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3千山万水脚下過(3) 作者:未知 第二天下午,苏起搭了康提的车,一道去火车站接梁水。 康提一见苏起就笑,說:“七七今天這么好看啊?” 苏起出门前精心打扮了的,被她一眼看出,有些不好意思,一转眼珠便說:“提提阿姨,我哪天不好看么?” 康提道:“那是。我們家七七哪天都好看。” 苏起:“……” 哎,你们家就你们家吧。 我很好說话的,嘿嘿。 康提开着车,问:“你跟水砸是不是一年沒见了?” “不是啊。我暑假去美国看他了呢。不過也有大半年了。” “哦,对,我给忘了。”康提說,“你以后别太主动,就得他来找你。” 苏起想想:“嗯……還好吧。我觉得换着主动也蛮好的。” 康提一愣,笑:“也是。” 到了火车站,两人在出站口等了沒一会儿,老远就看见了梁水。他個子高高的,比周围人高出一头,戴着個红色的头挂耳机,格外显眼。 苏起蹦起来冲他招手:“水砸!” 他看见她了,一瞬笑开颜,将耳机扒拉到脖子上,快步走過来。苏起原地蹦跶两下,一想康提還在,又克制下去,只抿着唇眼睛亮亮地冲他直笑。 梁水不管那么多,大步過来将她往怀裡一搂,手掌握住她脑勺,低头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起不太好意思,轻轻打了他一下。 康提问:“累了沒?” “一路睡来的。”梁水說,精神很不错。 康提来帮他拿箱子,梁水不让,說:“你别管。走吧。” 康提转身走去停车场。 梁水落在后头,见妈妈转過身去,又弯下腰凑到苏起唇边啜了她一口。還不够,扶着箱子走了几步,忽蹲下身,搂住她膝盖窝儿,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他仰头看她,眉梢眼底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苏起面红耳赤,生怕康提转過身来,爪子胡乱打他几下,压低声音:“放我下来!” 梁水弯下腰轻轻松手,苏起从他身上滑下。 他笑:“你是不是长胖了?重死了。” “哪有?”苏起争辩,“我明明還瘦了两斤。” “是嗎?”梁水一脸怀疑,半秒后又一笑,“沒事。過会儿脱了就知道了。” 苏起瞪圆了眼睛,示意康提還在前头走,用力拧了下他的腰。 梁水吃痛:“啊!” 苏起赶紧踮脚捂紧他嘴巴。 但康提走得离他们较远,似乎完全沒注意他俩的闹腾。 上了车,梁水跟苏起坐在后座。 梁水人高腿长,膝盖抵着前头的车座,不舒服,便斜伸到苏起的腿边,和她的脚挤在一处,蹭了蹭。 苏起沒管他,他歪了一会儿,有一搭沒一搭答着康提的话,又调整坐姿,屁股往她身边挪一挪,肩膀靠着她。 康提在前头开车,說:“大四下学期要去实习了?” “嗯。過一两個月能上机。”他說着,手偷偷爬過桌椅,勾住苏起的手。 她抽手要躲,他手指牛皮糖似的追,握紧她的手。 苏起挣不掉,扭头想用眼神警告一下,不想他脑袋一歪,放松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垂着,柔软极了。 她心跟着一软,就任他由他了。 到家是下午三点半,梁水上楼洗头洗澡。 苏起不好意思跟上去,坐在一楼假装看电视,《仙剑奇侠传三》裡头,龙葵一下儿变红一下儿变蓝。 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康提拿了钥匙出门,說要去商场清货,交代:“七七,在家多玩一会儿啊。” 苏起忙点头:“哦。” 汽车声远去,苏起坐不住了,抬头看楼上,手机短信响,来自梁水。 “上来。” 苏起关了电视上楼,进他房间。他在浴室裡吹头发。 她趴在门框边歪头瞧他,他刚洗完澡,一身柔软的白T恤,浅灰色长裤,微低着头看镜子,吹风吹得头发张牙舞爪。 他时不时对着镜子拨弄两下头发,眼皮上抬出两道深深的折痕,显得眼神愈发锐利了。 正看着,他眼眸移過来,漆黑清清的,注视着她,有力量似的,忽而一笑,笑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看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见,她竟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嘁”一声,扭头去沙发上坐下玩手机。 沒過一会儿,吹风的声音停了。 “七七。”他忽唤她。 “嗯?”她抬头。 梁水已直奔過来,一下爬到沙发上,拉开她的手,人侧身一倒,跟個孩子似的枕在她双腿上。 苏起猝不及防,痒得浑身一缩,他却往她怀裡拱了拱,脸埋在她肚子上,阖上了眼。 她痒痒的,稍稍放松下去,很快习惯了。 他蜷在沙发上,搂着她的腰,闭着眼均匀呼吸着。 苏起看着怀裡的他,心都软了,小声:“坐飞机又坐车的,累啦?” “沒有。”他鼻子裡懒懒哼出一声,“就想這么抱你,靠你身上。很舒服。”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洒进来,屋裡安安静静,中央空调呼呼吹着热风。 她手指深入他发间,抚弄他的发。他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她心头一动,低头亲吻他的眼睛。他长长的睫毛从她嘴唇上掠過,痒痒的。他睁开眼了,侧過头来。 她的手指更深地插入他微湿的黑发间,呼吸缭乱,亲吻他的唇。 他微启开口,含着她的唇,牙齿轻咬了下,她痒得打了個激灵:“唔……” 他无声笑出一口白牙,腾地翻身起来,一下将她抱起。苏起轻呼一声,人坐在身上。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握住她后脖颈,微仰起下颌,吻住她。 他刚洗過澡,满身男士沐浴液的清新香气,夹杂着她熟悉的男人的气息。 苏起被他吻得面颊发烫,舌根发疼,却又疼得脊背上涌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她缩起肩膀,微垂下了眼眸,居高临下吻着他,他的耳朵,落到他的下颌边。 她摸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随着亲吻的动作而轻轻颤动着,性感得叫她心头一颤。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下颌骨的转角。 他痒得发笑,停了下来,直视她。 女孩面颊绯红,眼眸清润,一瞬不眨凝视着他。 刚才一路回来,心裡太激动,她都沒好好看一看他。他黑发半湿半干,有些柔软的样子,却是变了一些的。额头愈发饱满,眉峰和鼻梁愈发挺拔,眼睛也愈发深邃锐利。薄薄的嘴唇仍是红润的,但脸颊清瘦了些,下颌角的 弧度更显硬朗而性感了。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男孩,小少年,长成男人了。 他注视她的眼睛:“怎么?不认识了?” 男人嗓音磁沉,比年少时多了丝沉稳。 苏起說:“啊,不认识了。你是谁啊?” 梁水說:“你男人。” 苏起面颊发烧似的,忍不住笑,摸摸他的脸:“你好像变了点儿。” 梁水想了下,问:“更有男人味了?你更喜歡了?” 苏起不肯承认,說:“自恋!” 梁水笑,摆一下头,指床的方向:“我能让你马上改口,說更喜歡我了,信不信?” 苏起装不懂:“不信。” 梁水不跟她罗嗦,手伸进她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来。苏起轻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個小娃娃。 她道:“你刚不說我长胖了么?” “马上来检查,看到底胖了還是瘦了。” 苏起埋头在他脖颈,笑得面颊通红。 人還沒放下,她一眼看见他箱子裡的制服,立刻踢腾腿,說:“穿给我看!” 梁水置若罔闻,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毛衣牛仔裤。 苏起不肯,抓住被子一滚,滚成了一只毛毛虫,只露出颗小脑袋:“穿给我看!” “傻不傻啊?”他不肯,跪到床上,把她从被子裡头揪出来就亲。 她哼哼唧唧,又是踢腾又是撒娇:“啊……你穿给我看嘛,水砸……水砸……” 他被她磨得沒办法,一头扎进被子裡,耳朵红了,闷声:“沒事儿穿它干什么,傻兮兮的!” 苏起凑他耳边,脚趾头抠抠他脚踝,小声:“過会儿我给你脱呗……” 梁水定了定,沒动静。 她声音更小:“脱到哪儿亲到哪儿……” 他“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麻利地下床,拎起西装衬衫和西裤进了浴室。 苏起在床上打滚,蹬蹬踢了几下脚丫子。沒過一会儿,浴室门开,苏起立刻抬头,一瞬就直了眼眸,再挪不开。她以前只见過他穿衬衫,今天头一次见他穿西装制服。男人背脊笔挺,肩膀又平又直,腰身劲窄, 腿杆子又直又长。那身戴着肩章的黑西装被他撑得气宇轩昂,跟T台上的模特一样。 他起初有点不好意思,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了几秒后,笑起来,走過来摸她的下巴,嫌弃状:“啧啧,一脸口水。” 說着就脱了外套扔去沙发上。 “让我来!”苏起立刻溜下床,光着脚哒哒跑去,扑上去就扒拉他的衬衫,衬衫面料的质感硬朗而柔软,很温热,底下是他的腹肌。 她一颗心在胸腔裡剧烈跳动着,人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他的唇。 梁水只觉从头皮到背脊上一阵過电般的战栗。 他心尖儿上起了火,弓下腰身,迎着她的深吻,猛地将她抱起……捧着他的脸深深吻她。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坐进蓬松绵软的沙发裡。他的唇湿润,温热,熟悉的气息被唤醒,苏起只觉压在心裡的思念和爱欲如潮水般翻涌上来,无尽的纠缠的爱意如骤然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她跪坐在他身前,主动,大 胆地索取。 梁水被她扒拉得心痒难耐,低笑:“苏七七,我看你就是個流氓。是不是?”他将她摁进怀裡,嗓音宠溺得不像话,“說,你是不是個小流氓?” 她哼哧哼哧在他這儿蹭:“那你還想不想要小流氓亲你的?” “嗯!”他突将她抱起,滚上床,拉上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他用力地亲吻,缠绵,带着属于男人的力量…… 他的气息很熟悉,和记忆中的重叠,却又不太一样了。男人的肩膀更宽阔了,满满的安全感,不再似少年时削薄,愈发精锐有力,究竟是什么时候蜕变长大的,她不记得了。她沉溺在他给的汹涌爱意裡,心跳狂乱,意识迷蒙 。 …… 初二那天,梁水說去苏起家玩。 苏起說好。 他来的时候,提了一大堆礼物;她去大门口接他,吓一大跳:“你买這么多东西干什么?” “這不是……”他话說一半,顿了顿,“你爸妈知道后,我第一次上门么?” 苏起反应過来:“啊,這個意思么?” “嗯。” “其实不用吧。都那么熟了。” “還是用的。” 苏起心疼他的钱:“那也不用买這么多东西啊。還全是贵的,烟啊酒啊茶的這么多。” 梁水很实诚,道:“我妈妈說,买多少东西,就是你有多少分量。” 苏起:“……” 梁水道:“然后我就想把整個超市都搬過来,但只有两只手。” “……”苏起偷笑,眼睛弯弯,轻轻打他手臂,小声,“下次别买那么多啦。” 话這么說,一进门,苏起就唤:“爸爸妈妈,水砸来啦!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提不动啦!” 苏勉勤跟程英英正看电视,立刻過来迎。 梁水颔首:“叔叔,英英阿姨。” 苏勉勤接過他手裡的礼品:“哎呀,怎么买這么多东西?” 程英英道:“你這孩子,過来就過来,這么客气干什么?” 苏落叫:“水哥!新年快乐!” 梁水笑:“新年快乐!” 梁水进了屋,坐到沙发上。程英英起身去做午饭,问:“水砸,想吃腊排骨還是卤猪蹄啊?” 梁水還沒来得及回答,苏起道:“不能两样都吃么?” “行。都吃。”瞥自家女儿一眼,“我看就是你嘴馋。” 梁水笑看苏起,不自禁摸了下她后脑勺。摸完又见她爸爸和弟弟都在,默默规矩地收回手。 苏勉勤倒沒在意,在茶桌上洗着小茶杯,问:“水子想喝什么茶啊?普洱,大红袍,铁观音?” 梁水道:“普洱。” 苏勉勤拿出茶饼,泡了茶。 梁水盯着看,问:“叔叔,你对茶有研究?” 苏勉勤笑:“哪儿啊,做生意的人,都爱瞎弄這個,装品味。” 梁水笑起来,见他换着大大小小的瓷杯玻璃杯,水、茶叶、滤網、茶水倒来倒去,稀奇得很,說:“叔叔,我能弄一下么?” 苏勉勤把木镊子递给他,他有模有样地洗茶、滤茶、分茶,竟做得格外认真,有條有理,顺序丝毫不乱。 瓷杯裡倒上清茶,他抬起一小杯,放到苏勉勤面前,說:“您請。” 苏勉勤笑,抬起茶杯喝了一口。 苏起一旁看着,忽觉他俩之间有某种隐秘的交流似的,像两個男人,又像一对父子。 苏勉勤放下茶杯,问:“這回不用再去美国了?” 梁水答:“结业了。再回北京,就直接进公司实习。” 苏勉勤說:“能做副机长嗎?” 梁水点头:“嗯。” “有机长带着对吧?” “是。” “升机长要飞多久?” “至少2700個小时,大概八年。不過,”梁水很认真,道,“我努把力,争取看29岁能不能做到。现在我們公司最年轻的机长就是29岁。” 苏起剥着橙子,倒沒料到梁水会把心裡的计划說出来,這着实不太像他。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觉他好像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是可以和爸爸们平等对话的男人了。 又或许,他心裡也一直渴求着這样的对话吧。围坐火炉边,和“父亲”闲话家常,泡一杯茶,說一說他的事业规划和他对未来的想法。苏勉勤叹道:“你這孩子啊,从小就坚定,有毅力,也争气。你妈妈算苦尽甘来。我們這几個看着你长大的叔叔阿姨,也都放了心了。”他道,“水子,生活给過你磨难,沒 事儿,男子汉么,挺得住。得走過风风雨雨才能顶天立地,人生以后的坎呐,都不会是事儿了。你会大有前途的。” 梁水一时沒說话,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红。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头便微微笑了。苏起塞過来半個橙子给他,她刚剥好的。 他握住她的手,轻揉了揉她红红的拇指头。 程英英正往餐桌上放电磁炉,道:“我听康提說,水子這几年很努力,是第一個提前结束学业回来的,也是他们這批裡第一個进公司实习上机的。” 苏落道:“难怪子灏哥哥一直說,水哥干什么都厉害,都会成功。当然了,我也這么想。” 程英英:“還用你說,谁都看得出来。水子从小做事情就坚持,有定力。落落,多跟你哥哥学学啊。” 苏起歪在沙发上,翘着脚丫,笑眯眯戳苏落脑袋:“叫你学,听见沒?” 程英英:“還笑呢你。水子,你在北京多盯着七七,這丫头懒散得很,還跟個小丫头似的。” 苏起不满:“妈妈你怎么這样?我好得很。哪裡不好?水砸你說。” 梁水笑:“英英阿姨,七七這样挺好的,我倒希望她一直都像小孩儿。” 苏起挑眉,歪头靠在梁水肩上,往嘴裡塞了瓣橙子。 苏勉勤看着,喝了口茶,又說:“叔叔再多說一句。” 梁水微微坐正,苏起也坐好了。“水砸,你跟七七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我跟你英英阿姨都很放心。不過呢,以后组成家庭,是比谈恋爱更复杂的事。七七你也听着,我希望你们以后相互扶持,共 度风雨,有些争争吵吵都正常,但既然选定了走下去,要一直把包容和爱放在心裡。” 梁水郑重地点了头:“嗯。” …… 晚饭后,爸爸妈妈在厨房裡忙活,苏落在看电视。 苏起偷偷勾了勾梁水的手,他朝她伸开手掌,她勾住他的大拇指,牵他上楼:“我有东西给你看。” 這几年苏起不常回家,房间仍是空荡的,沒什么生活用品。但梁水仍是在进屋的一瞬闻到了她的气息。 苏起从柜子底下拉出一個纸箱子,說:“水砸你看,”她从箱子裡捞出一個红裙的洋娃娃,“小红云。” 梁水盘腿坐到地板上:“這家伙居然還在?”他接過来看,裙子沒褪色,娃娃放倒了也能闭上眼睛。 “這是你在江边捡了送给我的,记得么?” “现在想起来了。”他摸摸娃娃的头,“她头发好像是声声妈妈做的。” “這是我第一個洋娃娃呢。”苏起歪头看他,“你为什么给我送洋娃娃?說实话,你是不是那個时候就暗恋我了?” “放屁!”梁水笑起来,“那时候我才多大?” 苏起坚持:“你就是从小暗恋我,别不认账了,承认吧。” 梁水捏她脸:“這么厚?” 苏起抬下巴:“那你說你什么时候喜歡我的?” 梁水卡了壳。 苏起瞪他一眼,不太服气,道:“什么时候喜歡我的你都不知道,你就是颗瓜!” 他垂了眼眸。 她低头继续扒拉她的童年纸箱子,一样样往外翻,玻璃弹珠,竹蜻蜓,电动陀螺,纸版小房子……每翻出一样东西,就给他看一下,笑着說起關於它的童年记忆。 梁水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着,直到她意外翻出一包小时候吃的情人梅:“居然有一袋情人梅,我看看,生产日期1998年10月3号。” 梁水淡淡說:“這包梅子都15岁了。” 苏起被他這话逗乐,扑哧笑:“那我把它留着,让它继续长大。” “很久以前。”梁水忽然說。 “啊?”苏起沒明白,低头翻着巷子,找着小人书。 “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梁水說。苏起抬头,吸顶灯的灯光柔柔白白的,照在年轻男人英俊而认真的脸上,睫毛在眼眸中投下一道深深的阴影,他說:“意识到喜歡你,是张余果拿篮球砸你那天。但喜歡你 是很久以前,只不過我不知道。” 苏起怀裡抱着個大纸箱子,愣愣看着他。“可能是你去台球室找我的时候,可能是你第一次去冰场看我的时候,可能是我爸妈吵架那天晚上你抱着我的时候,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低眸,忽而浅笑,“墙角数枝 梅,請问你……” “我爱梁水砸!”苏起突然凑上去,吻了他的唇。 梁水微抿着唇,一动不动,抬眸看她,笑容缓缓绽开。 苏起面颊绯红,笑容收不住,又从盒子裡翻出一堆同学录,有些同学的名字她都记不清了。她随意翻翻,掉出来三封信,是李枫然、路子灏和林声写给她的表白信。 梁水拿過来看一眼,目光在李枫然那张卡片上多停留了几秒,還给她,說:“藏着吧。” 苏起又算起旧账,气道:“就你沒给我写!” 他写了,被老师沒收了。 但梁水什么也沒說,从羽绒服内胆的大口袋裡拿出一個纸盒子,递给她,說:“现在写来得及么?” 那是一個粉色的纸盒子,上头画着飞鸟。 “什么啊?”苏起打开盖子,哗啦啦,挤压在一起的几百只千纸鹤蓬松着飞涌出来,她吓一跳,怔呆在原地。 那個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橘子树,摇椅,乡下的菜园子,林声的自行车,她的千纸鹤,天空飘過的白云。 周杰伦的《七裡香》在唱:“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梁水說:“你可以拆掉几個看看。” 苏起拿起一只纸鹤,眼圈就红了,手也有些抖,轻轻拆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七七,我喜歡你。” 她嘴巴撅起来,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裡头转。她缩缩鼻子,又拆开一只: “七七,我喜歡你。” 眼泪吧嗒吧嗒砸下来,她拿手背抹眼泪,又哭,又笑。 “七七,我喜歡你。” 她噗嗤笑,抹着眼泪,說:“這多少只啊?”她抓着千纸鹤,手指头忽然触到微凉而光滑的金属质感。苏起一愣,立刻扒开粉的蓝的黄的千纸鹤,就见纸盒子底下,躺着一大一小两枚淡金色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