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招聘
每年只需要還很少的一部分，誰料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窮了。
他整頓所有的賬本，依舊不知道該從哪裏把這些錢給找出來。
所以……
他可憐巴巴的擡起頭，神情萎頓，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折磨。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需要你的幫助。”
聽完她的想法，霍天瑞神情頗有些不自在。
他遲疑道：“朝廷有規定，在封陽決不許設立任何營業性的組織。尤其不能經商。”
李湘蓮嬉笑着站起來，“話不是那麼說的。你也說朝廷不允許盈利性組織設立，但問題是我根本不會用它來盈利。”
她一條一條的列舉。
“首先，這裏存在大量剩餘勞動力。他們除了在街上四處閒逛，可還有做什麼對朝廷有利的事？沒有吧。這人一閒，肯定會多生事端。”
霍天瑞覺得十分有理，然後拒絕。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縣令，做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出格了。”
她理解，準備離開。
“不過，要是你能夠得到郡守的賞識，說不定能成。”
回家路上，她一直神遊天外。
這條規定是否合理，原本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它成了一個攔路石，阻擋她進一步發展的腳步，那麼她就必須爲自己尋一條路出來。
再次與田君昊相見，明明只是過了兩個月，可他們卻覺得過了許久。
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田君昊沉思。
“我曾聽聞過。原是先皇叫他們真心悔過，決不許他們驕奢淫逸。只是後來，傳言越傳越離譜，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現在這樣。你想要改變，也不難。打上一個勞動教育的名號，再上下打點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李湘蓮接受了這個提議。
他繼續道：“或許是我杞人憂天。自古以來，軍政互相制約，我雖不瞭解你們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卻還是希望你多多注意。”
她瞬間就提起來，“可是聽說了什麼？”
“一點小擔心罷了。我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什麼證據。”
她的心如同井裏的木桶，七上八下沒個着落。
田君昊的話爲她敲響了警鐘。
以他們二人的關係，卻還要如此鄭重的提醒，足以證明這其中的水必定不淺。
思慮片刻，她決定靜待來日。
封陽地處偏僻，曾經作爲流放之地，一向都是苦寒之地。
在這裏駐守的士兵，一來不能上陣殺敵積累功勞，二無法在皇帝面前邀功討好，幾乎仕途無望。
李湘蓮想了又想，備上厚禮前來探望。
趙亮聽下人回傳，李湘蓮前來拜望，心中感到十分好笑。
“請她進來。”
李湘蓮一進門，就看見那個歪七扭八，坐沒坐相的少將軍。
她一時覺得自己眼瞎，很快調整過來。
趙亮完全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錯。
反正他現在是老大，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誰都無法騎到他頭上。
他微微擡起下巴，用鼻孔鄙視道：“我這裏地方小，不免污了您的大駕。”
她隱約察覺到一股醋味。
於是她十分恭敬的回道：“您貴人事多，怕打擾到您，這臺不敢上門叨擾。”
“那你現在是覺得我事情少，可以隨便打擾了？”
李湘蓮滿腦袋黑線。
這個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她默默奉上一把匕首。
趙亮拿過來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
“我對刀槍實在沒有什麼興趣。不過這既然是你的一番好意，那我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了。”
他又拿到眼前，仔細觀賞一番。
吹髮可斷，是把好刀。
只是，上面還殘存着鍛造的痕跡，顯得不是那麼的美觀。
他有些嫌棄，又忍不住拿到手上仔細觀賞。
這東西，還不錯。
李湘蓮透過他口涎體正直的舉動，輕而易舉地看出他的喜愛。
二人互相說了一些雜七雜八，沒什麼營養的話題。
到她要走的時候，趙亮才尷尬地說道：“只要你按規矩辦事，以後我都罩着你。”
李湘蓮毫不客氣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答應過這些兄弟，要給他們一份能餬口的工作。奈何初來乍到，不瞭解這裏的情況。”
她低眉順眼的說道：“希望您能高擡貴手，給我指個明路。”
趙亮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你找個名頭，罰他們去做事不就好了？只要不以金銀結算，誰還能說你的不是？”
她弓手應下。
趙亮又道：“你這匕首不錯。不過，我這人善使大刀，要是能有一柄趁手的大刀，那就最好不過了。”
李湘蓮福至心靈，卻不敢輕易的應下。
等她一走，趙亮的臉瞬間耷拉下來。
“你說她那麼笨，能否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手下不確定道：“能吧。”
趙亮拿過匕首仔細掂量，“可惜了，若是一柄長刀，放在我手上，必定能叫我武的虎虎生風。”
手下不敢說話，默默地低下頭去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出了門，常順掀開門簾。
“姑若是能夠找到一柄長刀，必定能叫這位小將軍喜笑顏開。”
她只覺得心中苦澀極了。
那把匕首做工並不是十分精妙。
無非是藉着小黃的高溫，才勉強打造出來的。
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跡，都是她的血淚啊。
再來一把長刀，那可真是要了她這條小命。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再勞累一次吧。
爲了這個牲畜養殖基地，她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
回到府中，霍天瑞派人告訴她，她要的雞蛋已經送來了。
做事就要做兩手準備，她準備先去孵小雞。
可惜，這幫大男人，武功高強，卻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往常張貼着條令的布告欄，今日張貼了一則新的告示。
“爲更好的改造，今日招聘三名工人。工作期間包喫包住，工作任務孵化教養家畜。希望大家踊躍報名。”
她躲在一旁看這則招聘啓示。
有幾個人願意來呢？會不會就連一個人都招聘不上？
此時，她心中七上八下，甚是忐忑。
招聘啓事一直掛在那裏，漸漸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衙役煩躁的對着過來詢問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解釋。
“對，今天要招三個人，過去孵小雞。”
“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這樣的活動。”
“反正這次機會難得，不如你們過去看一下？”
衆人做鳥獸散，包喫包住而已，誰還缺這一口飯喫？
有人走了，有人問過之後又留了下來。
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十分麻木，飽受生活重創的女人。
“這飯我能不能帶回家去？”
衙役不滿道：“我怎麼知道？上面又沒有寫。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換個地方站，別擋着後面的人。”
她回頭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顯而易見，這不過是厭棄她，故意感她離開。
她躊躇片刻，最後還是接了下來。
多賺兩口飯，也能叫人活命啊。
衙役把人領過來，李湘蓮上下掃是她一眼，皺起眉來。
這人，情況不對。
女人滿臉麻木的跪在下首。
李湘蓮連忙叫她起來。
“我喫的少，力氣大，懇請您能夠留下我。”
見她面黃肌瘦，身型佝僂，與乞丐唯一的區別是她身上的衣服還算乾淨。
見她不說話，女人立刻膝行來到她面前，磕頭。
“求您給一條活路吧。我什麼都能做。”
哀嚎聲實在令人動容。
李湘蓮想了想，還是應下來。
“這樣，我給你一些米糧，你拿回去好好養身體。養好了再來幹活。”
她詫異的擡起頭來，不敢置信。
“醜話先說在前面，我給你的米糧不是要你去當救世主的。你必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回頭爲我做事。否則，我百倍千倍的叫你奉還。”
她慌張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謝恩。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李湘蓮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衆生皆苦，她救不了那麼多。
雲案楊這幾日無所事事。
原因無他，他剛剛投靠的老大，並不主動召見。
雲母幾次三番擡起頭來看他，欲言又止。
他無奈道：“娘，我沒有被人嫌棄。”
雲母哀嘆道：“沒關係，兒啊，你想在家中多待些日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雲案楊思慮片刻，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與那些無業遊民沒什麼區別。
至少，現在在母親的眼中，確是如此。
她一邊整理家務，一邊小心翼翼用自以爲隱晦的目光看他，然後深深地嘆一口氣。
他實在坐不住，想着向她解釋清楚。
“娘……”
“兒啊，你看那是誰過來找你？”
王浩熟悉的身影一出現，雲母就興高采烈的把人迎過來，並且妥貼的送上茶水。
“大人叫你過去，有事相商。”
雲案楊站在李湘蓮面前，心中難免有些後悔。
若早知道這人如此難搞，當初他就不應該鬆口答應她。
“我預備辦一個養殖場，你看能找來幾個人幫我？”
他十分警惕的說道：“沒有報酬，我可不幹。”
李湘蓮失笑，“你覺得如何獎賞你們？銀錢是想都不要想的。”
雲案楊端錢面前的茶杯，輕拂茶葉。
他們的勞動力原本不值錢，能有個人願意僱傭，實屬不易。
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不好好把握豈不可惜？
一口茶水灌下，他略略沉吟。
“糧食如何？”
衣食住行，食者爲先。
今年秋稅，只能上繳糧食，還得是上好的米糧。
手上有糧，心中不慌。
李湘蓮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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