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心境旋風
夏晴腦袋裏迴響着夏媽媽剛剛的話:
“都自私的很!只顧自己,不管其他人死活!我看你非要把我們累死!
我能不氣嗎?你們一個個淨氣我。。。有哪一個能成事的啊。。。我不鋪擺着你們能行嗎。。。都一個個不聽話。。。你們都聽話點我能氣嗎。。。天天都讓人氣死的。。。”
一句句話如一把刀,直直的紮在夏晴的心上。痛,委屈,難過,憤怒。。。諸多的情緒交織着,夏晴已經紅了眼,頭疼頭暈的厲害。
夏媽媽的話,一項如此的難聽。她總是如此的敢說,還讓人無法接話。
夏媽媽看夏晴轉過身來,如此直直的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的惱怒了!心道:你這樣看着我,這哪有爲人子女的樣子!
她心中一股怒氣又衝出來,於是氣沖沖道:
“你管這樣看着我嗎?我可是你媽,沒一點禮貌的,不要說我沒教你,我可是好好教你了!”
夏媽媽的這話,將矛頭指向夏晴,說下去做人的比應該,徹底斷了夏晴要說她不是的路。堵得夏晴喉嚨如被人掐住一般。夏晴再也說不出話來。
夏媽媽看夏晴不再言語,認爲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於是心中一緩,還想說服夏晴聽從她的安排,緩緩又道:
“夏帥都19了,你可知道他娶媳婦的多少錢?你可知道我給你爸現在壓力有多大!你一點都不顧及他,他以後打光棍了怎麼辦?”
這就是她的想法。夏爸爸夏媽媽真的很害怕,如果夏帥現在不找好媳婦,以後便找不到了。二老經常拿村裏,幾個光棍舉例,證明早早說親的重要性。夏媽媽和夏爸爸,這一觀念上落後的實在可怕。
夏爸爸在客廳裏默默坐着,他漠視着眼前閨女和老婆的爭執,一副滿不在乎佯裝自得的看着手機。他無法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會迴避着矛盾,當做看不見聽不見,如此似乎就能自欺自己一切的都是美好祥和的。
夏晴聽夏媽媽補了這麼一句,嘴巴苦笑着咧開。剛剛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她又提出新的問題,夏晴只好默默吞下剛剛的不愉快,緩了緩道:
“他現在那麼小,你非要讓他找人結婚,以後兩個人過不一塊,離婚了怎麼辦?”夏晴無奈道,反問着夏媽媽,這是她心裏窩了很久的話。
“那我就管不着了。他結婚了就有一家人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以後他們怎麼過日子,那是他的事,我問不着。。。”夏媽媽理直氣壯道。
夏晴被夏媽媽的觀點驚到了。只爲了完成她的任務,爲了滿足她想讓孩子早早結婚,好了了一樁心事的願望,就要逼迫夏帥一定要聽她的早早的結婚。這便是夏媽媽的邏輯。
夏晴不認同她的話,她的話夏晴覺得不對,夏晴心中不平着想要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是每次說出來,夏媽媽總是把她堵回,二人無法連通,無法溝通解決心中的問題。夏晴因爲心中的問題都沒有得到解決,她憋悶不已。
“你們現在就是********想着讓夏帥結婚,好了了你們一樁心事!你這是真的爲他好嗎?”夏晴強忍着不快,沉聲道。
“當然了。他都19了,該結婚了。再不結婚,說不着媳婦了怎麼辦,就跟你大爺家的譚譚了,都三十了還說不着媳婦,之前挑挑揀揀的,現在都沒人給他說了,你大爺愁得可很!”夏媽媽語氣緩和了下來。
譚譚是夏晴老家,鄰居大爺家的兒子,三十歲,前些年挑揀對象,一直沒有成,現在年紀大了,大爺很是操心他的婚事,各種求人找關係幫忙說親。
在農村,姑娘家,大都十八九歲便定了親,二十五歲之後的女孩實在少的很,除非是少數讀了大學的女孩。譚譚也就大專的學歷,而且爲人軟弱,想找個讀書的女孩結婚實在是很難。所以能給譚譚說親的條件合適的適齡女孩,很少,因此親事才一年一年的被耽誤了。
夏晴聽她提起譚譚,心中很是無力。夏媽媽的觀念,就是這般,即使社會變了,但她的眼裏心裏依舊是曾經的那個舊社會,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傳宗接代,養家餬口,活成一個人樣。
其實,大部分的人的追求也是這樣,“傳宗接代,養家餬口”是生存基礎追求,不一樣的是,每個人“活成一個人樣”——這種精神和物質方面的高層次要求,每個人因認知理解不同,所以追求存在很大的差異。
夏媽媽的“活成一個人樣”,更多的是要求活的體面風光,被人尊重和敬仰,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贏得尊重。
她的生活總在比較,不服輸活的不如別人,經常和同村的同齡婦人作對比,口中總有那麼多的苛責和要求,怨懟和惱怒。
夏媽媽拿譚譚的事情證明自己,夏晴知道她這一例證也很是不妥,於是她又耐着心道:
“那是譚譚也有問題,主要是譚譚個人性格的問題,不是大了就不好說了。夏帥和譚譚不一樣,他不會的!”
譚譚是一個有些糊塗的男人,軟弱心思細膩,又靦腆羞澀,並不招人喜歡。這便是夏晴口中說的譚譚個人有的問題。
她已經很煩了,夏媽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拋出,而且都是偏頗糊塗的厲害,她聽得都已經頭大,知道溝通艱難,所以也已經灰了心,可是又想扭轉些什麼,於是還是強打着情緒繼續嘗試溝通。
她緩了緩又道:
“你們應該把重點,放在如何讓夏帥有更強的生活能力上,而不是早早的逼着他結婚,在他還承擔不起的時候,又給他加上一個包袱,讓他疲憊着去拼命生活。他會不堪重負的,這樣會毀了他的!”
夏媽媽看說了那麼一大圈,夏晴依舊沒有被說服,於是又急了起來,不容置疑道:
“反正就得早點說親!你根本不懂!到時候大帥說不着了,你讓人家戳我們脊樑骨啊!”
夏晴聽到,夏媽媽最後一句,“你讓人家戳我們脊樑骨啊!”她心裏一陣憋悶。
她是多怕別人否定她,纔不計後果的,逼着夏帥隨大流結婚啊!
夏媽媽和夏爸爸不管夏帥的自我意願,硬逼他按照他們的意願行事。他們是太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和背後的惡言了。可他們因爲害怕,而選擇的行事,是多麼的糊塗啊。這種行事作風,只會讓人更加的輕看他們,更加的覺得他們糊塗,更加的讓別人覺得這個人實在奇葩的厲害!
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聽。夏慧逃婚離家出走後,那個爛攤子由夏華頂上。事後,夏爸爸和夏媽媽再回到老家便很少出門,他們是怕了同村人異樣的眼光。
自夏慧的事情發生後,夏爸爸和夏媽媽便經常說這句話:
“要不是她不聽話,能弄成這樣嗎?她倒是一走了之了,你可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的,我都不敢出門,那看你的眼神都給看個怪物嘞了!背後還不知道怎麼戳我脊樑骨呢!想讓我原諒她,沒門!”
他們一直記恨夏慧,怪她任性逃婚,才致使他們將夏華嫁出,做了一件荒誕至極的事情,讓他們在村裏丟盡了顏面。
他們如此耿耿於懷,其實最恨的是自己吧。做錯了事情,自己否定自己,自責是逃不掉的,不管當事人有沒有發現這一心態,自我否定便已經產生,並讓自己不快。
別人異樣的眼光,只是一星明亮的火星,能夠燃起自己內心自責愧疚的火星。
他們是自責的,那件事他們產生的自我否定是如此的強烈,可自我否定實在太痛苦了,所以他們將責任推到夏慧的頭上,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切和自己無關——都是夏慧不聽話,不是自己做錯了,都是她不聽話,我沒有錯——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手法,來掩飾心中的自我否定,來逃避愧疚和自我否定。
一個自我滿意度高的人,是對自己自信的,是打心眼裏認可自己的,認可自己的生活方式,處事方式。而夏爸爸和夏媽媽,顯然是自我滿意度不高的人,糊塗的逃避着責任,自欺欺人的認爲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的母親,讓自己的心裏得到平衡。可是自欺欺人,確是欺騙和矇蔽,逃避心中根本的問題,只會加重內心的空虛、淒涼和荒蕪,讓愛和寧靜離自己越來越遠。
心靈從來不會因爲自欺而得到釋放,只會更深的陷入自我否定之中痛苦不已。
夏媽媽發了一通火,知道和夏晴無法溝通,也不再說什麼,說完那句話,徑自回屋看電視去。
夏晴看着夏媽媽的背影,心中沉悶極了。
夏晴躺在牀上,隔壁夏媽媽的房間,傳來吵鬧的電視聲。
電視裏一會兒哭,一會兒吵,聲音撕心裂肺滿溢着各種不滿的控訴,夏晴聽的頭痛,抱頭捂着耳朵蜷縮在一起。
她心裏悶極了,剛剛和夏媽媽的對抗,夏媽媽的話總讓她覺得不對,可夏媽媽卻又不給她機會讓她說出自己的觀點,她心中一直盤旋着夏媽媽的那些問題,想要去嘗試和她溝通。
她默默的躺着,頭疼憋悶,胸口起伏着喘促。此刻她的內心並不安寧,腦袋裏喉嚨裏胸腔裏充着好多的話,心裏不安的辯解着自己的想法,越轉越難受,氣血往上衝着大腦,她頭腦暈脹的厲害,身心難過極了。
她在牀上,不適的翻來覆去,抱頭抓發,內心波濤洶涌了大半夜,終是累極了,清淺的進入夢鄉,可她的睡眠清淺,不安,不斷的做着奇奇怪怪模模糊糊的夢。
第二天她拖着沉重的身體爬起來洗漱上班。
黑眼圈又厲害了,臉色晦暗,她拿着鏡子,看着那個被折磨了一夜的自己,心中一陣苦澀。
昨晚是嚴重的一次心境旋風,攪得她身心不安,混亂失調,可是,她的睡眠一直是不好。如昨晚般隔三差五的情緒強烈的被刺激被撩撥,她的心湖隔三差五被劇烈攪動起來,湖水早就無法停下來寧靜舒緩,所以她心中的水面沒有沒攪動之時,也有暗涌沉沉。
長期的被撩撥,水面早已獲得了足夠的動能,無法安定。她的心境並不寧靜,她只是渴望寧靜,她實在轉的太累了,不想再波濤洶涌。
夏晴拿起手機,看到有袁先生報平安的消息,知道是昨晚自己沒有聽到,於是敲下一段字:
“恩,好好喫飯。”
袁先生收到消息微微一笑,心道:就知道昨天一定是累趴下了。於是又敲下一段字。
“恩,你也是。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恩。”
夏晴放下手機,拿起包,出門上班。
之後的兩天,夏晴奔赴上海的各大會場。由於,心情低落,沒有睡好,低燒又反覆了,她硬撐着堅持到最後一場會議下來。
王總一早就看出她狀況不對,又從孫浩那裏得知她在發低燒,便想讓她回家休息,可她非要堅持到最後一場會議結束。王總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現在最後異常會議結束,王總關切的對夏晴道:
“好了,總算結束了,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安排就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恩。”夏晴點點頭,並不多話,她已經不太有力氣。
“接下里你有一個周的時間,去醫院好好看看,生病了可要好好調養,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王總看着夏晴蒼白疲累的臉龐,又關切道。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夏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和王總再見。
孫浩看着夏晴單薄疲憊的背影,心中一陣不適,卻又無法做些什麼。
夏晴回到家,夏爸爸和夏媽媽又出差出去。她又去做了一次理療,爲身體減壓。
理療後,身體總算輕鬆了一些,便聯繫王教授,通過網絡視頻來看診潛藥。
夏晴說着自己的不適。
“好,舌苔給我看看。”王教授聽完夏晴的主訴,於是道。
“恩,你最近太累了,而且有些氣鬱。丫頭,你可不能這樣熬下去。”王教授關切的道。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那我現在,還按照之前的方子吃藥了?”
王教授看夏晴沒有休息的意思,心中無奈,嘴巴上只好道:
“恩,你先喫着。我再給你配一些丸藥,下週就能寄給你,你先喫一段時間,回頭再複診看看。”
“好。”
夏晴關掉視頻,緩緩舒一口氣,有恢復以往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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