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雨中等你
刘韬一脸沉重,终于等所有人都說完,会议准备散场的时候,她抓住了說话的机会,忙开口說道:“梁书记,娄市长,我能不能說几句?”
有人的屁股已经离了椅子,听到這句话,又粘了回去。梁健和娄江源一同看向他,娄江源先开口:“你有什么疑问,回头再說。现在就先這样吧。”
刘韬却回到:“既然就是同一件事,大家也都在,为什么要回头再說。”說罢,也不等娄江源反应,直接看向梁健,问:“梁书记,你是真的要对太和市煤矿进行改革,還是只是做做样子,走個過场?”
梁健不恼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微微一笑,以问作答:“你觉得如果我只是走個過场,需要搞得這么神秘,還兴师动众,特意从国外将沈教授夫妇請過来嗎?”
刘韬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想過,如果省裡不同意,你怎么办?”
梁健收了收笑容,看着她,回答:“這些煤矿在我太和市的地界上,除非它们都搬出去。”說到這裡,顿了顿,又继续說道:“况且,去年十二届全国人大会议已经明确表示,所有设区的市,都拥有立法权。這对我們来說,是一個很大的优势。”
刘韬再次沉默,片刻后,她问梁健:“那为什么选我?按照分工,分管环保的是魏爱国同志,分管煤矿的是张启生同志,好像怎么也轮不到我一個分管人口卫生的女同志来吧。”
梁健回答:“选谁跟谁分管什么工作沒有关系,而是和合不合适有关系。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刘韬是個直性子的女同志,這一点那一次在高粱镇就能看出来。听完梁健的话,她略一犹豫,就說道:“我自己觉得挺不合适的。”
她這么直接的拒绝,說实话,梁健還是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用如今網络上比较流行的一個词来說,刘韬是草根领导,沒什么背景和臂助,一個女人,能做到副市长,确实不容易。這次的煤矿改革,明显是件风险很大的事情。省裡的态度很明显,梁健不過是一個市委书记,這胳膊拧大腿的事情,她刘韬不愿意站在梁健這一边,也是情有可原的。
梁健沒說话,娄江源沒忍住,沉了脸色,带了点训斥的味道,质问道:“小刘,你這就不对了。梁书记冒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還不是为了太和市?你难道忘了,你刚当上副市长的时候,說過的话嗎?”
刘韬当上副市长的时候,娄江源還不是市长。至于刘韬当时說了什么,而娄江源又是怎么知道的,梁健不清楚。在场的几人,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刘韬的脸红了,紧抿着嘴不說话,许久,忽然直身而起,扔下一句:“反正這件事,我不同意。”然后,拔腿走了。
她甩脸就走,众人都是措手不及。当初向梁健推薦她的娄江源一脸歉疚,忙道歉:“梁书记,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到,我也是沒想到她会這么個态度。回头,我再跟她聊聊。”
梁健虽然意外她的离开,但也沒多大的不开心,倒反而是有些好奇刚才娄江源提到的刘韬担任副市长时說的话,便问:“她当时說了什么?”
娄江源叹了一声,說:“她当时說了一句印象特别深刻的话,她說她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們大楼门前石头上刻的为人民服务那五個字不是用来装面子用的。”
“她倒是敢說。”梁健笑道。
在场人中,刚才笑的那位,接過话茬:“刚上任,总是要說些漂亮话的,谁当真谁就输了。”
梁健看他一眼,說话的是林业局的一個副局长,赵钱。
“那你当初当上副局长的时候,說了什么漂亮话?”梁健淡淡问。赵钱红了脸,低了头,不敢再說话。
梁健收回目光,转向沈教授,說:“让沈教授看笑话了。人员的問題,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那今天您先休息,我們就不打扰您了。”
沈教授答:“怎么安排,安排什么人,是你的事情,我不管。方案出来之前,我還需要去实地考察一下,你找個熟悉当地情况的人,陪我走走。”
梁健点头:“行。”
“那就明天早上七点,到酒店来接我吧。”沈教授做事雷厉风行,毫不犹豫,說做就做,梁健有些愣,问:“不需要休息一天嗎?”
沈教授一边整理手裡的材料,一边回答:“你现在连人都搞不定,時間拖得越久,就风险越大。”
梁健脸上一阵讪讪,但老教授的话說得也沒错,只好虚心受了。
离开房间后,梁健和娄江源是最后走的,娄江源问梁健:“那刘韬那边怎么办?用還是不用?”
“用。”梁健毫不犹豫地回答。娄江源看了一眼梁健,說:“那我回头去找她說。”梁健摇头:“不用,我去找她說吧。”
娄江源想了想,笑道:“也好。她這脾气要是真犟起来,我也沒辙。”
快上车的时候,梁健忽然叫住准备上车的娄江源,问:“刘韬家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嗎?”娄江源点头:“待会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梁健上车后不久,娄江源就将刘韬家的位置发了過来。梁健看了一眼,就将位置报给了小五,然后对前座的沈连清說道:“待会路上如果看到水果店就停下来,你下去买点水果。”
沈连清记下后,梁健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刘韬家的位置,挺郊外的,交通還算便利,就是冷清了一点,不過自己有车却也是挺方便的。车子在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问梁健三人去哪,小五报了位置和姓名后,却被告知,刘韬出去還沒回来,因为车子沒在车位上。
小五转头问梁健的意见,梁健想了下,說:“那就等等。”
保安指挥着在刘韬家车位上停了下来,小五坐在车内,沒打算下来。梁健和沈连清走下车散步,顺便看看這裡的环境。那保安很尽责,生怕放进来的不是真客人,而是滥竽充数来踩点的小偷,一路偷偷地远远瞧着。
梁健也不去为难人家,任由他盯着。
等了大约有四十分钟,刘韬沒等来,倒是把雨等来了。上次的那场雨下了两天终于停了后,最近這雨就多了起来,时不时午后就来一场,仿佛是为了弥补前段時間连着月余的干旱。梁健和沈连清只好躲进了车裡。坐了一会,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乌,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一样。沈连清转過头来问:“梁书记,要不先回去吧?”
梁健刚想說好,忽然听得窗户笃笃地被敲响,转头一看,透過雨帘,勉强看到刚才保安的脸。他撑着把不大的伞,缩着身体,努力举着被又急又密的雨砸得有些变形的伞。梁健摇瞎车窗,雨一下子就飘了进来,一起进来的還有保安的声音和哗哗的雨声。
“504的人来了,喏,就在那。”他反身一指,手臂就伸到了伞外,一下那件长袖的保安服就湿了,又忙缩了回来。
梁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辆白色的两厢车停在那裡,一個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正走下车,迅速打开伞,然后拉开了后座的门。
后座做的是一個老人家,背很驼,似乎行动不便,刘韬一边撑伞,一边還要支撑着這位老人,显得很吃力,一会時間,她身上那套价值不便宜的套装就湿透了。
梁健沒有再看下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梁健都应该出去帮一把。他推开门,冒着雨就跑了過去,拦在了两人面前,蹲了下来。
刘韬和老人家都愣了愣,等看清他的脸后,刘韬竟然也沒推据,反而是扶着老人家趴在梁健的背上。
后面,沈连清撑了伞,也跑了過来,忙遮在了梁健头顶。奈何雨大,刘韬家又离停车地方有些远,等到了门廊下,梁健除了背上有些干的地方,其余都湿透了。
“504对嗎?”梁健一边走上楼梯,一边问。刘韬跟在后面,拎着不断淌水的伞,闷声回答:“是的。”
两人都不在說话。老人家虽然看着瘦,却也挺沉的。很长一段時間不怎么运动的梁健,一口气背到五楼也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腿肚子都打颤了。
刘韬一边开门,一边那眼睛瞟他,门开的时候,闷声說到:“看着长得挺壮,這力气可不算大!”
梁健气得笑了。背了老人家进屋后,刘韬也顾不得招呼梁健,先忙着给老人家洗漱换衣服去了,终于忙完,她才带着疲惫走到客厅,梁健正站在窗前,自己拿着一個杯子喝着热水。沈连清在沙发上坐着。
听到脚步声,梁健一边回头,一边說道:“给你泡了杯热水,在桌上。”
话刚說完,正好抬眼看到站在后面的她,先前背着老人家沒注意,此刻才发现,湿透了的她,那件白色的雪纺衫,胸前有一块地方特别透,裡面黑色的文胸几乎都可以看出花纹。梁健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那個地方,刘韬原本還沒意识到自己的衣衫不得体,此刻梁健的目光一停,她低头一看,顿时就发现了。当即,绯红上脸,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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