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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福慧双修高风亮

作者:温瑞安
顾惜朝笑道:“恭喜大哥跟旧兄弟能够重聚,误会冰释,前嫌尽弃。”他捂着鼻子說话,声调比哭還难听。

  雷卷沒有說话,只是身子更往毛裘裡蜷缩,仿佛這世界奇寒,正结着寒冰,下着大雪一般。

  高风亮身边有两個俊秀的青年人,两人都背着镶宝石的剑,样貌很是相似,左边一個道:“我們還等什么?”右边的道:“像這种人,還留来作什么?”

  高风亮神色有一点迟疑,再度望着雷卷。

  雷卷仍是沒有說话。

  雷炮已忍不住要說话,他一开口,声音直似雷鸣:“這种人,若放虎归山,留着祸患,自当非杀不可!”

  雷腾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但只有一個字:“杀!”

  顾惜朝忽道:“好!杀就杀!”

  两名俊秀青年齐道:“是!”一齐拔剑,一齐抽剑,一齐双剑刺人雷腾和雷炮的后心!

  這下变起猝然,雷卷大喝一声,“小心!”雷远急掠而起,扑向二人,忽刀光一起,人在半空,拦腰被斩为两截,喷涌了一团血雾,分两处落地,一时沒有死绝,仍张嘴說了一句:“卑鄙!”

  出刀的人是高风亮。

  他身上的白衣沾染了一蓬蒙蒙的血点。

  雷卷急掠而起,顾惜朝也飞扑而起。

  两人空中相遇,各一声闷哼,跄然落地。

  顾惜朝手中的小斧已然不见。

  小斧握在雷卷自毛裘裡伸出来的青白的手裡。

  這一双手,像长年未见阳光,白嫩的皮肤蕴着节节青筋,但指骨突露,异常有力的握着斧柄。

  這手在颤抖着。

  人也在抖着。

  悲伤、愤怒,都足可让人失却冷静,一反常态。

  沈边儿也红了眼,但他大叫一声:“卷哥!”

  雷卷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整個人本来是风中的落叶,忽变作了凝立的石头一般。

  顾惜朝本来脸上已有了笑意,长流的鼻血染遍了脸孔,看来十分诡异,但眼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雷卷咳嗽。

  咳了几声,但一直望着地上被砍成两截未死的雷远。

  雷远也悲愤地望着他,但已失去說话的能力。

  雷远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雷卷一直等雷远真的死了,仍不把目光收回来,一直盯着地上的浓血,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三個字:“高,风,亮。”

  高风亮红脸变得煞白,退了一步,横着大刀,守在胸前,吞了一口唾液。

  雷卷道:“我們雷家,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高风亮涩声道:“沒有。”

  雷卷一字一句地道:“你为什么要這样做?”

  高风亮眼中呈现了畏惧之色,终把胸膛一挺,大声道:“雷老弟,我們‘神威镖局’,曾得罪了官府,几乎被满门抄斩,一败涂地,而今,好不容易,才得开解,這次傅相爷要我們镖局跟官府合作,要不然,就……我老了,我可不能眼见局子再毁于一旦,何况”

  他眼中有一种可怜而又带有微悦的神色:“如果這事能成,我也会被封官,我這一生人……就少了一点贵气……”

  雷卷道:“就为了這点贵气,你就杀死我三個兄弟!”

  左边的俊秀青年道:“何止三個,”

  右边的俊秀青年道:“還要杀你!”

  雷卷沒理睬他们两人的话,只厉声重复了一句:“就为了封官,你就要残杀我三個兄弟!”

  高风亮退了一步,尖声道:“我不杀你们,神威镖局的人,难免就要死光死绝了!”

  高风亮后面有三、四十人,全都是“神威缥局”的镖师和高手,一個浓眉大目的汉子忽站出来厉声道:“局主,不管怎么样,神威镖局再死光死绝,也不能做這种不顾江湖义气的事!”

  高风亮陡地涨红了脸,怒叱道:“唐肯,這轮到你来說话?滚回去!”

  這汉子雄纠纠也气呼呼的站在那儿,一副激愤难平的样子。

  (作者按:這汉子自然便是“神威镖局”的镖师唐肯。唐肯跟神威镖局局主高风亮,曾一齐共過患难,同過生死,并受贪官逼害,几乎满门蒙羞,但后来因得“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及“捕王”李玄衣之助,终于雪冤、重振“神威镖局”声威,在這段過程中,唐肯所慕恋的心上人丁裳衣也在该役中牺牲,高风亮本来豪情侠风,因历此劫后,人心大变,变得哈腰奉迎,跟官府常打交道:“胆小怕事,而且渴望朝廷封赏,完全变了一個人。故事详见“四大名捕”故事之《骷髅画》?”

  雷卷双目仍注视地上的浓血,道:“我把你打从老远的青田镇請来,为的是替曾救過你们缥局的戚少商解围,你却包藏祸心,下此毒手!”

  高风亮也豁了出去,大声道:“可是远在你来找我之前,文张文大人和‘福慧双修’李氏昆仲就已经先找過我,我已经答应他们,如果雷家插手這件事,要是擒杀戚少商,我助一臂之力,要是雷家倒戈相向,只听顾公子一声‘杀就杀’的号令,就得先要你们雷家命丧当堂!”

  雷卷切齿道:“好個命丧当堂!”雷腾与雷炮的胸口,仍汩汩的流着鲜血。

  沈边儿戳指那两名青年道:“你们就是‘福慧双修’?”

  左边的青年道:“我是李福。”

  右边的青年道:“我是李慧。”

  沈边儿嘿声道:“三個月前,你们是在李鳄泪部属,李鳄泪给文张官场斗争,惨败身亡,你们真個儿眼也不霎,就转到了文张的麾下?”

  李福、李慧互看一眼,李福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慧道:“何况,李鳄泪贪脏在法,本就该死。”李福接道:“你不必离间我們。”李慧道:“我們忠心耿耿,为朝廷效死,为文大人、黄大人、顾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直沒有說過话的戚少商,忽然說了一句:“那你们就死吧!”

  戚少商原本离开李氏兄弟足有七丈远,以他身负重伤,居然一掠而至,显然是蓄势已久,人在半空,剑势如虹,向李氏兄弟头上罩落,招招尽是抢攻险招。

  李福、李慧一时慌了手脚,双剑并交,见招化招,但戚少商全不理会自己安危,中了两剑,鲜血洒落,但手中长剑依然抢攻凌厉,李氏兄弟只要被刺中一剑,便绝无活命之理。

  高风亮见戚少商攻势如此猛烈,便想退走,不料戚少商剑圈一长,连他也急攻在内,高风亮只有奋力招架,只见戚少商独臂负伤,以一团剑气,力攻三人,竟无一招是守,招招杀着,高风亮、李福、李慧三人吓得魂飞魄散,被逼得手忙脚乱。

  雷卷与沈边儿迅速地对望了一眼。

  两人心裡都同时明白:“戚少商這下是在拼死,要手刃杀死雷远、雷炮、雷腾的凶手,以报雷家临危相助之恩。戚少商可以說是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雷卷心中固然怆痛,但他恢复冷静极快,戚少商這样拼死,他也决不以为然。

  可是他却不能妄动。

  因为他的敌手是顾惜朝。

  顾惜朝就等他动。

  只要他再有妄动,顾惜朝就会全力置他于死地。

  雷卷不能妄动,沈边儿却能。

  他长身而起,直扑向戚少商的战团,以他的武功,已得雷卷真传,孟有威和游天龙决拦他不住。

  他身在半空之际,忽然间,红影一闪,一個穿黑盔甲的大汉,竟长着一对红翼似的,迎而一戟刺到!

  沈边儿怪叫一声,身形疾沉,霍的一声,腿粗的或尖自头上擦過,刺入发茨,沈边儿甚至還可以感觉到发根给扯裂的刺痛!

  他沉得快,但脚下急风陡起,一個黄须满脸的金甲将军,一拐横扫他双腿关节!

  這一下如给扫着,势子之猛,并非脚骨析断而已,只怕连一双脚也得被砸成稀粒,沈边儿背腹受敌,被人上下夹攻,绝了退路,人急智生,蓦地,一脚蹬出!

  本来金甲将军這一杖扫至,沈边儿避犹不及,但他外表粗豪,心机却十分巧敏,眼看避不過去,居然不退反攻,一脚朝金甲将军额头踢去!

  這穿金盔甲的将军自然就是“骆驼老爷”鲜于仇,他這一拐虽可把对方打成废人,但要是捱了沈边儿這一脚,虽是人在半空中匆忙发力,凭他深厚的内力相抗,至多额上肿個大疙疮,但脸上却不好看,万一堕下马来,在众人面前,更大损颜面,鲜于仇觉得要杀這小子,反正机会還多的是,故此变招回拐,在眼前一格,拍的一声,沈边儿這一足踢在拐杖的结瘤上,内力反挫,沈边儿只觉脚趾一阵剧痛,未及收回,头上那红翼铁甲将军。已挺乾刺将下来!

  沈边儿把心一横,险中抢险,借下堕之势,落到苍黄马背上来!

  這一下,跟鲜于仇只隔着這怪马背上的一座驼峰,两人贴身极近,鲜于仇的拐杖变得毫无用处,霎時間,两人互攻了二十余招,招招攻取对方死穴,两人一面抢攻一面封架,只要一個疏神,捱得半招,决无活命之理。

  這时,冷呼儿在半空中长乾也不敢击下,因恐误伤鲜于仇,他也飞身而下,落在马头上,双掌夹攻沈边儿。

  三個缠战在一起,水泄不通,沈边儿背腹受敌,但依然处处抢攻。

  那匹苍黄怪马受三人身体所压,早已承受不了,加上三人运劲互拼,怪马长嘶连连,发蛮扬蹄腾驰起来,但三人六腿仍然力夹马腹,手上杀着绝不因而减弱。

  這时漫山遍野喊杀之声,游天龙和孟有威已冲杀過来,穆鸠平奋力挡住,他受伤极重,连番转战,体力耗得七七八八,若不是游天龙并未出全力,穆鸠平早就伏尸就地了。

  全场只有两個人不动。

  顾惜朝与雷卷。

  雷卷蜷缩在毛裘裡,在這曙色将明的时候,寒厉的目光,盯着顾惜朝,使顾惜朝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澈骨寒意。

  所以他立即道:“你的伤,也不轻。”他的目光落在雷卷的腰上。

  雷卷腰畔的毛裘上,有一蓬鲜血,正渐渐扩散开来。

  毛裘极厚,要染红這样一大片毛裘,要流很多的血。

  雷卷的血,已经流了好一会儿。

  在高风亮和李福、李慧骤杀雷腾、雷炮、雷远之时,雷卷一时情急激动,奋身扑去,顾惜朝伺机出手,砍中雷卷的腰部,但银斧也给雷卷劈手拿去。

  顾惜朝手上已无斧。

  只有刀。

  一柄小刀,扣在他左手姆食二指之间。

  只要雷卷一动,他就发出這一刀,他环视全场,已方占尽优势,兵力方面,更雄厚十数倍,而且他知道,不久之后,文张文大人会带“捕神”刘独峰赶来,那时,纵有十個戚少商又能如何?

  雷卷心裡暗急,但眼前的局势,已无法突破,他急也急不来。

  忽然之间,他觉背后有一种逼人的杀气。

  他不知道是谁,但眼梢所及,来人鹦哥绿绽丝战袍及地,腰缚着文武双穗绦,脚踏嵌金丝抹绿靴,来头非同小可。

  而以這杀气揣度,来人的武功也决非庸手。

  他的心沉了下来。

  但他并沒有回头。

  因他一旦回头,眼睛就会稍离开顾惜朝手上的刀一瞬。

  纵然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但顾惜朝的刀可能就已钉在他的额头。

  所以背后敌手再强,他也不能回头。

  顾惜朝笑了。

  他的笑是要在雷卷心中造成威胁。

  他的笑同时也是得意而情不自禁的笑容:困为他已来了强援。

  强援是黄金鳞。

  黄金鳞和文张這两名官员,都是出名的足智多谋、手段残毒,所不同的是,文张较善于乘风转舵把握时机,也忍辱负重能屈能伸(详见“骷髅画”一文?”,而黄金鳞武功底子既高,文才也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這时候,戚少商、穆鸠平、雷卷、沈边儿四人,全是背腹受敌,正在作困兽之斗。

  但却有本来无关紧要的人,忽然做了一件事,改变了這個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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