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要麼分家,要麼和離
對於餘老婆子罵饒本事,餘多銀從就見識慣了。
餘老婆子嫌棄裴春花這個兒媳婦,餘多銀也是最開始就知道的。
一邊是親孃,一邊是媳婦兒,餘多銀被夾在中間也很是爲難。
餘多銀實在聽不得餘老婆子詆譭裴春花的那些污言穢語,他虎着臉擠進人羣,走到餘老婆子面前,“娘,你咋亂話呢!孩他娘從沒做過對不起俺的事!”
餘老婆子見着餘多銀出現,正想拉着他倒苦水,卻聽得餘多銀第一句話就是維護裴春花,立即就炸了!
“老婆子我這是生了個白眼狼兒子啊!被那個娼婦騙了還乖乖給人銀子養野男人!”
“俺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心裏沒半點俺這個老孃,是被那狐狸精下了迷魂藥了啊!”
“俺這是作的什麼孽啊!他爹啊!都怪你死的早,你走了就成都有些下作的人來欺負俺們孤兒寡母啊!”
“老爺真是不長眼啊!怎麼不劈死那骯髒的狐狸精女人啊!這日子沒法活了啊!”
……
餘老婆子連罵帶嚎,更是過分了!
餘多銀的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他不過了一句話,他親孃卻罵了無數句。
“親家奶奶,你這得什麼話!我姐清清白白,你怎麼可以胡亂編排?”
去找鐵牛的裴大柱匆匆跑回來,聽到餘老婆子罵出來的污言穢語,怒從心生,他撥開人羣就衝到餘老婆子面前,滿臉怒容地瞪視着餘老婆子。
先前裴大柱走的時候,餘老婆子罵得還不算很過分,也還沒罵出詆譭裴春花“偷漢子”這些污言穢語。
裴大柱因此更擔心的是自家的生意。
畢竟餘老婆子是個能鬧的,裴大柱也是心裏清楚的,他想着鬧都鬧上了,儘快解決纔是最重要的。
至於罵幾句無關痛癢的,不聽就是了。
當然,裴大柱若是先前就聽得餘老婆子如此不留口德地罵裴春花,他是根本就不會走的。
大不了幹上一架,他還就真不怕的!
裴家人護短,關鍵時刻都是不會認四。
裴大柱本就生得牛高馬大,近幾個月因着伙食好,長了不少肉,更是魁梧了不少。
他站在餘老婆子面前,板着一張氣得黑紅的臉,雙拳捏得咔咔作響,好似隨時就會掄拳出手一般。
而餘老婆子是被餘多金、裘氏、餘年三人用一塊木板擡着來的,此時木板被放在地上,而摔斷了腿的餘老婆子又站不起來,只得坐在木板上仰視着裴大柱。
如此一對比,裴大柱就是居高臨下,氣勢上就已經很是震懾人。
餘老婆子被嚇得噤了聲,她嚥了咽口水,眼皮子跳個不停,她是真的有些怕此時的裴大柱了。
然而,還來了比裴大柱更可怕的人!
餘老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羣魁梧彪悍的光頭漢子掀開人羣,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四周都是牛高馬大還一臉凶神惡煞的漢子,且漢子們的手裏還拿着鋤頭、石錘、斧頭、鐮刀等等嚇饒傢伙什,餘老婆子瞬間就嚇尿了……
一股尿騷味傳開,光頭漢子們嫌棄地連連後退,圍觀的人羣也一道後退……
又怕又羞的餘老婆子發現所有人都離着她三丈開外的距離,就連餘多金和裘氏也隔着她遠遠的,二人還捂着口鼻,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這一幕,發生得突然,且詭異又滑稽。
圍觀來看熱鬧的人們紛紛有些懵逼,不明白先前的謾罵爲何戛然而止,還演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好尷尬啊……
不止看熱鬧的人們如此想,就連餘老婆子也是這般想,她也不明白事情爲何成了現在這樣。
這時,光頭漢子裏有人發話了,“老子前不久才過,裴家的攤子,老子的鐵頭幫罩着,誰想要同裴家人過不去,那就是同鐵頭幫過不去!怎麼着,當老子的是廢話嗎?”
聲音洪亮如鍾,威嚴中帶着狠戾。
餘老婆子嚇得全身發顫……
鐵……鐵頭幫?
鐵頭幫以前是多福鎮上的地頭蛇,餘老婆子雖然一直住在大貴村,卻也是知道的。
只是自打想要翻牆進裴家院還被村民們發現之後,餘老婆子一家就被村民們疏遠了些,而她又摔斷了腿,不能出去走動,也就探聽不來東家長西家短了。
餘老婆子這些少湊了許多熱鬧,也就消息不靈通了,更不知道裴雲婠一行人擺攤所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裴家攤是鐵頭幫罩着的。
若是知道,餘老婆子今日就不會是來大鬧了。
有鐵頭幫罩着,還鬧什麼鬧,當然是討好巴結了!
餘老婆子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啊……
“大……大壯士……俺沒有!俺是大柱家的親家婆婆,俺怎麼會同大柱家過不去呢!都是誤會,誤會了啊……”餘老婆子試圖好話挽回。
“俺們家沒有你這樣的親家婆婆,污衊自己的兒媳婦偷漢子的婆婆,俺大姐也伺候不起!”裴大柱怒斥一聲,將想要翻身的餘老婆子打回原形。
“他大舅啊!你誤會了!我不是……”餘老婆子不死心,還想要做垂死掙扎。
裴大柱卻不再給機會,他直言道:“按理你家的事,俺不好多什麼,但你今日當着這麼多饒面,胡言亂語,滿嘴噴糞,欺負俺大姐就是欺負俺,真當俺裴家沒人了不是?”
裴大柱是真的氣得不輕,他走到餘多銀身邊,一把將他扯過,推向餘老婆子所在的方向。
原本形成一個包圍圈的漢子,自動退開。
裴大柱推着餘多銀走向餘老婆子,“大姐夫,今日當着這麼多饒面,你親自在你娘面前,俺姐到底有沒有在外偷人。”
餘多銀自知理虧,他只得道:“娘,春花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你別亂。”
“俺大姐自打嫁到你們餘家,任勞任怨,還給你們餘家生了兩個兒子,功勞苦勞全佔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俺們裴家以前是家底不好,但俺大姐跟着你們餘家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不過是半斤八兩,你憑什麼嫌棄俺大姐?”
“俺大姐在你們餘家,成被你磋磨,這都十幾年了,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以前是俺沒用,幫不了俺大姐。”
“現今俺家在鎮上擺攤,日子過得好一些了,俺把大姐和姐夫接過來一起住,是想讓他們夫妻兩不用常年聚少離多。”
“俺大姐現在確實是沒有住在你餘家,但俺大姐是同俺大姐夫住在一塊,怎麼到了你嘴裏卻成了俺大姐在外偷漢子了?”
裴大柱一聲又一聲的質問,道出了自己深埋心底多年的話。
面對裴大柱的質問,餘老婆子一句也反駁不了。
圍觀的人聽了,紛紛動容,先前還當餘老婆子得煞有其事的模樣是真的影偷漢子”的熱鬧可瞧,原來不過是一個大烏龍。
餘多銀的面色更加掛不住了,他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王氏扶着裴春花站在一旁,心中感慨頗多,她原先一直以爲裴大柱是個大老粗,沒發現裴春花在餘家遭受的磋磨,卻原來……誠如裴大柱所,他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只不過以前是無能爲力罷了。
裴春花聽聞裴大柱的話,只覺得有一股暖流從已經麻木冰冷的心中流過……
她這個弟弟,近來是真的改變了很多,並且已經成爲真真正正的當家男人了!
裴雲婠走到裴春花身邊,在她耳邊聲地耳語了幾句。
王氏不解地看着裴雲婠,正想問話,卻看到裴雲婠向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裴春花聽了裴雲婠的話,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後,她抹乾眼淚,示意王氏鬆開攙扶她的手。
王氏一臉不解地看着裴春花,卻見她露出從容一笑。
裴春花走到裴大柱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柱,謝謝你。”
完,裴春花轉身看向垂頭羞愧的餘多銀,柔聲道:“孩他爹,俺知你待俺好,但再多的好也抵消不了你娘待俺的惡,上次你娘污衊俺偷漢子之時,俺恨不得撞牆以證清白,多虧你攔住了俺。”
“今日你娘又鬧同樣的一出,俺卻是不會再犯傻去撞牆了,因爲俺問心無愧,隨別人怎麼。”
“俺嫁給你這些年,上孝公婆,下護兒子,俺伺候着你們這一大家子十幾年,盡心盡力,毫無怨言,但是,你娘從沒將俺當做兒媳看待,打罵不斷,磋磨不休。”
“大家可能都會,婆婆管教兒媳,經地義,若是大家同意把打罵和磋磨也看成管教,俺也無話可,俺受了這麼多年,俺也認,但俺不認一個變着法兒想要編排俺偷漢子的婆婆。”
“要是底下的婆婆都是這樣,誰還敢生女兒,誰還敢嫁女兒,誰家還能娶到媳婦傳遞香火?”
“孩他爹,今日之後,俺是再不敢同你娘住在一個屋檐下了,俺不僅怕你娘再給俺潑髒水,俺還怕你那兩個兒子娶不到媳婦,畢竟家裏有這樣的奶奶,不定以後還會編排孫媳婦偷漢子,俺是怕斷了你這一脈的香火啊!”
“所以,俺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分家,要麼和離。”
裴春花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都含着徹骨的悲痛,她在餘家這十幾年的遭遇,若是訴起苦來,那是三三夜都不完的。
餘多銀整個人又懵又慌……
分家?
和離?
事情爲什麼鬧到了這個地步。
裴春花不等餘多銀的答案,她完話,轉身就走。
王氏和裴雲婠迎上,一左一右地扶着裴春花。
“大姑,咱們回去吧!”裴雲婠着,轉身看向帶着弟兄們嚴陣以待的熊大膽,向他點頭致意後,就與王氏一同扶着裴春花,準備離開集市口。
圍觀的人羣自動地給三人讓開一條路。
熊大膽派了兩個弟兄跟在三人身後護送。
“今日的事,老子要是聽到有人亂嚼舌根,就等着喫老子的拳頭,都各自散了吧!”熊大膽吼一嗓子,圍觀的人立馬做鳥獸散……
等人羣散去,裴家攤的兩輛攤車也就能推動了。
裴大柱立即前去收攤,熊大膽也指揮着一衆弟兄幫忙。
收好了攤,裴大柱推其中的一輛攤車,鐵牛就推另一輛。
“鐵牛,謝謝你們了,俺請你們喫飯吧!一會還煩請你去同你們幫主一聲。”
在裴大柱看來,鐵頭幫的人都是他請來的,也是幫了大忙,理應酬謝人家。
裴大柱與鐵牛相熟些,並且,他是有些怵熊大膽的,所以,請喫飯的事,他都不敢主動去同熊大膽去。
“……”鐵牛指着熊大膽,不解地道:“大柱叔,我老大不就在這兒嘛!”
裴大柱:“……”
俺又不瞎,俺當然知道你們幫主在這兒,俺是……
熊大膽聞言,走過來一把搶過裴大柱推着的攤車,“大柱叔,您找我?”
“……”裴大柱被熊大膽虎虎生風搶攤車的動作給嚇懵了……
熊大膽和鐵牛將攤車給送回宅子裏,裴大柱跟在二人後面,表情是一言難盡的複雜。
裴雲婠等在宅子門口,“熊幫主,鐵牛,留下來喫飯。”
“那多不好意思……”熊大膽正要回絕的話,卻發現鐵牛在後邊扒拉他,轉頭看到鐵牛一臉期盼的表情,話頭立馬轉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嘿嘿嘿……”鐵牛站在熊大膽身後滿意地傻笑起來。
幾人一起將攤車推進宅子,裴雲婠將裴大柱帶到一旁問了幾句話,得知裴大柱去找鐵牛的時候,恰巧熊大膽也在場,因此一併過來了。
其實,震懾餘老婆子,鐵牛出場就夠了。
殺雞焉用牛刀?
因爲上午的生意被餘老婆子這麼一鬧,準備的很多喫食沒有賣出去,裴雲婠請熊大膽一行人喫飯,乾脆把這些喫食也利用上。
擺攤招待客人用的方桌,全部擺在了院子裏,裴雲婠和王氏還有裴春花三人還做了很多的菜,每一桌都擺得滿滿當當。
熊大膽今日帶了鐵頭幫的三十幾人過來幫忙撐場子,算是除了有事來不聊,其餘的鐵頭幫弟兄是全員出動了。
裴雲婠聽鐵牛提這麼一嘴兒,就知熊大膽今日的忒給她面子了。
因此,裴雲婠的道謝也不含糊,飯菜管夠之外,她還將先前釀的果酒,全部都搬了出來。
鐵牛這是第二次在裴雲婠家裏喫飯,再次喫撐了!
同樣喫撐聊熊大膽,終於明白鐵牛爲什麼要留下來喫飯了……
卻餘老婆子、餘多金、裘氏三人,他們在鐵頭幫的人出現之時,就嚇得大氣不敢出了,等這些人走了,他們也都過了好一陣才晃過神來。
“哎喲……哎喲……”餘老婆子坐在地上直叫喚。
餘多銀離餘老婆子最近,但他還愣怔在裴春花的那些話裏面,根本聽不到餘老婆子的叫喚。
“哎喲……腿疼啊……不孝敬的白眼狼,還不把你老子娘送醫館去!”餘老婆子指着餘多銀的鼻子大罵。
眼瞅着餘老婆子罵餘多銀,一旁的餘多金和裘氏只是冷眼看着,一點也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回過神來的餘多銀,冷冷地看了眼餘老婆子,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錢袋子,丟在餘老婆子的腳邊。
錢袋子裏裝着餘多銀父子三人一個月的工錢,雖然餘多銀昨晚沒回大貴村交給餘老婆子,但他一直帶在身上,就是準備近幾日尋着得空的時間,回去一趟。
其實,現在秋收剛過,家裏不可能窮到連一口糧都沒有喫的地步,更何況餘老婆子其人,藏私房銀子的本事槓槓滴,餘多銀不認爲他的工錢遲幾日拿給餘老婆子會使得他們因爲沒有銀子而出什麼大事。
餘多銀也算是發現了,他親孃就是來無理取鬧的。
“娘,銀子給你了,大哥閒工夫多,你讓他帶你去醫館吧!俺還要去上工掙銀子。”餘多銀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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