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阿爷，沒有关系的，明日孙儿早点起床也就是了。只是刚才听着您說的，村长家不是說好的嗎？怎么就不同意了呢？可是有什么缘由在其中？”
许老汉难言地看着许泽谨，不知道该如何說话，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說道：“沒有什么缘由，村长家明日也要用车。好了，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快点回去吧。”
越是不让自己知道，越是笃定這事儿跟自己有关。许泽谨更是不愿意走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许老汉，一言不发。
看着固执的许泽谨，许老汉叹息一声，看来今日不說清楚，许泽谨定是不会好好地去休息的。
“也罢，那我便跟你說說吧，只是你听了却是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许老汉担心地看着许泽谨一眼。
许泽谨抿着嘴巴，只等着许老汉說出来。
许老汉看着许泽谨，便缓缓地把今日的事儿给道了出来。
却原来，许老汉傍晚来到村长许勉家。
“勉大哥，我又来了，這次就想着问你借個车子。明日送麦子去桥头镇读书，顺便我在沥县那边定了些工具，想着用牛车去拉了回来。”许老汉笑着对在屋檐下抽烟的许勉說道。
许家村這裡大家差不多都是同族的，只是同族也有远近。许老汉家裡跟许勉两個更是远着呢，两人已经出了五服。不甚亲近，只是到底是一個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也就村长家裡有個牛车，其他人家是沒有的。大家有什么事儿都是来村长家借用车子，一般不会空手而归的。况且一般借了车還会给一两個饲料钱。
果然许勉村长就点头答应了。
“哦，是顺子啊，也好，明日我孙儿青哥儿也要去县裡学堂读书，不若就让他跟着你们车子一起去。家裡一大摊子事儿，就不送青哥儿過去了。”许勉想着這几天家裡忙着收地裡的粮食，却是抽不出人手来送人，不如让许泽青跟着一起過去。
许老汉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那是，那是，送青哥儿那是顺路的事儿，勉大哥您放心，定是把青哥儿早早送到学堂裡，不会耽误青哥儿读书的。”
许勉听了自然是很高兴，刚才正在思索着明日叫谁送孙儿去读书，這会儿這是有人送了，那也就放心了。
只是两人才說好，许泽青便从院子外边走了进来，手裡還拿着书。看来是刚刚从池塘边的小树林那儿回来。
看到院子裡有人，许泽青只是正色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许老汉也不奇怪，从来到村长家裡，這许泽青都是這么一個样子，可能是读书人的矜贵吧。只是上次见的柯先生可不是這個样子，那還是一個秀才呢。這许泽青可是還沒有什么功名，现在就這個样子了，以后不知道要傲到什么地步？许老汉在心裡不免摇头叹息。
“青哥儿回来了，這是又去找地方看书了吧。正好，你顺爷爷来借车，說是要去县裡，不如你就跟着一起坐车去县学堂吧。你也知道家裡抽不出人手来送你。对了，你顺爷爷的孙子也在读书，不過是在桥头镇上，在车上你们也能够讨论一下学问。”许勉村长对着心爱的孙子說道。
原本爱搭不理的许泽青，這会儿倒是转過身来了。
“原来是顺爷爷家的孙子啊。刚刚我還碰到泽谨了呢。好言劝了一番话，却是沒有想到泽谨弟却是不屑听，這般听不得劝的人，以后定是也沒有出息，吾不屑与其为伍。阿爷還是找其他人送我去县裡吧。”许泽青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样子。
许老汉听了，却是愣在了哪裡。原本想着叫大孙子跟這许泽青多多接触，哪裡知道這人却是如此态度。许老汉被這小辈如此說，脸都涨红了。
许勉能当上村长，却不是白给的，见孙子如此不客气的话语，却是面色一变，训斥道：“书都是白读的，如此不知道尊重长辈的，這话也是你能說的。還不给我进去。”
可许泽青可能是平日裡家裡人都让着，這会儿听了许勉村长的话，却沒有回去的意思。
反而是越发要留下来了。
“阿爷，青却是实话实說罢了。青好心好意的劝說他，沈秀才无论是学识還是名声都远胜柯秀才，且柯秀才年岁已知天命，已然是老眼昏花了，哪裡能教好学生。我也不過是劝說几句话，哪裡知道泽谨弟却是個不听劝的，只說家贫，付不起束修，不過是借口，听不得劝、此刚愎自用之人，吾不屑为伍。以后在科举之道上也走不远，阿爷不要再說了，明日還是請三叔送我吧。”许泽青說完這些，不管许老汉脸色如何难看，就直接进了屋子。
许勉脸色也有些难看，暗地裡责怪孙子，如此话语却是直接說出口，也不知道遮掩一二。后又思索，照孙子如此說法，這许顺家走动却是也该少些了。
“顺子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孙子說话直白了些，但心是好的，你勿要见怪啊。如今麦子读书，确实是要找個名声学识好的先生，否则就是耽误了一生啊。只是這车子、、、、、、”许勉面露难色地看着许老汉。
许老汉刚才就想拂袖而去，不過是大家都是同族，而且這许勉是村长，自然是要给些面子。刚刚许泽青那话也能当小孩子胡言乱语，哪裡知道這许勉也是如此态度，這会儿再想要笑却是不能够的了。
“既然如此，明日我去桥头镇上雇一辆车也是使得的。村长不用为這個不好意思。只是麦子說得对，我家确实家贫。告辞。”许老汉按捺住气愤，說完這些话這才转头走人。
许勉倒是也不勉强，本来就是看不起村子裡其他几個苦哈哈的人。只是到底是同族，不好做的太過了。
本来村裡只有自家的许泽青一個人读书，哪裡知道這许顺家的小孙子也来凑热闹。自不量力的穷鬼，哪裡就能跟许泽青比的。今日许泽青既然下了许顺的面子，想来以后也沒有那個脸面来借车了，也省了许勉的功夫。
待到许老汉把话說完，许泽谨脸都涨红了，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听得气愤不已。可是都一個人都沒有說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许泽谨，指望着许泽谨能争气。
许老汉看着情绪激动的大家，不免叹了一口气。
“今日告诉你们，也是因为怕你们以后在那村长家人面前，因为那和善面孔裡吃亏還不自知。麦子，你只管好好地读书，别被别人的言论给打败了。那柯先生却是好的。往日裡我不跟你說原因，今日便是要好好地跟你說一番阿爷我的打算。”
许泽谨已经恢复了表情，恭敬地等着许老汉說打算。
“那日，你方爷爷打听，给我推薦了這三所私塾。陈家家学确实不错，只是咱们沒有那個门路。這沈秀才也是很有名气的，如今年富力强，也颇有才名。只是阿爷想着他定是对科举還是有企图的。开個私塾不過是为了筹措赶考费用罢了。想来你诺是去了沈秀才那儿，定是学费昂贵，然沈秀才定是也要抽出大部分時間来自己看书，如此一来，你们這一班子学生岂不是放羊。而那柯秀才那边，却是不同的，听着你方爷爷說了，這柯秀才却是绝了再考之心，一心教导学生，這却是好的。所以阿爷就选了這柯秀才。麦子你可会怪阿爷给你选了柯先生，而不是学识丰富的沈先生？”
许泽谨听了许老汉如此分析，已经瞠目结舌，這中间的计较却是有這么多的理由。這是许泽谨如何也想不到的。看着对面盯着自己的许老汉。
“阿爷，麦子从来沒有想地如此深，麦子只是觉得柯先生很好。麦子学得很开心。”许泽谨笑着对着许老汉說道。
许老汉听了這话，笑了起来。
“好，好。我孙子开心就行了。往后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但千万也不可着急了。听大家說，這许泽青明年就要去考童试了。只看他這些年到底读得如何？”
许泽谨牢牢记住這许泽青所說的话语，引而不发，只等以后。自家家贫，别人质疑可是有的，自己自该好好读书，给阿爷，给家人扬眉吐气才是。
“阿爷，麦子定是会珍惜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的。”许泽谨郑重地对着许老汉說道。
许老汉听了，只是让许泽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好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麦子快去睡吧，明日沒有牛车，咱们爷俩却是要早点起来赶路，可不能迟到了，否则柯先生是要打你手心的。”许老汉赶着许泽谨去休息。
许泽谨既然知道了发生的事儿，自然也就乖乖地去休息了。
等许泽谨走了之后，许大山這才担心地看着许老汉：“爹，你說村长如此，是不是对咱们家裡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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