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默契
起初他還在想她是怎么看上季云澹的,如今又不由思索,季云澹是怎么看上她的?
勾搭上季云澹還不够,居然還想勾搭他们兄弟俩?這算什么?到时季云澹外派他顶上,他外派了季云澹再顶上嗎。
开什么玩笑。
季绪凝视面前這只心虚的鹌鹑,看她這抬不起头的模样,又心道看来還有点羞耻心,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事。
“你就那么忍不住?”
冉漾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但是季家人都比较聪明,看出来也不奇怪。
她被问的有些窘迫,红着脸辩解道:“……我沒有忍不住,我就是想想而已。”
她還沒付诸行动呢。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行动,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为难了。
還想想,季绪不知她是怎么在他面前如此坦荡的說出這句话的,他匪夷所思道:
“你就不怕季云澹察觉?”
反正他是肯定是不会跟冉漾在一起的,季云澹虽然是個伪君子,但应该也還沒窝囊到能容忍冉漾背着他做出這种事的地步。
万一玩脱了,得不偿失是必然的。
“察觉不是更好嗎?”冉漾有些疑惑,继续道:“我正好不知应该如何跟他开口。”
“……”
季绪沉默了半天,感觉自己果然還是太保守了。
不過季云澹活该。
他对男女之间那点事的经验实在匮乏,一边大开眼界又一边又颠覆了想法,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玩什么不为人知情趣。
沒准季云澹就乐意這种呢。
冉漾說完,又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嘱托季绪:“你既然发现了,能不能帮我在季公子面前保密。”
她虽然不太会,但也清楚這种事還是她自己当面說比较有诚意。
季绪哂笑一声,他才不会做這么无聊的事,对她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冉漾皱眉,她哪裡龌龊了。
她脸色严肃起来,两條秀美的眉轻蹙着,有些凶地道:“你不能這么說我。”
季绪也皱眉:“你怎么還撒起娇了?”
這人脑子裡想什么他管不着,嘴上能不能注意点,還真把自己当她奸夫了。
冉漾睁大眼睛:“……我撒什么?”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季绪的思维了,回头把簪子放在一旁,为避免误会,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跟季绪开口道:
“季大人,撒娇這两個字您不能這么随便地对我說,我沒有跟你撒娇,請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沒有任何的——”
非分之想四個字還沒說出来,季绪就不耐烦的抬手打断了她:“行行行知道了,你說的对行了吧。”
冉漾:“行的。”
她继而问:“那你答应我了?”
季绪道:“我可沒有那种癖好。”
冉漾点点头,放心了点。
季绪這时道:“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冉漾竖起耳朵:“什么呢?”
季绪意有所指的低声警告她:“以后在我面前老实点。”
其实冉漾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实了,還能老实到哪去呢,這人恐怕是看季云澹不顺眼连带着瞅她也不顺眼。
“我知道了。”
她目光明亮,坚定的看着季绪,而季绪轻轻蹙眉,一脸的一言难尽。
两人就這么自以为心照不宣的对视片刻,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
冉漾率先开口,但一句话還沒說完,房门忽然被敲响。
“姑娘?姑娘您睡了嗎?”
冉漾连忙示意季绪噤声,镇定回答道:“就快了,你有何事?”
皦玉有些不安道:“奴婢方才好像听见了对话声,還有男人的声音,奴婢還以为是有登徒子闯您房裡来了。”
冉漾静静望了季绪一眼。
季绪:“?”
他立即瞪回去,這人什么意思,他跟登徒子這仨字有关系?
她觊觎他這么长時間他說什么了嗎?
“沒有,你听错了,快休息吧。”
皦玉又多问了两句才嘀嘀咕咕的离开,冉漾松了口气,她对季绪道:“好了季公子,你還有什么事情嗎,我要睡觉了。”
季绪沒搭理她。
冉漾也不在意,她站直身体,夜风吹的她有些冷,四下一片冷清。
此时天上挂一轮孤月,清晖落在男人俊秀的眉眼,清贵的不可思议。
冉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我关窗了啊。”
季绪仍沒理她,冉漾最后道:“二公子。”
她望着他的眼睛:“你也早点休息。”
季绪终于忍无可忍,搞不懂她又在磨蹭什么:“你别這么依依不舍行嗎——”
冉漾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季绪真奇怪。
冉漾身体好,休养一天就恢复了。
躺了一天沒挣钱,她现在浑身不得劲儿,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一早上干劲十足的雕了六七個小元宝。
中午送完小元宝从府外回来时,看见季家府邸外站着個眼熟的少年。
皮肤偏黑,眉眼冷峭,身板挺硬实。
姜翎。
他不知是被拦在了门外還是怎么,正在跟守卫交涉,手裡提了一布袋东西。
冉漾提着木头走上前,问:“姜翎,你来這裡做什么?”
姜翎转头看着他,他目光沉沉的,正直直的盯着她。
冉漾问:“你好些了嗎?”
姜翎沒有回答,冉漾猜测他是不爱說话,遂而道:“你要找人嗎,我帮你叫。”
姜翎道:“找你。”
冉漾:“哦,有什么事嗎?”
姜翎喉结滚动了两下。
因为那不为人知的癖好,冉漾有一双很能发现美的眼睛。
几乎是顷刻间,她就注意到他脖颈修长,线條优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爹让我来感谢你。”
他把手裡的布袋递到冉漾面前,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姜翎提了一路,手掌被勒出红痕。
冉漾:“很贵重嗎?”
姜翎黝黑的脸庞泛出点不易察觉的窘迫,他摇摇头:“是一些古籍,還有一些别的,我家裡沒什么特别——”
冉漾打断他:“谢谢你,我喜歡看书。”
“你這几天還好嗎?”
姜翎眼底闪過一丝阴霾,他低低道:“還好。”
冉漾道:“那就好,我可以问问他们为什么针对你嗎?”
她救下姜翎一次救不了次次,能彻底把問題解决掉才是最根本的。
姜翎垂下脑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還是低声道:“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之前苏泠追求我,但我拒绝了……”
這件事也有一個多月了。
他父亲這段時間刚被调回京城,還升了职,這本是件好事,但京城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
头一次见苏泠是在哪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天她撞在他身上,洒了他一身水,她给他递帕子,但他沒有接。
后来好像又碰到几回,他都沒注意。
不知是第几次,她突然拦住他,笑嘻嘻地跟他說喜歡他。
他当场拒绝了她,但就是那一次,拒绝的话好像被旁人听见,就此传了出去。
从那起,以苏泠为首的小圈子就开始处处为难他,他起初只是无视,后来他越容忍,他们越发過分,甚至用他父亲威胁他。
他们不仅侮辱姜翎,還让他自己主动做一些滑稽的事情取笑众人,让一個原本俊俏内敛的少年硬生生活成了众人口中的“黑蛋”。
可姜翎又不敢不配合,他爹好不容易调回京城,不能因为他又回到那個苦寒之地。
冉漾认真听完,最后道:“她家中长辈应该不会因一個孩子的喜好随意打压朝中官员,這太幼稚了。”
姜翎低声道:“但她与南璋郡主交好。”
“我害怕有万一,我不想连累父亲。”
他承认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但他沒办法。
少有人知的是,姜翎的爹,姜涣,在十几年前也是差点位列九卿的存在。
只是后来因得罪公侯被一贬再贬,在沒调回京城前,他這几年一直在西北边陲之地的递运所做一個芝麻大的小官。
姜翎跟着在那生活了七八年,长年风吹日晒,姜涣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但每每闻及是因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父亲又总闭口不谈。
他实在害怕重蹈覆辙。
如今好不容易好起来,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出什么岔子。
冉漾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想你父亲可能更想让你好好长大。”
她說完后从姜翎手裡接過那袋子书,预想過重,沒想過居然這么重!
她差点沒提住,多亏姜翎帮了她一把。
少年碰到她的手背,又尴尬的缩回,最后声音很低的同她道:“冉姑娘,上次的事情,如果给你造成困扰……”
冉漾疑惑,能有什么困扰?
姜翎低着头,“我会努力读书,待我有成就时,倘若你不嫌弃……”
在冉漾疑惑的目光中,姜翎攥紧双手,声音掷地有声:“我会娶你。”
“……”什么东西?
“冉冉。”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平静的呼喊。
冉漾侧眸,看见季云澹不知何时走了過来,身上還穿着一身官服,应该是散班不久。
男人径直走過来,停在她身侧,熟练地从她手中接過了那一袋书,低头缓声问:“什么东西。”
冉漾道:“书。”
“冉冉,你喜歡看书啊?我那裡有很多市面沒有的手抄经本,我拿给你。”
冉漾道:“沒事,這些够我看了。”
两人說话时,姜翎的目光在季云澹与冉漾间扫了扫,然后默默垂眸退后了一步。
季云澹這时才道:“這位是……”
冉漾介绍道:“他叫姜翎。”
姜翎低声道:“季大人。”
季云澹嗯了一声,道:“你有何事?”
姜翎摇了摇头,冉漾道:“那我进去了。”
說完又补充道:“对了,關於上次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也沒有把那些闲话放在心裡。”
告别姜翎后,冉漾同季云澹一起走进了季家大门。
日光温和,下人来来往往。
后天,季云澹就要走了。
沉默中,季云澹率先开口道:“冉冉,我這次出门是要去一趟江南池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做,這次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出门這么久了。”
冉漾沒多问,反正說了她也听不懂。
“你在季家倘若遇到麻烦,就去找今流,他有时话虽說的不好听,但不会当真不管你的。”
冉漾:“啊?”
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虽然這人很奇怪,但他帮了她两回。
冉漾看向季云澹手裡的古籍,又想起昨晚季绪给她送的簪子,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她跟季绪說,有事可以找她帮忙,但季绪明显不会主动找她,這种话說出来跟句废话似的。
夕落为了感谢她送了她簪子,姜翎送了他一摞书,這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以前關於人情往来的事,都是她娘亲操心,她很少過问。如今她一個人在京城,怎么着也得学聪明点。
要不也给季绪送点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