把远星号送過去。”
陆遥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
赵明河說,已经把看完病的雪豹送回了山顶别墅,陆遥走出电梯时,却沒看见翘着尾巴迎接他的大猫。
他往起居室走了几步,在一個转角,被呲出利齿,压低前肢呈攻击姿态的雪豹吓了一跳。
雪豹看清来人是陆遥后,耳朵忽然心虚的耷拉在两边,慢慢恢复成正常的姿态,轻轻:“嗷……”
他的后腿還绑着绷带,陆遥蹲下来,把雪豹的脸捧着来回揉:“宝贝,是不是医院吓着你了?别怕,别怕,你现在回家了。”
周云辰不是真猫,当然不会害怕医生,但他非常享受陆遥的手掌力度。
如果陆遥身上沒有沾着一股陌生alpha的气味就更好了。
這股气味遥遥传到鼻尖时,雪豹還以为是有入侵者出现。
陆遥去上班怎么会沾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
雪豹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做饭的陆遥,在他的裤脚蹭来蹭去,想要掩盖住另一個alpha的味道。
青草味的,a级,非常年轻。
周云辰不记得第一研发基地有這么一号人。
直到晚上陆遥在查看第二天的纪录片拍摄安排,周云辰看到备忘录中李言的名字,才把這股信息素和青龙舰队李上将的小儿子李言联系起来。
陆遥有alpha信息素应激症,恐怕不会急着找alpha伴侣,就算找,周云辰觉得他也看不上這么個吵吵闹闹的毛头小子。
理论上来說,李言对周云辰沒有威胁。
但alpha和猫科动物共有的生理本能中的强烈领地意识让周云辰在第二天陆遥去上班时,咬住了陆遥的裤脚。
陆遥眉头一挑,不知道這只耍赖的大猫想干什么。
他努力往前走,走是走动了,大猫却沒有松口,在光滑的地面上被陆遥拉着呲溜滑动了几米距离。
陆遥叹气:“乖乖,我要去上班了,像以前一样待在家裡不好嗎?”
雪豹把爪子向前一伸,贴上陆遥的小腿,整只豹靠在陆遥身上。
“唉,你這……”陆遥拖着一大团毛绒绒进了电梯,又下到车库,沒想到雪豹還不打算松口放爪。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冷酷了,或许是昨天把雪豹送去医院的举动真的吓到了他,让雪豹失去安全感,变得格外黏主人。
“好吧,好吧,我带你一起走。”陆遥不得不放弃机车,把落灰许久的飞行器取出来用。
雪豹终于乖乖在副座坐好,還被陆遥系上安全带。
到达基地后,陆遥又把牵引绳接在项圈上,下车前,他用手指点了点雪豹的粉色鼻子:“不许咬人,否则下次带你出门就该带上止咬套了,你也不想被套住嘴的吧?”
雪豹舔了舔鼻子,嗷呜一声。
陆遥今天终于来得早了一回,把雪豹牵进办公室的路上,沒遇到几個同事。
到了办公室,他放开绳子,让雪豹在办公室裡玩,自己则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不时看一眼到处嗅嗅闻闻,探索周围环境的雪豹。
周云辰在這個房间也闻到了青草味alpha信息素,他拖着尾巴四处逡巡,遇上有味道的地方就用脖子上的毛蹭蹭,把青草味全部掩盖掉。
如果這时放扭矩进来,恐怕会被浓郁的猛兽标记味吓得炸毛逃窜。
当雪豹的去味大计进行到90时,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叫走了陆遥,他们今天会去参观和拍摄能源与推进实验室。
雪豹圆满地在整间屋子裡都留下自己的气味后,他来到巨大的、面向基地主建造空间的落地窗前坐好,把尾巴盘在爪子前,注视着廊桥上陆遥大步向前的背影。
陆遥瘦削高挑,长发在行走间被带起的风中飘荡,穿過一道又一道机甲落下的阴影。
——和廊桥尽头的李言会面。
雪豹咧了咧牙,开始在地板上暴躁地磨爪子。
李言拍了拍陆遥的手臂,似乎在打招呼。
他怎么敢碰陆遥的?
猫科动物高冷有傲慢的兽性操控着周云辰,他听到自己的喉咙裡发出了吓人的嗬嗬声。
木板地面已经被露出的利爪挠出白色内芯。
遥远的廊桥尽头,陆遥为李言指了一個方向,把他们领向那一边。
周云辰感觉雪豹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猎杀的欲望逐渐高涨。
但属于人类的理智在劝周云辰冷静,陆遥在工作中遇见alpha是非常正常的事,数也数不清,他不可能挨個猎杀。
可眼前這個alpha的肢体语言明晃晃地是在对陆遥示好。
磨爪子的声音愈发响亮。
一种诡异的情绪在周云辰莫名的怒火中逐渐上升,火上浇油,让他的胸肺喉咙又酸又痛,憋闷难受,动作格外暴躁。
雪豹委屈了。
陆遥不会给這些alpha回应,他所有的温情都花在猫科动物身上。
恐怕今生今世,能和陆遥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就只有猫。
可对猫的爱,从来都和对人的爱不一样。
周云辰现在只是一只雪豹,虽然有了陆遥的喜歡,奢求另一种形态的爱的可能性却完全断绝。
而李言虽然不是猫,无法得到陆遥的高度初始好感,却有得到另一种爱的可能。
即使這种可能和宇宙熵减、回归有序状态的可能性一样渺小,但无穷小难道能被和零等同嗎?
這念头着实不理智,但周云辰越想越气,站起来在陆遥的办公室中来回徘徊。
廊桥尽头,摄制组黑压压的人头和器材已经消失,雪豹也绕着陆遥的办公桌转了五圈。
汹涌的情绪在胸中回荡,连带着视野也天旋地转起来。
周云辰以为自己被气昏了头,直到砰地重物落地声和肩膀的疼痛一起传来,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听到一阵衣料摩擦声。
衣服?
怎么会有衣服,這裡沒有人,他应该只能听到雪豹长毛的声音。
等等……
周云辰抬了抬自己的前爪,沒有毛绒绒的爪子,只有一双布满枪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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