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风雨交加
再說回梁建。之所以不见叶海,是因为娄山煤矿的事情梁建已经大概清楚,之前两人已经通過电话。既如此,见面也无非就是类似的话重复一遍,另外,也是不希望他因为這件事的成功而心生出自傲。不過,這倒是梁健多虑了。
叶海从陈杰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心裡還是沒想明白,怎么那個向来都不将他们放在眼裡的胡东来忽然就亲自出来握手言和了。当初,叶海虽然在梁健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却也是有一时冲动的缘故。那会出了梁健办公室门他就有些后悔了,但话都已经出口,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想不到好办法的他,只能用了最笨的办法,既然封不了你的娄山煤矿,那我就堵。他在娄山煤矿前学起了上访人员的绝招也是无奈之招,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沒想到竟有了奇效。兴奋之余,大多都是不可思议。此刻对于梁健不见他,他倒是也沒多想,出了陈杰的门,就开始想梁健那句目光放广一点不用再光盯着娄山煤矿,那到底娄山煤矿是继续盯,還是不盯了?刚才胡东来从梁健办公室出来,他也是看到的。
盯還是不盯?叶海坐上车的时候,還在纠结這個問題。忽然手机响,拿出一看,是新闻推送。叶海扫了一眼后,刚才還在纠结的問題,忽然有了答案。
自从胡东来来過一趟梁健办公室后,這娄山煤矿就变得配合了很多,像是一下子变了性。修路的事情,也一下子就落实了。不超過三天,工程队的人已经开工,而且似乎是为了讨好梁健一般,最先动工的是娄山村村口那段路。但,对外的宣传,一如梁健当初答应娄山煤矿的,明面上修路的事情,都是娄山煤矿的。但,那些成了精的企业老总都能猜得出来,這背后要是沒政府的影子,以大金牙的吝啬是绝对不可能去修這條路的,否则娄山煤矿门前那條路又何至于破落成這個样子。
而大金牙這一改性,娄山煤矿破天荒地配合,让一些人的心裡开始沒了底,尤其是一些小煤矿。今年来,上头已经陆续有消息传出,可能会尝试再次关闭一批中小型煤矿。所以,這些原本心中忐忑的中小煤矿老板,看到娄山煤矿的這异常举动,心裡是更加沒了底。一些想去市政府那裡探探底的,却被前段時間的那场反贪腐运动震慑着,還沒缓過劲来,一時間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一時間,這太和市的煤矿界,除了那大金牙外,竟人人都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而梁健坐镇市府,却根本沒察觉到這些变化,他一心只在娄山村的事情上。娄山村的事情,是他的一桩心病,不解决,总是难以舒坦,何况,如今又有了三月之约。
让陈杰去查的娄山村地的事情,也沒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或者說,并沒有查到梁健想看到的。陈杰汇报上来的情况,和大金牙所說的差不多,只是如果是仅此而已的话,以大金牙那吝啬的性格,决然不会這么容易松口。出于直觉,梁健觉得娄山村的地肯定是有名堂的。
陈杰那边基本是不抱希望了,梁健将脑子动到了其他地方。下午时分,许久不曾下雨的天,忽然就阴了下来。一大块不知从哪裡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整個太和城区,不一会的功夫,便电闪雷鸣,一阵狂轰滥炸后,豆大的雨滴哗地一声就下来了,雨水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啪啪急促的响声。這久违的声音,让人心生愉悦。梁健站到窗边,不经意地往下看去,忽然瞧见,有不少人竟跑到了外面,手舞足蹈。
梁健笑了笑,這场雨终于還是来了。想起荆州那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看到這场雨是大范围强降雨,可能会持续一到两天后,心裡松了松。之前有开闸放水,现在又来了一场雨,這剩余的夏,应该能過了。但水的問題,是個持久問題。這场雨加上一次开闸放水,能解决的也只是眼前的問題,终究還是要在根源上想办法解决這個問題。
梁健晃了晃脑袋,将這烦心的事情暂时赶出脑袋。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来做。目前最要紧還是要先将娄山村地的事情摸清楚,梁健直觉,或许這就是解决娄山村矛盾的根源所在。
正想着,忽然陈杰敲门进来,說:“纪委书记禾常青同志過来了,要见您。”
梁健愣了愣,忽然想起,他上任至今,好像一直沒有跟這位纪委书记单独谈過话。略一晃神后,他立即回神,說:“让他进来吧。”
陈杰迎进禾常青后,泡了茶,刚放下,梁健问禾常青:“常青同志,好像是第一次来我這裡吧?”
禾常青笑了笑答:“好像是。”
“喝茶。”梁健招呼了一声,问:“今天過来找我,有事?”
禾常青忽然看了一眼還沒出去的陈杰,梁健瞧见,心裡动了动,便催促见水沒了打算烧水的陈杰:“你去忙吧,這种事情回头让小沈来做就行了。”
陈杰看了看梁健,又扫了一眼禾常青,說:“好,你们聊。”
等他关上门,梁健看向禾常青,道:“常青同志想說什么,现在可以說了。”
禾常青从身上掏出了几张照片放在了梁健面前,梁健看了他一眼,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示意梁健先看照片。梁健拿過照片,一看,顿时皱了眉。照片上,有一人很熟悉,朝夕相处,正是刚才出去的那位陈杰同志。而与他一同站在宾馆房门前的另一人……梁健皱了皱眉,其中一张转過身来的照片,正好拍到了正脸,那张青春稚嫩的脸,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最关键的是,梁健莫名有种脸熟的感觉,似乎在哪见過,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梁健想了会也沒想起這小女孩是谁后,就先放到了一边,抬头看向禾常青,问:“這照片是怎么回事?”
禾常青脸色严肃,沉声說道:“有人举报陈杰同志嫖宿未成年。匿名举报者将照片中這名女孩子的身份都调查出来了,陵阳市人,目前還不满十七周岁。如果举报信上說的是事实,那么陈杰同志這性质就严重了。”
陵阳市人?梁健脑海中忽然闪過一道亮光,他记起照片中這女孩是谁了。但手裡這照片的事情,却是得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梁健沒敢想下去,以他对陈杰的了解,是不会做這种事情的。只是,凡事皆有万一,万一是他看错了人呢?
梁健想起那個女孩子,再万一,是那個女孩子为了想上学,一时冲动,做了某些错误的决定呢?
梁健犹豫了半响,问禾常青:“你既然把照片拿過来给我看,想必是已经调查過了。调查出什么了嗎?”
禾常青抿着嘴,目光盯着照片,沉声回答:“调查的结果,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就看我們怎么看了。陈杰和這個女孩子的来往,不止一次。从宾馆的入住登记和摄像可以证明,陈杰起码有三次单独和這個女孩子进入宾馆房间。但每次陈杰都未在房间裡過夜,可在房间停留的時間,绝对够做一些事情,所以很难說。”
梁健沉默。片刻,禾常青问梁健:“梁书记,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梁健收回目光,问他:“如果依你的风格,你会怎么做?”
禾常青的目光又在那几张照片上面来回扫了扫后,回答:“我個人的看法,是要查。但這件事,也有蹊跷的地方。从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手法上看,明显,拍摄的人应该不是无意中撞见的。”
禾常青說的這一点,梁健也有所察觉。因为這些照片中,是分别在两個地方拍的。如果是无意中撞见,這未免太巧,连续两次都被同一個人撞见,那陈杰這运气未免实在太差了点。只是,女人和未成年這性质相差太大,如果纪委那边不对陈杰采取一些行动,万一這举报的人,一冲动将這些东西放到了網上,依如今網络传播的速度和網络舆论的威力,這难免不是一场大风波,到时候对于陈杰来說,无论真相与否,只怕下场都不会好到哪裡去。
既如此,倒不如让禾常青先着手调查,尽早掌握真相,也好在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上,掌握主动。
送走禾常青后,梁健看向窗外的雨,听着风将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啪啪响声,不由感慨:還真是风雨交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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