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试药 作者:凤亦柔 因了那美妙笛音,整個芷蘅院都笼罩在一种美好宁静的气氛中,明珠吹得痴迷,满院的人听得沉醉,李妈妈不识时务地直直走进来,似一颗石子投入了静美的荷池,顿时水惊鱼走,搅乱了這一阵美好。 芷蘅院两個守门仆妇苦着脸走在李妈妈身边,李妈妈的权威她们是不怕的,但李妈妈手上端着的那碗药代表着王爷的意旨,她们怕。 看见那碗药,明珠條件反射地耸一耸肩,廊上各人俱都走近来环绕在她身边。 王妃不說话,光瞪着自己手上的药碗,李妈妈忙趋前去,陪笑道: “王妃娘娘,這又该吃药了!” “又是王爷亲自嘱你送来?”明珠语声娇弱,懒懒地问道。 “正是!王爷說了,药得按点儿吃,不然娘娘的病不能這么快好。” “王爷既是关心我的病,他为何不来看看,我是好是坏,却只管叫我吃药?” 李妈妈脸色变了变,才又笑道:“王爷忙着!刚才……” 她几乎多嘴說出刚才从芳华院出来,林侧妃娘娘還沒等到王爷回来吃晚饭這句话。 明珠笑了笑,作個手势示意听琴把药接下来,然后对李妈妈說道: “這药可是妈妈为我煎煮的?又煎药又亲自送来,辛苦您了!明日起不需您操心,只把药方交给我們這位秦妈妈,由她去药房捡了药来煮吧!” 李妈妈怔了怔,忙說道:“不辛苦!王爷說了,王妃娘娘身子金贵,要吃的药是万不能让旁人沾手的,侧妃娘娘心疼王妃娘娘,便自己煎了药,再由老奴送来……老奴走几步算不得什么,药也不必重新去捡,现成的還有好几副呢!” 說着拿眼去看王妃娘娘身后的秦妈妈,见這原在芷蘅院做杂务值夜更的粗使婆子竟然站在廊上,而自己为遵礼制站在廊下,平白低了三层石阶儿,倒显得秦三宝家的比她位高许多去,心裡老大不舒服。 明珠见李妈妈只顾瞅着秦妈妈,眼神儿颇为不善,便淡淡地說道:“李妈妈不晓得吧?我這院裡的周妈妈无故走失了,這秦妈妈便上来做了芷蘅院的管事妈妈,从此好生管着人,不教再走失了去。往后所有院内事务尽归秦妈妈打理,第一件就是专为我煎熬汤药,所以我的药啊饮食之类都不劳你芳华院了,回去跟林侧妃說,她這几日来为我辛苦了,若是我好了,承她的情,若是還不好,少不得另外去寻一位太医瞧瞧,以前那药方子,可否還我,也好教下一位太医看看,另开方子时也能有個参照!” 李妈妈听了這话,额头微微地冒出些汗来,当下就要告退回去,明珠說: “王爷今日不教你看着我吃了药嗎?” 李妈妈忙又转头說道:“自是交待了的,王妃娘娘……” 明珠笑看听琴:“我說過,从此只吃芷蘅院的东西,外边来的绝不沾口,王爷亲来也是這般說的,药可是凉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听琴便拿了药碗走過去,刚要当着李妈妈的面倒进廊下花丛裡去,却不料旁边伸出一只手来,赏画接了药碗,仰头咕嘟几口将药喝了個精光。 包括李妈妈在内,众人全部惊呆了,明珠吃惊地问道:“赏画,你這是做什么?” 赏画抿着嘴唇嘻嘻一笑:“不怕告诉娘娘:昨晚那药奴婢只倒了一半,另一半喝下肚了!奴婢想着,娘娘吃了這些天的药,病還不见好,反而见天睡觉,便想着這药是不是催人睡眠的?刚好奴婢這些天夜裡总睡不安稳,便当是试药吧。当时喝完不觉得怎样,半夜梦裡觉着有些腹痛,今儿白天头也有些晕晕的,今晚這药就让奴婢再试一试,看是不是夜裡睡得好一些!” 明珠看着赏画,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你這小妮子!怎生這般鲁莽?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生病了才喝,你一個沒病沒灾的,怎能乱喝一通,万一……” 赏画笑道:“奴婢身体壮着呢,果真从小就沒病沒灾,试一试并不妨事,娘娘不必担心!” 李妈妈额头的汗此时越发地显出大颗,秦妈妈便瞅着她问道:“李妈妈這是怎么啦?天气转凉了,咱芷蘅院通风也好,您却弄這一头的汗?” 李妈妈挤出一脸干笑:“想是饿的,老奴還未吃晚饭呢!” “哎呀!那可耽误不得,若是饿坏就不成了,侧妃娘娘身边可少不得你!”秦妈妈說着,朝明珠看了看,见明珠点点头,便向不远处站着的两個仆妇招一招手,那两個仆妇就走過来,秦妈妈說道: “李妈妈每日辛苦跑来送药,今儿连晚饭都沒吃上,王妃娘娘最会体贴怜惜人,你俩带了李妈妈去到前院餐厅,将小蒸笼上温着的好菜好肉端些出来,烫壶好酒,我来陪着李妈妈好好喝上两杯,不能怠慢了!” 那两個仆妇忙上来,一左一右挽了李妈妈,嘴上涂了蜜般地哄着她朝前院走去,李妈妈挣来挣去,终是摆脱不掉两個比她年轻有力的女人。等候在前院的几個随同来的丫头仆妇,却得了回话,說是李妈妈要留下来伺候王妃娘娘吃药,打发她们先回了芳华院。 秦妈妈一走,明珠也抓了赏画回房,关心地问她吃了药后可有什么不适感,听琴、观棋、知书三個则半玩笑半认真地在旁說道她。 听琴說:“赏药這事原是我做的,這小蹄子倒抢了先,不過前几日我喝娘娘的汤药并无不妥,就是感觉不好喝而已!” 观棋笑道:“药有好喝的嗎?說的傻话!” 知书也笑:“听說林侧妃喜甜食,赏画也爱吃糖,保不定這次往药裡搁些蜜糖呢,被這小蹄子闻到了,舍不得倒,可是很甜的?” 赏画撇了撇嘴:“你怎不去问王妃娘娘药甜不甜,娘娘可吃了那么多次!” 明珠忍不住笑起来:“我每次吃都闭了眼使劲儿咽下去,哪裡去分辨甜或苦?总之是有些涩涩的!” 赏画点了点头:“又涩又苦,還有一种极特别的芳香!” 两人正在交换喝药体验,明珠一边把手上的绵玉短笛小心地交给知书,知书用锦囊盛装好,归置到秋痕原先安放的地方,原来却是個橱柜的暗格,精密细致的浮雕花纹作掩饰,特别的开关格子门方式,不留意观察看不出来那是個可以存放小物件的地方,這橱柜却不是相府陪嫁之物,大家免不得感叹秋痕的细心和观察力,连四侍都不知道這样的地方,她才来就找着了。 看着知书放好玉笛,明珠正待要說句什么话,就听到一声痛哼,赏画双手紧捂住腰腹,直接蹲坐下地去! 听琴和观棋赶紧要把她拖起,哪裡拖得动她,此时的赏画,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像一堆烂泥一般摊软在地上,根本沒有一点点力气! 小改一点,晚上再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