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1章 甘拜下風
“殿下您能來，是下官和府城百姓的榮幸。”王茂平只能繼續保持謙卑，總不能說恭喜你得償所願吧。
聽到這裏，六皇子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的笑容。
“京城有間桃源居，不知道王知府可聽說過？”
王茂平沒有想過，六皇子會將話題轉到桃源居，下意識的用餘光掃視了那些護衛，與他和六皇子有兩三步的距離，一個個都是目不斜視充耳不聞的狀態，應該是在裝沒聽到。
“下官是聽過的，也去過那裏。”
“哦？本王也和友人去過那裏，說起來還真是懷念啊！”
“那說明殿下重情重義。”王茂平知道對方意有所指，所以選擇開啓誇誇誇模式。
“不，因爲那是很珍貴的回憶。”
這話他沒法接啊，霍公子的朋友他勉強敢當，但皇子哪裏來的朋友。
“如果王知府遇到久別重逢的友人，會說些什麼？”
王茂平擡起頭，目光算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對上了六皇子投過來的視線：“如果是對友人的話，願他不捨初心，不忘本心，不失仁心，不沒德心，不辱真心，最後得償所願。”
“原來如此，想來王知府的友人聽到定會大爲感動。”
“殿下，行館到了！”王茂平看着不遠處的行館，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聽着行館大門閉合的聲音，王茂平終於直起身子，轉身離開，心中閃過一絲輕鬆，但在輕鬆之後，卻是悵然。
“本王又失去了一個朋友呢！”行館內，六皇子平靜的神情中，染上了落寞。
不管二人的心情如何，肇原府還是一如既往的迎來了新的一天，六皇子率兵在一夜的休整後，繼續趕赴古牢關。而王茂平作爲肇原知府，又迴歸了忙碌的生活。
“那些人在做什麼？”遠處已經能隱隱見到連綿的邊牆與肅殺的古牢關關口，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百姓來到這邊纔對。
可不遠處的山谷前，卻有一些人，都是尋常百姓的打扮。之前不知道在忙碌着什麼，如今都已經停下，向這邊望了過來。
“過去看看！”六皇子向左拽着繮繩衝着那些人而去。
頭一次見到行進中的軍隊，本就好奇中帶着緊張，看到一隊人衝着自己而來，百姓們的緊張又加深了不少。
“我們是來支援古牢關的，不用害怕，只是想問問，你們在做什麼。”六皇子的聲音放的很是溫和。
“支援古牢關？”聽到這話，百姓們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隨後轉爲了激動：“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邊關的將士們堅持的太辛苦了一些……”
“是啊，他們有很多都已經……”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但似乎都忘記了回答問題。
而六皇子也沒有打斷，只是聽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
肇原府的百姓不僅膽子大，似乎也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能說，這一點他昨天就已經有了體會。
或許是話說的多了，百姓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們自顧自的有些偏題，連忙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我們在這裏平整土地，順便挖坑。”
六皇子目光環視着四周，這裏算是一片山丘，顯得很是平緩，山丘上長滿了青草，一些低矮的荊棘以及灌木，都沒有多少高大的樹木，在如今的時節之下，雖然顯出了幾分生機，但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如今山丘上的土地，有一部分已經被平整了出來，但又並不像修建房屋等建築的樣子。
所以即便是百姓們已經回答了他剛纔的問題，但這麼做的原因，還是不清楚。六皇子如今已經算是很瞭解肇原府人說話的特點，於是直接問了出來：
“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爲了建歸處啊！”
“歸處？”六皇子以前覺得自己很善於猜測人言，但面對肇原府百姓也只能甘拜下風。
“就是墳墓。”
“那挖坑的意思就是——”聽過百姓們的解釋，六皇子覺得確實沒有什麼毛病。不過這坑挖的似乎有些小？
知道面前這個說話溫和的年輕將領似乎是誤會了，其中一個百姓連忙解釋：“挖的是樹坑。明年春天的時候是要種上樹的。”
六皇子目光又看向已經平整的土地，旁邊確實是整齊的間隔着樹坑，心中升起一絲嘆息。遠處古牢關兩軍正在對壘，不知有多少士卒會埋骨荒外。而在這裏卻有富貴之家，大興土木，修建墓地，還真是諷刺。
“不僅是這裏，還有那一片兒。”百姓們還伸手比劃着補充了一句。
“那不知要耗費多久啊！”六皇子的目光變得晦澀難明。
“沒關係，我們肇原府那麼多人呢，這一片山地還不是輕鬆的事情。”雖然活計並不輕，但作爲肇原府的百姓，“適當”的信心還是要有的。
這下六皇子聽出了話中的異常：“這墓是爲誰修的？”
之前還以爲是富貴人家在大興土木，如今看來好像是自己搞錯了。即便是再富貴的人家，也不可能指使得動全府的百姓。
能做到這一點的在肇原府也就只有一個人。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自然是爲了邊關逝去的將士們。要不然我們怎麼可能過來嘛。”
“就是就是。”
“是官府讓你們這麼做的？”也就是說這應該是王茂平想出來的？倒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看起來，百姓們也很願意配合，並沒有抱怨的意思。
肇原府的百姓確實十分聽王茂平的話啊！知府能做到這般有威信的，真是少之又少。
六皇子在心裏又感慨了一番，誰知百姓們卻搖了搖頭：“是我們自願要這樣做的。”
“就是，人家在邊關爲我們拼命，連這點兒事都做不到的話，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唉，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等到戰事結束的那一天，我們一定親自接他們回來。”
“親自接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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