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酒桌上除了他還有厉元朗、干部科侯科长,以及张国瑞、高灿儒、吴红丽,后来厉元朗把韩卫也叫上桌。
黄文发因为挨了张国瑞一顿训,心情不好,中途借故有事提前走了,沒来饭店。
也是,满桌子都是副科以上干部,他這個小喽啰身份尴尬,不来是最好的選擇。
七個人裡面,韩卫和张国瑞是军人出身,喝酒敞亮,不用酒杯用大碗,高灿儒不胜酒力,二两酒的量,還得慢慢喝不能喝急了。吴红丽作为唯一女同志,长相文静,肯定喝果汁了。
孟令江却不依不饶,非要吴红丽喝白酒,還說了一些挑逗意味很浓的双关语。
把吴红丽逼急了,拿起一瓶白酒跟孟令江叫板,他俩一人半斤,敢不敢喝?
孟令江久经沙场的人了,還能被女人吓唬住,当即和吴红丽你一杯我一杯的拼酒,半斤酒沒用多少時間,很快喝下肚。
女人不喝酒就是不能喝,肯喝酒的准是酒蒙子级别。
看似不能喝的吴红丽就属于這种类型,不喝是不喝,一喝起来刹不住车。一瓶见底又拿出一瓶白酒,问孟令江還敢不敢接着来?
孟令江舌头都硬了,嘴自然也不软,强挺着站起身,摇摇晃晃,舌头裡像是塞了鞋垫子,大言不惭讲道:“喝就喝,谁不喝谁是四條腿爬的。”還比划了一個王八手势,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张国瑞见孟令江喝得過量,下午還要召开全乡干部大会并且宣布人事任命,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不是现在,怕耽误事。
他赶紧劝阻吴红丽,提到下午开会的事情。吴红丽听他的话,但是孟令江不管不顾。已经喝高了的他,抢酒瓶子不說,非要给大家现场表演一段新疆舞,還要求吴红丽陪他一起跳。
孟令江矮胖,比吴红丽矮了多半头,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本身就是另类搭配。先不說這個组合不伦不类,关键担心万一吴红丽眼睛一花一個沒留神,再把孟令江当成皮球给踢飞了,那可就出大笑话了。
所以,吴红丽自然沒有答应,還捧孟令江让他自己来個独舞最好。
此时的孟令江脑子裡全是酒虫,听不出個好赖话,還以为吴红丽是在夸他,就让服务员打开点歌机,当即扭动肥躯,伴随音乐忘我的自娱自乐起来。
他這么胖,走路都像個皮球,跳起舞来更像是跳动的皮球。不时還学着人家晃悠脖子。话說,他有沒有脖子都不一定,滑稽至极,引得大家伙阵阵哄堂大笑,笑得肚子都疼。
历元朗对面的侯科长见孟令江洋相百出,禁不住直皱眉头。毕竟是一個部门的,领导喝酒失态,他這個下属也是颜面无光。
這边孟令江跳得正嗨,肖展望带着谭刚和刘树喜随即进来,一进屋他便拱手抱歉:“实在对不起,来晚了。主要是韩家屯老百姓太难缠了,耽误了時間,见谅。”
一看孟令江還在闻声起舞,肖展望拍着巴掌合着节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孟部长這舞姿,啧啧,太棒了,身段竟然這么苗條,在组织部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宣传部,哈哈。”
“你也觉得我跳的好?”孟令江提溜着大舌头喘着粗气說:“刚才吴委员也是這么夸我的。”
“红丽同志本身就是宣传委员,咦?红丽,你怎么不陪着孟部长一起跳,来個双人舞呀。”肖展望借机调侃着。
“我才不呢,孟部长一個人跳多好,独舞不是一般人才有资格跳的。”吴红丽喝了酒,双腮微红,倒显得妩媚多了。
孟令江终于停止了转陀螺,拽了几张餐巾纸擦着脸上汗珠,结果有张纸就粘在他左脸上,他愣是沒发现。挂着這张纸,手舞足蹈大谈,他从小就立志将来当舞蹈演员的梦想,那张纸忽扇着,非常搞笑,又引得大家大笑個不停。
還是侯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它给摘下来。
直到這时,肖展望才有机会和孟令江历元朗侯科长握手,并把谭刚和刘树喜介绍他们认识。
和历元朗握手时,肖展望特地使了使劲,還拍着历元朗的肩膀說:“厉副乡长,不管以前怎样,今后你就是我在政府這边的副手了,還希望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为我分忧。”
“肖乡长客气,支持肖乡长的工作是我的分内事,我尽力做好。”历元朗回答的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引得肖展望连說几個不错。
和谭刚還有刘树喜握手,也就是面子上走過场,沒什么特别之处。
但历元朗還是能感觉到,谭刚对他還算客气,刘树喜却是不屑一顾。非党委委员的常务副乡长,還不如他這個党政办主任有实权,人家低看一眼,纯属正常。
突然间又多了三個人,肖展望提议换张十人桌,原来的菜肴不要,又重新摆上一桌菜。
历元朗禁不住心疼,一来一去得多花多少钱,這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所谓人民公仆,花起钱来真是眼睛不眨一下。
肖展望心情好到超爆,要不是下午有会,估计也会喝成下一個孟令江出来。
還是张国瑞及时提醒,這顿饭沒吃多长時間就结束了。
整個酒局,厉元朗喝得不多,他秉持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原则,不显山不露水。水明乡情况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潭,时刻保持清醒,是他的底线。
在這一点上,厉元朗就要强于季天侯,不像他才来就被灌醉,這也给人留下摸清他路数,对付他的办法。
看到桌子上几乎沒怎么动筷的剩菜剩饭,历元朗心裡不好受,偷偷问服务员,這些东西平常怎么处理。
“直接倒掉变成泔水,還能喂猪用。”许是发现自己說话有误,小姑娘忍不住吐了下舌头。
其他人离席走向外面,历元朗便跟小服务员商量,想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带走,反正他要住下,這些菜够他和韩卫几天的伙食了。
关键是這么就扔了,实在可惜,历元朗真心舍不得。
“您是乡裡的干部吧?”小服务员一边打包一边說:“您是我看见的第一個打包的乡干部,您和他们不一样。”
历元朗便好奇问她,自己怎么個不一样法。
“說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历元朗笑了,拎着好几個方便袋走到夜雨花饭店门口,和从外面进来的人撞了個正着。
撞的地方弹性十足,历元朗立马猜出是個女人,而且還不小呢。
這女人三十多岁,长相妩媚妖艳,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子。
“哟,你是新来的厉副乡长吧?我叫高月娥,這家店是我开的,希望厉副乡长以后常来光顾,多提意见。”
高月娥礼貌的伸出手,历元朗双手提着方便袋,歉意的耸了耸肩。
“你還打包啊?”高月娥不解的问道。
“我正好晚上要吃饭,有這些菜,去食堂打几個馒头或者米饭,也省菜钱。”历元朗笑說。
“那多费事,我干脆让后厨炒几個新菜,晚上给你送過去,就记在乡裡账上,很方便的。”高月娥摆手說道。
“多谢高老板好意,不用麻烦了。”說罢,厉元朗点头致意,拎着东西告辞离去。
望着厉元朗的背影,高月娥心說:“這位新来的厉副乡长,好有气质,人,真帅!”
因为厉元朗還沒分到宿舍,暂时把這些好吃的交给韩卫,让他放在车后备箱裡。
韩卫沒少喝,走路都有点轻飘飘的踩了棉花,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老领导,一时高兴多喝点人之常情。
韩卫曾在水明乡干過,只是那时候张国瑞還沒来,他任水明乡专职党群书记才半年有余,韩卫這会儿還在他哥的饭店裡打杂,彼此间根本沒交集。
看到厉元朗拎着這些吃喝,韩卫爽朗的笑了,禁不住啧啧咂舌:“有鸡有鱼還有肉,就是過年,家家户户也吃不上這么好的东西。”
水明乡穷,韩家屯更穷。以前就听韩卫讲過,村民辛苦劳作一年到头,除夕夜的餐桌上,除了炒菜放点肉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荤腥,日子過得非常贫苦。
“韩家屯是不是有所小学?”厉元朗突发灵感,有了個想法。
“有哇,由于离家远,实行全封闭式管理,每周休息两天,周五回家,周日晚上返回学校,咋啦?”韩卫不解的问道。
厉元朗沒直接回答,就告诉韩卫,办完乡裡的事情陪他去一趟韩家屯。
下午一点半,水明乡政府一楼会议室裡,各村支书村主任悉数到场。整個会议室裡吵吵闹闹,跟個自由市场一样。
打招呼扯闲磕,還有抽烟的,竟然有不少人脸蛋红扑扑,浑身散发着酒气。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们都喝了,底下人自然不能落后,一時間,烟味酒味還有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直呛鼻子,令人作呕。
厉元朗眉头微微一皱,水明乡领导机构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人心不齐,思想涣散,這样的带头人何来带领大家伙脱贫致富?真是痴人說梦,天方夜谭。
看来,水明乡积重难返,問題多多,要想彻底改变這一切,任重而道远。
即便肖展望带头走进来,众人都像沒看见似的,依然我行我素,会场乱哄哄始终安静不下来。
肖展望和摇摇摆摆的孟令江分别坐在主席台正中位置,其他党委委员按照排名也都依次坐好。厉元朗選擇坐在最边上,尽管身边的吴红丽劝他往中间坐,厉元朗也客气的回绝了。
低调不张扬,是他的主旋律,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肖展望看到大家這個样子,挂不住脸,眉头拧成一個大疙瘩,让黄文发马上打开窗户,屋裡的气味太呛人了。
“肃静了,现在开会。”肖展望使劲拍了拍话筒,可沒人理他,說话声還有,只不過小了一点点。
肖展望咳嗽一声,刚要开口說话,就听底下有人喊:“肖乡长,马书记還沒来呢,是不是等一等马书记。”
“是啊,一把手沒来,這会怎么开?”
“沒有马书记拍板,啥事也定不下来,這不是胡闹嘛。”
“可不是……”
“說的有道理。”
原本变小的說话声顿时又变大了,乱糟糟的会场秩序始终存在,一点沒改观。
把個肖展望气得不拍话筒改成拍桌子了,就连张国瑞帮腔连喊几句“安静”都沒人听。
可就在這时,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咳嗽声,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门口那個人身上,立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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