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十條烟罢
想着這些话,顿时,梁父的胆气就壮了些,朝着梁健喊:“你去求证好了,反正你们是一伙的,到时候是黑是白還不是你们說了算。我也不跟你们辨,我回头就去打小张热线,把這件事曝曝光,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听這件事,叫他们帮忙评评,到底這個陈杰是不是個畜生。我女儿還未成年呢,他也下得了手,整個就一衣冠禽兽!”
梁健虽然沒听說過小张热线,但也能大概猜出這個小张热线是干嘛的。以前镜州,宁州,永州,都是有這样的热线的,专门曝光一些不公平之事,但也有些到最后发现是個大乌龙的事情。听梁父嚷着要去小张热线曝光,梁健伸手就从口袋裡掏出了手机,道:“喏,手机借给你,你现在就打。”
梁父见梁健這么硬气,一点也沒有投鼠忌器的忌惮神色,不由愣了愣,目光瞟了瞟手机,犹豫了下,嘴硬道:“打就打!难道我還怕你不成!”說罢,就去拿手机。
梁健真的就這么让他把手机拿走了。還沒走的明德见到這一幕,有些着急。梁健瞪他一眼,說:“你怎么還在這?”
明德张了张嘴,什么都沒說,转身出去了。這边,梁父的电话還沒打。梁健转回头,讽刺道:“怎么還不打?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梁父喊。梁健冷笑,說:“你女儿還未成年,你就要把她送给一個跟你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做小老婆,你就真的一点不心虚?”
梁父眼神闪了闪,却依然强撑着替自己辩解:“我這也是沒办法,她弟弟得了這种病,我养了她這么多年,现在要用到她了,她报答一下怎么了?”
“报答就要把她送给一個五六十岁的男人做小老婆?你就是這么做爸爸的?”梁健冷笑。梁父终于有些撑不住,涨红的脸,变白又变青,拿着手机的手,怎么也摁不出那号码。梁健见状,伸手一把夺過手机,口裡說道:“你不打,我来帮你打。我也想让所有人评评,到底是陈杰衣冠禽兽,還是你這個父亲禽兽不如!虎毒還不食子,你真的连個畜生都比不上!”
梁健說着,就作势要去拨电话。而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這所谓的小张热线的号码是多少,但梁父不知道他不知道,见他似乎真的要打,顿时急了,一步上来,一掌拍在梁健的手上,啪地一声,手机就砸在了地上,屏幕碎了。
梁健的手机是去年刚换的水果牌,這一摔,几千块沒了。梁父也认得,见手机摔碎,顿时傻了眼。他這還为了几万块钱要卖女儿,這会儿一时心急,几千块钱就给砸了,心裡仅存的那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再也硬气不起来,一边连声說着“是你逼我的,不能怪我”,一边往后退,好似退远一点,這手机的事就跟他沒了关系。
梁健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就不再理会。手机摔了便摔了,要是能因此而将這件事平息下来,一個手机還是值得的。他看向梁父,道:“這個房间裡的一切,都有监控和录音。你女儿的事情,涉及到我的干部的声誉,你要是想波脏水,我绝对奉陪到底。现在手机摔了,但外面电话很多,陈杰也有手机,你想打,随时欢迎。”梁健說着,朝陈杰伸手要来了手机,往审讯桌上一放,道:“手机就在這裡,打不打你自己决定。我梁健不敢自称是個好人,但也从来不仗势压人!”
梁父已经退到了角落中,梁健身上那股无所畏惧,奉陪到底的气势,让已经破了功的他,更加的害怕。
梁健看了他一眼,拉過椅子,坐了下来,道:“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
房间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杰低着头坐在那裡,像是個做错事的孩子,自我忏悔着。梁健看他一眼,心裡便有气不打一处来,便索性不看他。
许久,梁父在墙角蹲了下来,拿出烟开始吧嗒吧嗒的抽。梁健被烟一熏,也来了烟瘾,伸脚踢了陈杰的凳子一下,问:“有烟嗎?”
陈杰回過神,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梁健转向梁父,喊道:“烟,扔一根過来。”
梁父抬头看梁健,眼神中透着些许弱势一方的怯懦,不知为何,伸手掏烟时,手有些抖。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沒估算好,烟落在了梁健的脚边。梁健也不介意,弯腰捡起,叼在了嘴上,又对梁父喊道:“火机呢?”
梁父又将火机扔了過来,這一次梁健接住了。啪地一声,深吸两口,梁父的烟是三块钱一包的大前门,這种烟梁健小时候见养父抽過,后来這么多年,已经沒见過了。烟味很冲,呛得梁健咳嗽了两声。
梁父偷偷瞧了一眼被烟呛到的梁健,酸道:“像你们這种大官,哪裡抽得惯我們這种烟。”
梁健也不搭话,只顾自己一口一口地抽烟,很快一根烟见底,梁健又问梁父要烟。三块钱一包,一根烟只有一毛五。梁父却有些不舍得,看了看烟盒裡沒剩几根的烟,犹豫了一下,才扔了一根過来。梁健刚接過,又开口要一根。梁父有些恼,喊:“怎么,你长两张嘴啊!”
梁健不耐:“就一根烟,那么多废话!”
梁父似乎又沒了刚才的心虚,顶道:“你是有钱人,一根烟不在乎。我們穷人家,活都快活不下去了,烟可是宝贝东西!”
梁健瞪眼:“一根烟换一條,换不换,一句话。”
梁父愣了愣,忙說:“换,当然换,不换是戆头。”
戆头是太和的方言,意思就是傻瓜的意思。梁健到太和两個月,一些常用的方言,也能听懂一些。听梁父這么說,一边接過他扔過来的烟,一边說:“你不是戆头,你是精明過头!”
被梁健這么一說,梁父的脸上又是一红一白,不再說话,又缩了回去。
梁健踢了一脚陈杰,将另一根烟递了過去,陈杰犹豫了一下接過。梁健看他那模样,怒气上头,忍不住又是一脚踢過去,口裡骂道:“你才是那個戆头!”
陈杰也不說话,也不反抗,拿了烟塞在嘴裡,梁健给自己点了后,将火机扔了過去,陈杰接過,点着后,吧嗒吧嗒一连猛抽了好几口,一根烟,一下子沒了三分之一。
有了梁健那句一根换一包的承诺,梁父也不心疼了。大约二十分钟時間,三個人将梁父的那半包大前门抽得一根不剩。明德进来的时候,屋子裡已是烟雾弥漫,仿佛是到了可以腾云驾雾的仙境之中。
“我靠,赶紧出来,小张,把审讯室的换气扇开起来,回头火警响了,就好玩了!”明德一边喊,一边示意梁健他们往外走。
梁健将陈杰推在前面,推出了审讯室,然后自己走出来,梁父跟在后面。
站在走廊裡,梁健看着梁父,问:“烟也抽完了,想好了嗎?电话是打還是不打?”
梁父手摸着嘴巴,挣扎着。
梁健也不催他,转头问明德:“怎么样?小姑娘怎么說?”
明德看了看梁父,又看了看陈杰,道:“跟陈杰說得差不多。”
“餐厅那边呢?”梁健又问。
“去餐厅看监控的還沒电话過来,可能還要等一会。”明德回答。梁健点头,转向梁父,想起刚才审讯室的话,便又对明德說道:“你叫個人出去买十條大前门回来,沒有的话,就云烟买十條回来。”
明德一愣,问:“大前门是什么烟?要這么多干什么?“
“你去买就是了,钱我给你。”梁健准备掏钱包,却想起来,自己出来急,沒带钱包。沈连清在其他的办公室坐着。梁健便将目光看向了陈杰,见他低头,仿佛所有事情都跟他沒关系的样子,又是一阵生气,于是又抬脚踹了過去,吼道:“钱包拿出来!”
陈杰掏出钱包,梁健接過,扔给了明德:“十條,不是十包,别买错了!”
梁父在旁边,弱弱地喊:“刚才总共抽了十七根。”梁健瞪他:“你自己沒抽?”
梁父低头,喏喏:“這么大的官,還這么计较!”
“老子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忙得要死,還要来处理你们這点烂事,亏你還有脸跟我說计较两個字!”梁健有些气急败坏地模样,哪裡有什么领导风范,瞪眼训梁父的样子,痞气十足,像是老大在训小弟。
走廊裡站了不少人,都在看這边的热闹,见梁健這番模样,心裡多多少少都对這個新来不久的市委书记充满了好奇。
明德站在梁健的旁边,感受最深,感慨也最深。
去买烟的小伙子,动作比较迅速。六條云烟,四條大前门,塞到梁父手裡的时候,梁父心底那最后一丝不甘心,也沒了。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脸去還肿着的女儿,又看了看陈杰,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门口的干警想拦,被梁健眼神制止了。梁健对明德說:“你派個车,送送他。”
明德点头,让门口的干警去安排去了。
梁健又看向陈杰,和那梁丹小姑娘,张嘴想骂,可小姑娘還在旁边,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最终化作无奈,叹着气,摇着头,作罢。
总算,梁父是劝回去了。可是,幕后的那個人是谁,却還未知。
梁父或许与他见過,又或许沒见過。但,今天问梁父這個,总是不合适的。梁健想起禾常青那边,上次让他查举报信的来源,也不知查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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